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学习者英语位置格构式习得研究
- 符存
- 8527字
- 2023-09-18 18:30:53
1.2 英语位置格构式
1.2.1 位置格构式的构式意义
在探讨位置格构式的构式意义之前，有必要对构式概念的发展作一简要回顾。Construction并不是一个语言学的新术语，在以往的著作中都出现过。Goldberg & Casenhiser（2006）指出英语“construction”来自拉丁语“constructio”，该词最早由公元前一世纪的古罗马雄辩家西塞罗所使用。到了公元六世纪，古罗马语言学家普里西安在其著作《语法基础》中多次将“construction”作为一个语法术语来使用。该术语在中世纪的摩迪斯泰学派那里成了语言学研究的对象之一，他们将构式定义为“一个符合语法规则的表达完整意义的语符列”，判断一个语言单位是不是构式的标准是：这个词汇组合至少包括两个词，其中一个词管控或制约另外一词。也就是说，一个构式必须是符合语法规则的并表达一个完整的意义。例如，表达式“colorless ideas”就不是构式，因为它虽然符合语法规则，但是没有什么意义。从摩迪斯泰学派给构式下的定义和判断标准可知，他们已经具有了构式是形式与意义配对体的思想雏形。在现代语言学的奠基之作Course in General Linguistics中，索绪尔也曾用到这一术语，他用“construction”一词来指“词语在句法上的组合”。与摩迪斯泰学派不同的是，他只提到构式的形式，没有提到构式的意义和功能。
到了19世纪30年代，在布龙菲尔德的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中，“construction”（构式）和“constituent”（成分）是两个极其重要的概念。与传统语法不同，结构主义把构式概念抽象为语法型式，即具体语言表达式的类别。这些语法型式有关系从句、双宾结构、分裂句、强调句、被动句等。也就是说，构式不是具体的语言表达式，而是一组具体表达式的共同特点，是对一组具体表达式的结构、意义和功能的概括。例如，按照传统语法的观点，“a good job”是一个构式，因为在句法上，该表达式符合语法规则，在语义上，该表达式表达一个完整的意义。而按照结构主义的观点，该表达式只是名词短语的一个具体语言形式，不是构式，名词短语才能被称之为构式。在《语言论》中，布龙菲尔德将构式概念的涵盖范围进一步扩大，既包括句法构式也包括形态构式，他把构式定义为：当两个（或以上）的语言形式组合成一个复合语言形式时，联结这些形式的语法特征就是一个构式（1933:169）。按照他的定义，把duke和-ess联结成duchess的语法特征即形态构式；把poor Sam和slipped down联结成poor Sam slipped down的语法特征即句法构式。此外，他还在书中明确表达了构式具有意义的观点，“任何有意义的、反复出现的元素组合均可称之为一个句法构式”（1933:186）。
到了19世纪50年代转换生成语法早期发展时期，构式在乔姆斯基的语法体系中同样具有重要地位。乔姆斯基在《句法结构》里，论证了语法的生成能力，并提出了实现语法生成能力的三套规则，即短语结构规则、转换规则和语素音位规则。短语结构规则也称之为改写规则，继承了描写语言学的“直接成分分析”的方法和原则，认为语言中的具体构式可以由一系列的A→B+C形式的规则进行描写。例如，S→NP+VP，NP→Det+N，VP→Verb+NP等。具体而言，根据改写规则，构式“The boy hit the ball.”就可以描写成S→NP（the boy）+VP（hit the ball），NP→Det（the）+N（boy），VP→Verb（hit）+NP（the ball），NP→Det（the）+N（ball）。
然而，随着转换生成语法的发展，该学派摒弃了构式这一概念（王望妮，孙志农2008:48）。乔姆斯基认为，语法结构只包括两个层面，一是原则和参数层面，另一个是词库层面。构式在转换生成语法中成了“副现象”，没有实际理论意义的东西。这种轻视构式的做法给转换生成语法的解释力带来了很大的限制。Tomasello（1998:431）就指出，这一做法使一些关注构式层面语言现象的生成学派语言学家不得不赋予词库以更多的信息，尤其是动词。
20世纪80年代末期兴起的认知语言学重新赋予了构式重要的语言学地位。诸多认知语言学家都对构式进行了阐释。Fillmore等（1988）论述了“let alone”构式的语义和语用特征，并结合他提出的“框架”概念指出，讲话人在使用该构式时实际上已同时掌握了它的整体框架信息，包括句法、语义和语用等。Fillmore（1988:36）对构式如下定义：
Kay & Fillmore（1999:9）还自创了一个术语“synsem”，由syntax和semantic两个词组合而成，表示“句法–语义配对体”的信息。此外，他们还区分了“construction”和“construct”两个术语，前者类似于传统语法中的构式，即符合语法规则和表达完整意义的语言结构；后者指具体表达式，即某一构式的具体表达式。
Langacker（1987:82）在《认知语法基础》中把构式定义为“象征结构复合体”，即构式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象征单位构成的复合结构。随后他又进一步扩大了构式的内涵，指出构式不仅包含上述的复合结构，还包含囊括这些具体结构的意义特点的构式图式。后者是前者的抽象和概括，前者是后者的具体例示。两者并无本质的区别，只是抽象化程度不同而已。
Goldberg是构式研究的集大成者。她在1995年出版的《构式：题元结构的构式语法研究》中，把构式定义为：
Goldberg为了扩大构式的解释力，进一步指出构式包括具体的句子、短语、词汇、语素各个层面。也就是说，她把所有的语言单位，无论是抽象的还是具体的，都视为构式。意义的不可预测性是Goldberg构式定义的核心内容，所有语言形式是她定义的构式的范围。意义的不可预测性标准和所有语言形式这个范围实质上是相互矛盾的。意义的不可预测性必将要排除那些具有明确意义的词语，那么构式就不可能包括所有的语言形式。例如，词语beat，具有明确的意义，即“打”。只有语言形式“beat around the bush”的意义才不能从其组成成分或从另外已经存在的语言形式中严格推测出来。Goldberg的这一构式概念招致了大量的质疑，她在2006年出版的《工作中的构式》将构式定义调整为：
