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
鸠罔跪在那里。
裘瑰一边随侍骨羽洗澡,一边喃喃道:“一切纯洁的东西都很肮脏,一切肮脏的东西都很纯洁。”
那个男子不说话,他平静的眸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中的雾气蒸腾,他肌肤胜雪,唇色桃红。
暗处一道戾气,冲着男子的方向就冲了过来,裘瑰不动声色地挡了下来,雪白的脸上划开了一道细细长长的口子,鲜艳的颜色流了下来,衬得更加雪白。
男子看着她,心疼了一下,低头俯身,舔着那个伤口。男子看到她像是受了惊吓,退后一步,他露出迷惑地深情。
耳边猛听得一声怒喝:“鸠罔!当着我的面,你也敢伤她。”
玄袍的男子,绝美风华,他的怒气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外露过,他脸色铁青地站着。
裘瑰茫然中看到了他,不禁心虚了一下,虽然她并未做些见不得的事情,但这颗心委实慌乱了起来,心下便揣摩出五六种解释,见他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立定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裘瑰刚才辱骂殿下。肮脏。”
骨羽看着裘瑰脸上的伤,眸色难辨,正巧这里又是个映景的地方,他抓着她的胳膊生生绕过些房间,手劲忒大。到了一处,便熟落地翻倒起柜子,找出一瓶药,将那药涂在伤口上。
他默了一会儿,闷闷地道:“戾气所伤,不用些药混着法术,怕是要留下疤。”
裘瑰也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殿下,变了很多?不知是否和那个姑娘有关……云落……”变得温暖了。
“遇上个假的,你就甘愿替她吸干了骨血,若真遇上了真的,”鸠罔的一席话冰寒彻骨。
“偷入神道,引天雷入体,受尽三世诛心魔障。当日,为寻得天怨乌物,他就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还好早就将内丹放在了人类体内藏匿,如同人类,又为夺取双目伤了心,就此也没了同魔障抗上一抗的心。现在又对能变幻某样的裘瑰……肮脏……”鸠罔跪在那里。
“就算忘了尘缘几世的记忆,一见到便再无法离去,从此生命里只想同这个人再近一些。这样的主君,不过如是。”日以继夜的苦苦寻找,鸠罔跪在那里道。
“属下对您感到失望,请允许我辞去职务,回到家乡。”
“我本世代效忠地君!地君几世的基业,早晚也要毁在你手!你不配成为地君!”
***
另一边在阎宫的后山,小白龙总是把这个蛋抱在怀中,像抱一个孩子似的。孵蛋!
小白龙道:“也不知道会出来个啥,要是只鸟我就把它吃了!”
“你和鸟有仇啊!”
“有仇!”
**
窗子外的叶子因为遮蔽了阳光,从下面望上去发着绿色的光,久琮会伸出手接住那片叶子落下来的倒影,时而又会静静地看着书。
书中的灵,守护着莫非山。
他想,也许灵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或是和自己一样有着宿命缠绕的身份。
灵迷失在人间,永生永世,生生世世只为找寻遗落在人世间的一粒种子。为此,它让自己萎身为人,忍受轮回的痛苦,保留前世的记忆。也在这个期间,它用无数种身份,扮演无数种人,写下了这些个讨好人类的玩意。它一面自嘲地愚弄这世人,一面活在自己干瘪的种子里。
“好可爱的蛋,亲亲。”陶菲看到桌子上的蛋把玩了起来。
空中有雨点打落在屋子外的刷刷声又好像只是风声,这燥热的午后的空气不让雨点有一丝的机会,几乎是落在地上一瞬间就干了。
“这个混蛋竟敢碰我可爱的小菲。”
“你竟敢亲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书桌上的小鲸鱼在鱼缸里上窜下跳,好几次跃出鱼缸,水花溅的倒数都是。
似乎小白龙的做法起了效果,小陶菲放开蛋后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可没来得及等她护住鱼缸,便被久琮夺了去。
看着小陶菲细细打量鱼缸的架势着实让她打了个寒战。
只听她若有所思的说:“这鱼……”
“煮了可好吃。红烧?还是清蒸?”
