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渣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你不想结，我们可以……”

“分手吧。”卫妤再重复了一遍。

那双笑起来像装了大海的眼睛瞬间红了，双手握起又松开，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他转身自言自语的说：“我们可以，以后再说，或者，或者一直都这样。”

声音都哽咽了。

可卫妤心软和烦躁终究是烦躁占了上风，只留下一句“抱歉”便离开了。

那是卫妤头一次听见发疯的顾宴湫传来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吼叫和最后一声声压抑的哭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里的。

最受伤的是他。

这件事里，好像每个人都没有错，让她快点结婚生子的旁人没有错，爱她也想要证明被爱的顾宴湫也没错，至于自己，卫妤也不觉得她的决定有错，但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分手了。

抱歉，她默默的想，我很喜欢你，但我喜欢你这件事不能影响我做的任何决定。

气氛归于平静，顾宴湫抬头问：“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

他走了。

夜晚，卫妤躺在床上左右翻身，汗水打湿枕头留下一片明显的痕迹。

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一个身影坐在窗边紧皱眉头望着远方，单手托着下巴。

是卫妤自己的模样！

本该只有一个人的病房里多出了一个人，却是卫妤自己？

“她”偏头，微张的唇流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就像是现场观看表演的怪异。

“我好想阿宴……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我怎么舍得伤他的心啊~”

面对面仿佛在观看镜像的另一个卫妤着急的表情溢于言表，扶着下颌的手臂放下，弯了腰双手放在身前靠着桌子叹气，像个思春的少女。

生动形象到让卫妤在这个气候适宜的夜晚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凉意透过脚底上传，一个晃神的功夫，另一个一模一样却稍显稚气的卫妤便消失不见。

这不可能是一时眼花……她不对劲。卫妤惊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

三天后，卫妤手上拿着自己全身检查报告单，视线一路向下

异变寄生——暂未检测到有明显寄生倾向，初步诊断健康。

没有寄生……卫妤忍不住询问：“这……结果……可靠吗？”

顾宴湫手上拿着另一份同样的报告正在翻动，闻言挑眉说道：“检查结果正常你反而很失望？”

[阿宴在看我的报告单，好乖！好想亲亲他！]

耳边惊雷炸起，卫妤呆立不动，手指却猛然紧缩，在白纸上留下几道皱褶。

两种情况，第一，检查结果有问题，她出现异变了，这就是异变。

第二，结果没有问题，不是异变那一模一样像是在身体里的她又是什么？

[想知道我是什么，很简单，你亲亲他我就告诉你！]

不可能！卫妤后退一步。

熟悉的陌生嗓音继续响起，分不清究竟是在耳边还是在心底。

[不亲，抱抱也好呀！明明很愧疚，因为你知道，只要你回头他就在那里等着你，所以你怎么可以一直不回头！只要抱一下就好了！明明你们都会很开心的~]

卫妤平静的拒绝，不，你不懂。

[为什么？]

[我会告诉你……]

告诉我你是什么，但我不需要了。

谁能如此的了解他们之间的往事，只有她自己。

卫妤受伤时沾了异变的血，可连异变本身都无法读取原主的记忆，更何况唯一能联系到的那些血液。

即使现在她出现了不明原因的变化，但只针对顾宴湫。

“好吧，”脑海里的声音明显颓丧了，依然不死心的挣扎，“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毕竟看着自己恐惧、思考的样子也别有一番感受啦~”

[不过……你如果不希望我做出半夜爬床的事情，最好现在就抱抱他！认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

[我说过了，在满足我想法的时候，我不介意看到你出糗的样子！]

短短一秒钟，卫妤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变脸的速度都没这么快。

在顾宴湫的视线盲区，卫妤咬牙切齿，闭上眼睛朝前走了一步，忽然装作脚滑的样子一崴——歪到了顾宴湫的怀里。

卫妤手臂虚虚圈住他的腰间，顾宴湫则一手捏着报告，一手揽住了卫妤整个人。

两个人紧贴着，各自皆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男人的轻笑自头顶响起，又冷又傲，像勾人心魄的妖精，在放纵中沉沦又在清醒中绝望：“卫妤，你当我傻吗？玩我呢？”

……拿块豆腐给她撞死谢罪吧！

她绝对再找不出比现在更尴尬的时候了。

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跳开、躺平盖上被子装乌龟，最后败给了钳在腰间的手臂上。

她……没挣脱的开。

说不清是谁的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卫妤严重怀疑是自己的，这见鬼的“我”！

既然躲不开卫妤便厚着脸皮不承认，声音闷闷的说：“你说什么？我只是崴脚了。”

顾宴湫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做作的投怀送抱，还死不承认。

这是卫妤能干出来的事？

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顾宴湫转移视线偏向侧边，声音低哑，正了正嗓音才道：“如果，如果你后悔了，我……”

[啊~一定要重归于好！]

碎碎念的声音传至大脑，卫妤视若无睹，立刻接着最后那句还没说完的话说道：“你也不会吃我这棵回头草的。”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的话，脑子里的尖叫也戛然而止。

若是有形象，那一定是一个气的跳脚的女孩，反复念叨着：

[阿宴，我的阿宴，那是我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他！你看看他，他很难过！]

卫妤没有看，顾宴湫也松开了手，两人拉开了半米的距离。

足足沉默了十几秒，连另一个“我”都不再说话。

顾宴湫克制再克制才没有发疯抓着卫妤的手放到他的心上质问：爽吗？感受着这颗心脏因你的举动而起伏，很有成就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