Goldberg在这一定义中解决了构式意义的不可预测性和构式范围的矛盾，这样一切语言形式都可称之为构式，构式包含了“所有的语言知识”（2006:18）。
构式概念的发展历程表明，构式并不是一个新鲜事物，更不是一个陌生的术语。对构式的研究和阐述从来就没有间断过。结构主义对构式的定义明确了构式的基本内涵和性质，被语言学界所接受、继承和发展。结构主义认为构式是抽象的语言型式，赋予了构式意义和语用的功能。转换生成语法早期也注重构式的作用，认为一切语言型式都可以用具体的构式进行描写。后期的转换生成语法摈弃了构式的概念，认为构式是语言中的“副现象”。认知语言学家们把构式从边缘地带拉了回来，赋予了构式在语言研究中的重要地位，甚至提出构式是一切语言的基础，从而形成了构式语法学派。
按照构式的概念，英语方位句式是一种语言型式，在形式或功能的某个方面不能从其组成部分，也不能从其他已存在的语言形式中严格预测出来，因此可被视为构式。在文献中，还没有语言学家对英语位置格构式下过定义。构式语法学家Goldberg（1995）称之为使动构式的语言型式相当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称之为有with的因果构式的语言型式相当于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还有研究英语位置格构式转换的语言学家Bley-Vroman & Joo（2001:208）将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称之为图形–宾语构式（figure-object construction），将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称之为背景–宾语构式（ground-object construction）。本文倾向于将位置格构式定义为：表示物体位置移动或状态改变的语言型式。将表示物体位置移动的语言型式称之为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将表示物体状态改变的语言型式称之为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将两种句式统称为位置格构式有助于表明两种句式之间的联系。如果采用Goldberg的使动构式表示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有with的因果构式表示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显示不出两种句式之间的联系，不利于对位置格构式转换的语义和句法层面进行研究。二是将两种句式统称为位置格构式有助于构建对位置格构式进行统一解释的理论框架。三是有助于学习者对位置格构式的习得。将两种句式分为图形类和背景类有利于对英语位置格动词进行分类，从而帮助学习者习得位置格构式。
在对位置格构式转换问题的研究中，Pinker提出了一对概念，即广域规则（broad-range rules）和狭域规则（narrow-range rules）。按照Pinker的观点，学习者是靠使用语义规则来习得位置格构式的转换。具体表现为：广域规则描述词汇语义和句法之间的联系，揭示结构意义中的共性，限制论元结构的选择；狭域规则区分不同的动词语义和划分不同的动词类别。
例（6）a的广域规则是X使Y移到Z的表面或里面，例（6）b的广域规则是X通过把Z移至Y，使Y的状态发生了改变。概括而言，例（6）a的论元结构表示物体的移动，例（6）b的论元结构表示状态的改变。
狭域规则的作用是区分不同的动词语义和划分不同的动词类别。通过狭域规则可以判断例（6）中的位置格动词load和例（7）中的位置格动词throw具有不同的语义，属于不同的动词类别。
Pinker的广域规则在很大程度上相当于构式语法中的构式意义，狭域规则在很大程度上相当于动词语义。在探讨位置格构式的构式意义，很多研究者（Juffs 2003；Joo 2003；Iwata 2008；Ambridge et al 2012）都认同位置格构式的意义即广域规则。因此，位置格构式的构式意义为“物体的移动”和“状态的改变”。具体而言，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的意义为“物体的移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的意义为“状态的改变”。例如，例（6）a的意义就是把干草装到车上，侧重于干草位置的移动，而例（6）b的意义就是车里装满了干草，侧重于马车从空到满的状态的改变。
研究者对位置格构式的第一个构式意义，即“物体的移动”的意义，没有过多的争议。对位置格构式的第二个构式意义，即“状态的改变”存在争议。Iwata就认为“状态的改变”这一表述过于笼统，会让人觉得只有动词brake才符合这个语义标准（2008:23）。而Iwata认为传统的表示引起状态改变的动词如brake，destroy，kill，open，melt等都与位置格构式中的位置格动词如hit，shoot，kick等存在语义的差别。表示引起状态改变的动词不会标明结果状态是如何造成。例如，brake a piece of glass（打碎一块玻璃）有很多种方式：从上面扔到地上，用石头敲碎，甚至用头撞碎等。相反地，spray a wall with paint（用漆喷墙）就标明了特定的方式和特定的动作，如使用喷雾器等。从这个角度来看，表示状态改变的动词与位置格动词是不同的。此外，Iwata认为“状态的改变”的构式意义暗含着原来事物从旧状态到新状态的变化。但是Iwata指出事物的旧状态跟新状态也许是一样的。如例（8）所示：
Iwata认为在上例中，plants的原来状态也可以有水，浇了水后的状态也是有水，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区别。也就是说，构式意义“状态的改变”并没有实现，因为事物原来的状态与后来的状态是一样的。