小白龙脸一红,撅了过去。还好陶菲夺过鱼缸……“这算什么,我堂堂小白龙,居然没看出来,煮小鲸鱼这是要怎样。”
***
地宫
云落呆过的气息很快被他察觉。他满眼怒火,过儿又似沉尸的一口枯井,他紧紧贴着裘瑰,左眼显现污秽的血色,催动五色灵石“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擅作主张把她带到地宫里来的。”他见她在痛苦中挣扎着却无法醒来,又怕她伤了她自己,故而将她手脚紧紧锁住。
“您要骗自己到何时?您对云落姑娘的思念……”裘瑰。
———只要有了黑蛇的内丹,我便可以脱胎换骨铸就肉身吗?——
—你苦苦寻找的我的内丹,——
——其实,一直留在你的体内。一切不过是悬雨的谎言。——
骨羽暗道:“此时的云落里面有一缕艾一的神魂,又一颗顾白的内丹,有人的灵魂。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骨羽催动裘瑰体内的内丹,混着五色灵石之力。
裘瑰蹙紧了眉头,痛苦地求饶,如何也睁不开眼。
“殿下,停下来。”这声低低的哀求声,如此微弱。
又唤了一次称呼,道:“殿下,求求您饶过我这一次。”
“裘,这只是小惩大诫,我要让你记住,你的自由一直都在我的手上。”
**
男子拿起缴获的羽衣,伏案思索,满眼的疯狂赤红,褪去了平日里温柔的目光。“这便是碧翡素霞……羽衣,这衣服不是已经在天劫中随着神明大人一起陨落了吗。”
羽衣为一片片带着霞光的羽毛编制而成,凌乱的散落在案旁,屏风后面躲着骨羽自幼的好友白泽……他的扇子轻轻抚过,笑了一声:“殿下洒脱,可我虽只瞥见一眼……那画中的神明之姿,也想要将这羽衣重现世间,在下费了些许心血,将羽衣的残骸细细研究,总将这碧翡素霞重现于世间。”
骨羽动了动嘴角,还是没有将在人间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笑着说:“白泽,还是你最懂我。”
“没曾想,羽衣刚成,便失窃了。还好最终还是被你缴获了。”
“那人偷窃羽衣,究竟意欲何为?这羽衣最后又为何会在云落姑娘身上缴获?这一切都越来越有意思了哦。”
骨羽寻着她的气息便来到了地宫的一处崖上。
只见远处一藕色小孩,轻轻像空中招手,一只硕大的龙从远处飞来,温柔且顺从的将自己的头交给那孩子抚摸。此间的画面太过于震撼,以至于刚来的骨羽及侍从等人都被这一幕呆住了。
“这不是传说着的上古石龙吗?怎么会允许一个小孩这样挥手即来……”
“这!这小孩究竟是何来历……”
骨羽屏退左右,单膝跪在小孩面前。
他听到她在耳畔说:“这几日,我不在,还发生了什么?我给你一次机会说。”他压制着自己的恐惧,想起她说过,要用她喜之更甚之物做根骨。他的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裳,表情极度痛苦,却一言不发。
小孩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对自己冷冷一笑,“你不愿说,我便不再问?早晚都会知道的。”
骨羽以为她这就是要走,心头一紧:“神……艾一,我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羽衣,对!碧翡素霞!她见了一定会喜欢。
侍从们远远看去,看到他们的殿下和一个小孩子牵着手,一大一小,徐徐走来。
地宫总是一片寂静,毫无生气,枯萎的花和叶子……
“艾一,喜欢吗?”
是的,碧翡素霞……
那些记忆突然被唤醒了一样……
艾一一默,淡淡道,“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再也不是什么神明,这衣服已是用不上了的寻常之物。”说着便要毁去。
骨羽眉头一皱,欲上前擒住艾一的手,“怎么?”
