第19章 好,满满没哭

沈最觉得,姜舒绿又在避着他了。

沈最百思不解,前两天把唐诗诗不是他女朋友的误会刚解开,晚上出去吃烤面筋的时候气氛也很好,怎么第二天开始就翻脸不认人了?

给她专门带的油条,不吃。

给她专门邮的荔枝,不吃。

约她一起吃饭,不吃。

给她发微信,五条才回一条,还是那种几个字几个字不带标点符号和表情的那种。

......

整的跟个叛逆期耍脾气的小朋友似的。

人还是那个人,说话也没什么差别,但是行为和态度却让沈最觉得,两人的距离又回到了刚重逢的时候。

沈最觉得姜舒绿出国回来之后变得非常难以捉摸,对他那是说变脸就变脸。

她对谁都好,连邓薇薇她都能聊得欢畅、加微信,送外卖的阿叔她也能递上一瓶冰矿泉水……就对他不好!

这晚,冲过冷水澡的沈最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烦躁,他干脆找当事人问问清楚。

沈最直接给姜舒绿拨了电话,但是没响两声就被掐断了。

沈最改给她发微信:【来顶楼】

沈最:【我在电梯口等你】

过了几秒,姜舒绿才回:【不想去】

沈最:【不来我就去敲你门!】

沈最:【密码6个8】

姜舒绿:“......”

姜舒绿垂死挣扎:【那等我忙完先】

沈最不吃她这套:【最多5分钟】

姜舒绿拿上手机,跟在一旁吃辣条、玩城镇游戏的刘铃铛说:“铛铛,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吧?

“是去买东西吗?”忙着给农场收鸡蛋和牛奶的刘铃铛头都没抬,“那小师叔给我带包青瓜味的薯片......”

“应该......行吧!”姜舒绿换上鞋子就出房门了。

*********

君悦酒店在横店的这家分店,是为了沈最方便住宿而建的,顶楼就是专门给沈最的。

君悦酒店一共30层,对外开放的却只有29层。一楼的6部电梯只能通到29层。

上30层得换电梯,得经过酒店管家的放行,还得要有密码或卡才能上去。

姜舒绿住在17楼,不到5分钟,姜舒绿就到了29层。出了电梯,姜舒绿没往客房区去,而是直奔29楼的出口,穿过空中花园,姜舒绿来到了小堂——mini版的大堂:一楼的大堂有8位前台,29楼的小堂有2位前台。

一见到姜舒绿,一男一女两位身穿制服的前台齐齐起身,其中的女前台露出标准的8颗白牙齿:“姜小姐好,小沈总在楼上等您,请随我来。”说着,就领着姜舒绿往电梯口去。

姜舒绿看了看女前台胸前的铭牌——王小丽,进电梯后:“有劳小丽了。”

王小丽颇为受宠若惊,但还是反应迅速地笑脸相送。

*********

“叮——”

电梯门一开,姜舒绿就被一股猛力拉出了电梯,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禁锢在了电梯旁。

不是沈最是谁?

沈最洗过澡了,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从墨绿色的纯棉睡衣里散发出来,是海盐的味道,还有一股还没完全散去的寒气。

姜舒绿伸手去推沈最——沈最离她太近了,但是沈最的胸膛坚硬如铜墙铁壁。她推不动,便没好气地说:“干嘛呀!起开~”上扬的语调,在沈最看来更像撒娇。

沈最俯身,与她平视,眼神有些严厉:“干嘛又躲着我?”一副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不准走的样子。

姜舒绿眨眨眼,视线看向沈最的身后:“没有啊!”

如果说一楼大堂的风格是金碧辉煌的话,那顶楼电梯口这块的风格就是暗黑系的,黑色的大理石光滑照人。她能看见大理石映照出来的沈最高大的身影,高大的身影微微俯身,将她遮挡包裹得不见人影。

“没有的话,怎么会连最爱的荔枝都不吃?”沈最头一偏,追山姜舒绿的视线,开始细数姜舒绿的“罪状”。

“没有的话,为什么挂我电话?”

“没有的话,怎么不和我吃饭?”

“我不爱吃了不行?”姜舒绿仰头看着沈最,沈最的头发没擦干,湿漉漉的,但是不见滴水,“我有事不行?我不想和你吃饭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三个不行砸到沈最的耳中,砸得他晕眩不已,冷水的寒气好像凝结在了他身上。

“不行!”沈最松开对姜舒绿桎梏,站直身子,然后走到一旁,从鞋柜上拿了双豆绿色的拖鞋放在姜舒绿的脚下,“进屋再说。”

姜舒绿心里憋着一股气,她使劲地踢掉脚上的布鞋,穿上拖鞋后却一愣,拖鞋很合脚,是她的鞋码。

沈最握住姜舒绿纤细的手腕,往敞开的大门里去。

*********

顶层的格局完全是住宅区的标准。视野开阔的大平层,黑白灰的偏男性化的家居风格。

沈最把人牵到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姜舒绿看了眼茶几上摆放的荔枝,撇了撇嘴,没说话。

哼!就不吃。

白色的大理石茶几是长方形的,沈最把装着荔枝的玻璃果盘推到一旁,然后坐在茶几上,与姜舒绿面对面:“说说,怎么回事?”