在Iwata之前，Jackendoff也曾质疑过“状态的改变”的构式意义。他提出如果加上表示一段时间的介词短语后，由于时间不足的关系，事物的新状态可能就不会产生。如例（9）所示：
本文认为构式的第二个意义“状态的改变”是没有问题的。Iwata提出的表述过于笼统的问题在另一方面也表明该构式意义的高度概括性。按照语言使用的观点，构式的意义是从许多具体的用例中高度概括出来的意义，具有很高的抽象性。Goldberg（2006）在论述构式意义与动词意义的关系时指出：
至于Iwata和Jackendoff提出的旧状态和新状态的变换问题，本文认为也是不存在的。构式意义“状态的改变”并没有暗含事物的状态发生质的变化。即使是原来的植物有水，在经过浇水之后，植物上的水也会增加，植物的状态也从有水到有更多水，状态还是发生了改变。至于Jackendoff所指的新状态由于时间不足没有出现的例子，指的是事物一种完全的新状态没有出现。“完全的新状态”和“新状态”是有区别的，前者限制了范围和程度，而Jackendoff所指的是“完全的新状态”。
需要特别提到的是，Pinker在表述构式的第二个意义“状态的改变”的时候，提到了宾语完整效应（object-holism effect）。他认为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表明宾语受到了完全的影响。如例（10）所示，马车的状态是从空到满，马车不是装三分之一或一半，而是要装满。例（11）的位置格构式背景句式也表达同样的意思。墙不是被油漆喷三分之一或一半，而是全部。
Pinker的宾语完整效应观值得商榷。因为不是所有的位置格构式背景句式中的宾语都会受到完全的影响，具有完整效应。位置格动词spread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中，如例（12）所示：
按照Pinker的宾语完全效应观，例（12）b中的面包是要被黄油全部覆盖的，要受到完全影响，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问题在于位置格动词spread出现在下面的位置格构式图形和背景句式中，如例（13）所示：
在例（13）b中，毯子是不可能全部把地板覆盖的。也就是说，地板在这里并没有受到完全影响，并不具有宾语完整效应。因此，本文认为，位置格构式的第二个意义“状态的改变”涉及状态的完全改变和状态的一部分改变，没有必要规定改变的范围和程度。概括而言，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意义为“物体的移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意义为“状态的改变”。
1.2.2 位置格动词的分类
根据Pinker（1989:126–127）的归纳，位置格动词可分为onto/into类动词和with类动词或内容导向动词和容器导向动词。
内容导向动词有：
1.表示一种物质接触一个物体表面并在该表面移动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可以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如“He smeared grease on the axle.”和“He smeared the axle with grease.”。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以下动词：brush，dab，daub，plaster，rub，slather，smudge，spread，streak。
2.表示在一个水平表面作垂直叠加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可以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如“He heaped bricks on the stool.”和“He heaped the stool with bricks.”。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pile，stack。
3.表示受外力后的一种物质在特定空间作弹道移动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可以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如“She splashed water on the dog.”和“She splashed the dog with water.”。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inject，spatter，splatter，spray，sprinkle，squirt。
4.表示一种物质在物体表面作全方位扩散移动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可以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如“The farmer scattered seeds onto the field.和The farmer scattered the field with seeds.”。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bestrew，sow，strew。
5.表示一种物质由于地球引力作移动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如“He poured water into the glass.”，而不能用于“*He poured the glass with water.”。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dribble，drip，drizzle，dump，ladle，shake，slop，slosh，spill。