“碧翡素霞已经毁了,这是仿品,我以为会欢喜……”
艾一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休息,“骨羽,我累了。”
“好,我这就准备。”
她的面容一半藏在黑暗当中,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
——虽然成了小孩摸样,我还是一眼便认出。——
——她俯视我的摸样,却如同神明俯视蝼蚁。——
她是神明,高高在上。
如今。
她只是凡人。
却。
依旧如此。
高高在上。
**
“最近殿下是怎么了,日日便高兴成这样,有时对着空气笑,像是又回到了爽朗的大男孩的时候。”
男子咧着嘴笑,露出一颗虎牙。皮肤很白净,白净的皮肤上那一弯月牙一样的眼睛,温柔地能溢出水来。
一夜之间,地宫池子里种满了花芷。
行至院前,沁人心脾。
“殿下不是不喜这些个花花草草?”
“不是不喜欢,听说神明大人陨落之前,这里一直种满了花芷。”
那一夜,他失落的一跤跌入池中,泪水混在池水中,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池子里爬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把花芷。花芷红艳艳的撑着他的长衫更加雪白……长发打着卷儿……是她,是她毁了殿下的温柔。
她说:“从今以后,我便是一凡人,会在凡尘间渐渐变老,渐渐死去。骨羽,从今日起,可以不再寻我。”
不可以。
可她说了。
不必再寻。
她像是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
原来这一次相见,只为了道别。
也许是,这一次,她想只为了自己而活。
自从知道她陨落开始,我便在轮回中寻她的一二分生机,听说神也可能落在凡尘间,哪怕成了一粒尘埃,我也要掘地三尺,将她找回来。
可如今。
我找到了。
她却说。
不必。
我感觉空唠唠的,像是被什么刺穿了胸膛,我再望去,原来是……是我的心。
“是云落姑娘,她为了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甘愿来这地宫,常伴您左右。为此她已经来到了地宫。”
她心下想他说此话的含义,话卡在喉咙,却没能告诉他。
结束后,骨羽安顿好云落已然周身浸透了汗水,见她终于睡下了,便也睡在她身侧。他知道她只不过是一个那骨灰做的空壳罢了,在地宫里是绝对不可能醒来的。
他不敢告诉她。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他希望她永远保留自己美好的记忆。
骨羽刚照顾云落睡下,她居然睁开眼睛来,道:“骨羽?”骨羽吃惊的看着她,“怎么可能?不过是一具尸体怎么可能在我地宫境内醒来。难道?难道你也是妖?!是神!?”便听人来报,说前些时日醉了酒,今早起来听问骨羽殿下已经回了府邸,便齐齐前来道喜。
在一片星光璀璨的夜晚,骨羽与云落相对而坐,他们在仙界的宫殿中,周围弥漫着花香与仙气。骨羽的眼中满是深情与思念,他缓缓地向云落诉说他在人间的日子里,将她误认为艾一的故事。
“在人间,我见到了你,云落。你有着和艾一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声音,我忍不住把你当作了她。每当我看着你,心里就会充满对艾一的思念和期待。你成为了我寄托思念的载体,让我感觉离艾一更近了一些。”骨羽轻声说道。
云落静静地听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理解。她知道骨羽对艾一的感情是深深的,是执着的。她虽然不是艾一,但她愿意帮助骨羽延续这份感情。
骨羽继续说道:“回到仙界,我发现我认错了人,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遗憾。但我发现我们在仙界结下了夫妻之缘。这是对我们的感情的肯定,也是对我们的爱情的祝福。”
云落轻轻地点头,她明白骨羽对她的感情并非简单的误认。她在骨羽的身上看到了他对艾一的思念和期待,也看到了他对她的深情和厚爱。她愿意成为骨羽寄托思念的载体,也愿意和他一起在仙界创造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在那星光璀璨的夜晚,骨羽与云落相对而坐,他们身处于仙界的宫殿之中。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仙气,宛如梦幻般的氛围令人沉醉。
骨羽的眼中闪烁着深情与思念,他缓缓地向云落诉说着在人间的日子里,将她误认为艾一的故事。“在人间,我见到了你,云落。你有着和艾一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声音,我忍不住把你当作了她。每当我看着你,心里就会充满对艾一的思念和期待。你成为了我寄托思念的载体,让我感觉离艾一更近了一些。”骨羽轻声说道。