荔山上的人都知道沈家的小子,骄傲、张扬,对谁都客气有礼貌,不高兴了也绝不委屈自己,该揍就揍,该怼就怼,该甩脸子就甩脸子。除了乔家的姜舒绿例外。

沈最哪哪儿都好,但是有个毛病——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

沈家老爷子也知道自家孙子的这个毛病,一开始还痛心疾首耳提面命谆谆教导沈最改正,但是爷孙俩斗法斗得久了,也是身心俱疲。后来,沈家老爷子也想通了,反正不用沈最继承家业,那就不对他那么严格了,爱咋咋地。

但是他们不知道,做什么事情都三分钟热度的沈最,唯独在喜欢姜舒绿这件事情上,付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毅力和坚持。

沈最把这点心思藏得很深,深得没人可以窥见、也没人可以知晓,除了他自己。

沈最试着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僵硬冰冷,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嗯?说说,究竟怎么了,你最近怎么总是跟我闹别扭?”说着摘了颗饱满红艳的荔枝,动手剥起壳来。

“没有!我哪有跟你闹别扭!”姜舒绿的视线移向沈最手上的荔枝——红壳剥落,莹白如玉、鲜嫩多汁的荔枝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甜味。

“没有的话你干嘛区别对待我?”

“我哪有......”

沈最把荔枝塞进姜舒绿的嘴里,堵住了她要说的话,接着像竹筒倒豆似的、把憋在心里许久的郁气说出来:“之前你觉得唐诗诗是我女朋友所以躲着我,我理解你作为朋友不越界限的分寸感。但是这个误会也解开了不是?”

沈最抽了张纸巾给姜舒绿吐核。

见姜舒绿吐出了核,沈最把刚剥好的荔枝再度塞进了姜舒绿的嘴里,就是不让她说话。

“还是说,我又被迫有了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女朋友’?”

沈最再往姜舒绿嘴里塞荔枝。

姜舒绿已经知道沈最不想让她说话的意图了,那行吧,就专心吃荔枝,顺便听听他的......怨言?

“满满,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我也相信你对我也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吧?不然大二那一年,你不会因为有人跟我表白而吃醋。”

“我......”沈最一连给姜舒绿塞了两颗荔枝,塞得姜舒绿只得把其中一颗挪到口腔左边,左边的腮帮子也因此鼓得像河豚。

“还有前两天,我们回来的路上......要是你不喜欢我,你也不会占我便宜了。”

!!!

这是什么口出狂言虎狼之词!

姜舒绿握住沈最的手,阻止他再继续投喂她:“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你别冤枉我!”

说得她好像个三心二意调戏良家男子的渣女一样!

沈最扬扬下巴:“就像现在这样啊!你那天不还握着我的手喝酸奶吗?怎么?想不认账?”沈最说得轻飘飘的,像根羽毛似的划过姜舒绿的心底。

姜舒绿像触电般松开了沈最的手,语气也慌里慌张的:“你......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沈最眼里都是笑:“没有什么?没有躲着我?还是没有占我便宜?”

沈最将剥好的荔枝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用纸巾把手擦干净。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一想起那晚的那个梦,还有三年前的事情,姜舒绿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

“你还先委屈上了?”沈最捧住姜舒绿的小脸,卸完妆的脸还没涂护肤品,清爽却不干燥,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要哭也是我哭......说说,干嘛哭?”

“我没哭!”姜舒绿气得狠狠踢了踢沈最的小腿,顺便把哭意憋了回去。

沈最不见疼,反而有些莫名的高兴——会生气的姜舒绿比躲着他的姜舒绿好,起码他知道她有情绪了。

“好~”沈最温柔的语气中带了宠溺,“满满没哭。”然后又诱哄着,“那跟我说说,你究竟怎么了?之前你避着我是误会我有女朋友了,那现在呢?”

姜舒绿看向沈最眉下的那颗痣,心底筑起的防线瞬间轰塌,问什么就答什么,不再嘴硬着不说。

“阿最,”姜舒绿看着沈最的眼,“大二的时候你给我写过情书。”

沈最好久没听见姜舒绿这么叫他了,但提起三年前,他的眼神就有些晦涩:“......对。”

姜舒绿看着沈最的双眼:“但是我都还没表态,你就不见了......我想了想,要不是你想反悔,怎么会......”

因着乔既白的那句“想反悔呗”,姜舒绿当晚就做梦了,梦里的她再次将三年前的事情经历了一遍——以至于她难过地、哭着、在半夜里醒来。

“等等!”沈最打断姜舒绿,“什么叫‘你都还没表态,我就不见了’?不是你先拒绝了我吗?”

“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我……”

我看到情书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惊喜。

姜舒绿不解地看着沈最。

沈最不明地蹙起眉间。

两人均看着对方眼里的疑窦,神思也被拉回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