6.表示一个物体沿着某一特定方向延伸最终包围另一物体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如“He coiled the chain around the pole.”，而不能用于“*He coiled the pole with chain.”。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spin，tw irl，twist，whirl，wind。
7.表示一种物质从容器中洒出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如“He spat tomato juice onto the table.”，而不能用于“*He spat the table with tomato juice.”。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em it，excrete，expel，exude，secrete，spew，vom it，expectorate。
8.表示把一个长条形物质缠绕在另一个物体表面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有一个位置格动词w rap，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如“He wrapped his arms around her waist.”，而不能用于“*He wrapped her waist with his arms.”。
容器导向类位置格动词有：
1.表示一种物质被挤压进一个容器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可以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如“They packed oakum into the crack.”和“They packed the crack with oakum.”。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以下动词：cram，crowd，jam，stuff，wad。
2.表示把一种物质装进一个容器最终使容器能发挥功用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可以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如“He loaded hay onto the truck.”和“He loaded the truck with hay.”。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stock，pack（特指把物质装进箱子里）。
3.表示一种物质完全覆盖一个表面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如“She covered the table with cloth.”，而不能用于“*She covered cloth onto the table.”。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deluge，douse，flood，inundate，bandage，blanket，coat，encrust，face，inlay，pad，pave，plate，shroud，smother，tile，fill，occupy。
4.表示把一种物质添加到一个场所最终使该场所发生质的或美学方面的改变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如“They polluted the water with dust.”，而不能用于“*They polluted dust into the table.”。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adorn，burden，clutter，dirty，soil，stain，taint，trim，endow，embellish，season，replenish，festoon，enrich，garnish，imbue，infect，litter，ornament，deck，emblazon。
5.表示把一种物质浸泡在液体里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如“She soaked the sponge with water.”，而不能用于“*She soaked water into the sponge.”。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interlace，ripple，vein，drench，infuse，suffuse，interlard，interleave，intersperse，interweave，lard，impregnate，saturate，stain（特别适用于木头泡在水里）。
6.表示一种物质阻碍另一种物质移动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如“He bound her with rope.”，而不能用于“*He bound rope onto/around her.”。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block，choke，clog，dam，plug，chain，entangle，lash，lasso，rope。
7.表示把一种物质分散在一个表面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如“He spotted the coat with dust.”，而不能用于“*He spotted dust onto the coat.”。该类位置格动词还包括bombard，blot，dapple，riddle，splotch，stud，speckle。