云落静静地听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理解。她知道骨羽对艾一的感情是深深的,是执着的。她虽然不是艾一,但她愿意帮助骨羽延续这份感情。
骨羽继续说道:“回到仙界,我发现我认错了人,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遗憾。但我发现我们在仙界结下了夫妻之缘。这是对我们的感情的肯定,也是对我们的爱情的祝福。”
云落轻轻地点头,她明白骨羽对她的感情并非简单的误认。她在骨羽的身上看到了他对艾一的思念和期待,也看到了他对她的深情和厚爱。她愿意成为骨羽寄托思念的载体,也愿意和他一起在仙界创造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然而,在这美好的时刻,云落心中却隐藏着对艾一的恨意。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恨,尽管她表面上看似不在乎,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却被怨恨之火焚烧着。
一时间各色奇珍异宝,来不及放入藏宝阁,胡乱堆砌在园中。
“三哥,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见见三嫂。”
泓琮满心期待地看着骨羽。“听说,在凡间为了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差点吸被干了血液,成了人干。”
只见骨羽的嘴角微微上扬,泓琮暗叫不秒,忙扯开话题。“从来没人看三哥笑过。他一笑,一定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的。”对上邪使上一个眼色,“救我,快救我,”见上邪不理他,只好扯出这么一句话。
“我听小辈们说。前些日三哥得了五色灵石,可是真的。”
“可是,山阴湖的灵石?”上邪突然来了兴致。
“据说,这可是运功疗伤之上品。”
“只是这山阴湖同那莫非山一道被毁,世上又从何而来的山阴?”上邪一语道破此中玄机,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
“看来莫非通往外界的另一条道是真的。”
偷入神道,引天雷入体,受尽三世诛心魔障。
上邪漫不经心地笑,笑容邪气。
深黑色的长袍下,满身的伤痕。
他只道了声寻常。
***
悬雨贴近炎绅,眼神深邃而语气凝重,缓缓道:“炎绅,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直视为亲人的小白龙,其实是你最大的仇人。”
炎绅像被重锤击中,震惊地盯着悬雨:“这不可能!小白龙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可能是我的仇人?龙族和蛇族本不分彼此,他们屠戮你族,日削月割,才有今日之地位。”
悬雨静静地注视着炎绅,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真的,小白龙是龙,而你怎么会是蛇呢?”
炎绅像被雷击中一样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悬雨。过了好久,他才颤抖着声音问:“这是真的么?小白龙是我的仇人?”
悬雨默默点头,深深的眼神与炎绅对视:“是的,炎绅。你必须面对这个现实。顾白是你在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你以为的亲人小白龙和艾一,是他们杀了他!你要为他报仇。”
“我究竟是谁?”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迷茫和痛苦。
在这个瞬间,他的内心充满了混乱和恐惧。
他回忆起小时候,常常在山间溪流中玩耍,追逐着游鱼,模仿着龙吟。那些声音,那些形态,原来并不是他的想象,而是他血脉中的记忆。
他想起曾在梦中,看见过自己的父亲——小白龙,那是一条矫健而慈爱的龙,它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子孙的期待和祝福。
而他,作为小白龙的后代,却无法继承小白龙的力量,甚至无法摆脱蛇的阴险狡诈。
“我究竟是谁?”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迷茫和痛苦。
在这个瞬间,他的内心充满了混乱和恐惧。他害怕自己会变得像蛇一样狡诈和残忍。他害怕自己会失去自我,失去对善良和正义的追求。
这个秘密的揭晓,带给他痛苦的同时,他想要寻找答案和悬雨做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