8.表示把一种长条形的物质覆盖在一个表面的位置格动词。该类动词只有一个位置格动词string，能用于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如“They strung lights on the roof.”和“They strung the roof with lights.”。
Pinker的位置格动词分类中涵盖了142个位置格动词，基本囊括了所有的英语位置格动词，为英语位置格动词的研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他的分类也存在以下一些问题：
1.将位置格动词分成内容导向（content-oriented）和容器导向（containeroriented）还不足以区分所有的位置格动词类别。Pinker的内容导向位置格动词相当于只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中的位置格动词，容器导向位置格动词相当于只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中的位置格动词。如此一来，能同时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的位置格动词就只能被分摊到内容导向和容器导向两个类别中，显得混乱。例如内容导向类位置格动词smear，heap，splash等都能出现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中，而该类动词的其他位置格动词如pour，coil，spat等就只能出现在图形句式中；容器导向类位置格动词pack，load等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和背景句式中，而该类动词的其他位置格动词如soak，pollute，bind等就只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中。
2.有些类别语义概括不准确。Pinker在内容导向位置格动词里有表示“缠绕”语义的位置格动词w rap，在容器导向类位置格动词中表示“阻碍”语义的位置格动词bind更确切的语义是“缠绕”。在这里，位置格动词bind更应该和位置格动词w rap归为一类，表示“缠绕”之意。
3.类别众多。在Pinker的位置格动词分类中，内容导向类位置格动词和容器导向类位置格动词各有8个类别，一共有16个类别。一些类别的语义很接近，完全可以合并。例如内容导向类位置格动词中的第6类，表示一个物体沿着某一特定方向延伸最终包围另一物体的位置格动词和第8类，表示把一个长条形物质缠绕在另一个物体表面的位置格动词语义大致相当，可以将其合并。
4.表示放置语义的位置格动词place和put没有包含在Pinker的位置格动词分类中。位置格动词place可以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中，如“Joe placed the cup on the table.”，而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中，如“*Joe placed the table with cup.”。位置格动词put可以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中，如“John put the book on the desk.”，而不能出现在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中，如“*John put the desk with book.”。
为了解决Pinker位置格动词分类的复杂问题，Juffs（1996），Joo（2003），Schwartz（2003）等提倡根据位置格动词对直接宾语的不同要求确定位置格动词的类型，这样位置格动词就只有三种类型，即图形类位置格动词、背景类位置格动词和转换类位置格动词。
1.图形类位置格动词，表示图形担当位置格动词的直接宾语，如pour，spill，glue，nail等。
在例（14）a中，直接宾语water是图形，该句式是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在例（14）b中，直接宾语glass是背景，该句式是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但是该句式不符合语法规则。因此，位置格动词pour是图形类位置格动词。
2.背景类位置格动词，表示背景担当位置格动词的直接宾语，如cover，fill，decorate，pollute等。
在例（15）a中，直接宾语glass是背景，该句式是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在例（15）b中，直接宾语water是图形，该句式是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但是该句式不符合语法规则。因此，位置格动词fill是背景类位置格动词。
3.转换类位置格动词，表示图形和背景都可以担当位置格动词的直接宾语，如load，spray，pack，sprinkle等。
在例（16）a中，直接宾语truck是背景，该句式是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句式。在例（16）b中，直接宾语hay是图形，该句式是位置格构式的图形句式。位置格构式的背景和图形句式都符合语法规则。因此，位置格动词load是转换类位置格动词。
Juffs（1996），Joo（2003）和Schwartz（2003）等人的位置格动词分类较Pinker的分类确实是简单不少，但是他们的位置格动词分类最大的问题也就在此。分类过于简单，对图形类、背景类和转换类位置格动词内部的词类疏于作语义上的分析和归类。其次，以上研究人员虽然都提出位置格动词分成图形类、背景类和转换类三种类型，但是他们都没有像Pinker一样对每一类位置格动词包含的具体位置格动词进行列举和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