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贺洛查‘贺家父母之死’

马车里

庄韵揪着帕子看着他们,苍白的面容因为惭愧而染上绯红,自责道:“都怪小女,让两位殿下得罪了卫家,这卫氏是最近洛城内新晋的红人,小女怕……”

贺洛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庄小姐不用放在心上,卫氏还不值当我们多虑。”

“小姐,到了。”

听到车夫的话后,庄韵凤眸里的光芒淡了一度,虽与郡主相处短暂,却甚是投缘。

她咬了下唇,鼓起勇气说:“小女今日与郡主一见如故,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贺洛也感与庄韵脾性合得来,灵动的桃花眼里溜出笑意,回:“后日我来府上看望你可好?”

庄韵的眸色一亮,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看到对面钟离玉面容沉静,而漆黑的瞳孔里一望无际,不知为何,募地感觉脚底发凉。

三人下了马车,刚好镇国公府的马车从不远处驶来。

告别庄韵,贺洛与钟离玉上了镇国公的马车。

马车里,贺洛想着今天结识的这个病美人,一时没有察觉到钟离玉此时愈发深的眼眸。

钟离玉出声打断了贺洛的思绪,似笑非笑的问:“还在想那个庄小姐?”

贺洛睨他一眼,有些不解的问:“你今日怎么了?一直都不说话,因为卫征?”

钟离玉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冷情至深。但如方才马车那般冷场,明显不想搭话的样子,却很少见。

钟离玉望着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不想回答罢了。

无论是卫征,还是庄韵,甚至更多人,他都不喜。

钟离玉浅笑带过,“你无需多想,下个月就是苏妃娘娘的小公主百日宴,你这几日也好生准备。届时,皇帝定会让百官家眷一番献艺,琴你就不要弹了。”

贺洛见他不想回答方才的问题,也不再多说,继而笑着回:“谨遵世子殿下言。”

钟离玉无奈的摇摇头。

“吁……”

听到马蹄声,贺洛欢快的起身,笑眯眯的说:“我叫马车送你回府,满堂楼的菜肴很好吃,改天我请你。”

钟离玉薄唇勾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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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

潇湘院,二楼雅间。

一位身穿缃色绸缎绣花裙的女子打开门,摘下面纱露出精致的五官,弯弯的柳叶眉浮上了喜悦,俯身行礼,“郡主安,近日来郡主可还好?”

屋内坐着一袭男袍的贺洛,衣冠胜雪,桃花眼里闪着潋滟,抬脚走上前,弯腰扶起她,笑盈盈道:“蔚然,我说了多少次,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用跟我行礼,你就是不听。”

蔚然便是昨日给卫征几人弹琴的女子。

蔚然柳叶的眉梢荡起笑意,从帕子下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和声细语道:“郡主,这是近期朝中之人来往的语录,请郡主过目。”

小雁连忙躬身接过,放置在贺洛眼前,退下站在一旁。

贺洛眨着桃花眼瞟了一眼册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一切都好,还不是吃喝玩乐。蔚然,你不必那么劳累,有些事无需你去做,我届时也有办法。”

蔚然仍旧柔柔的说:“郡主哪里的话,蔚然并不辛苦。蔚然吃的山珍,穿的绫罗,无人欺负。活得实在比城中百姓好万倍。当初如不是郡主,蔚然也活不到今日,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自在。”

贺洛拿她没办法,蔚然本是舞技,因身段优美,歌声空灵,长得也漂亮,在原来的楼里是小有名气。

却是识人不清,被一个浪荡公子骗了家当。蔚然当下伤心欲跳河,恰巧被路过林子的贺洛救下。

贺洛身边无法收留她,便给她开了一个潇湘院,平日让她记录一些往来里宾客说的话。

贺洛拿起册子,无意翻到了一页。看着上面的字,双眸不经意间流露出寒芒,合上本子问:“最近卫征常来?都说了什么?”

蔚然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意,郡主鲜少如此明显的表露不悦,几息的时间里,蔚然在脑海里组织着措辞,尽量避免让郡主更为动怒的话。

贺洛见她皱起了秀眉,垂着眼角思索着,心道自己过于情绪化,松下神经,平静道:“你不用紧张,如实道来。”

蔚然快速回神,抬眸见郡主神色自若,恢复如常,这才温声回:“近一月里卫征三五时就会来一次,偶尔跟着一帮富家子弟,说的不过是奉承的话。前几日说了几句朝堂之事……”

蔚然顿了一下,瞄一眼贺洛的脸色,见她如常,“卫征与旁人说,在朝堂上有人上奏匈奴最近有异动,陛下问钟离玉如何看待?卫征就出口呛了世子一句,说当初要不是昶晏王心软将俘虏的匈奴人放了,何至于现在要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世子殿下并无动怒,反而随声附和了几句。后来卫征就与那些人一起边喝酒边口诛世子殿下……”

贺洛垂眸,手里摆弄着白色的衣袖,见蔚然的话停下,放下手中的袖子,漫不经心的抬头,嘴角弯出一个无所谓的弧度道:“接着说,他们都口诛世子什么了?”

蔚然看着她虽然在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肯定是怒到极点。

蔚然迅速而小声的回:“卫征说,最看不起世子那副嘴脸,对谁都浅笑的小人模样,什么世子,不过就是陛下手中的人质罢了!要权没权,要势没势,若不是攀附上镇国公府,他算什么世子,都不如皇宫里看大门的护卫!”

蔚然一口气说完后,气息还没喘匀便抬头注视着贺洛,此时她也有些摸不准郡主的心思。

就连站在身旁的小雁也是屏住呼吸,时不时的偷偷窥一眼贺洛的神色。

贺洛面容平静,毫无波澜,抬起手给自己斟一杯茶。

就在蔚然和小雁心都跳到嗓子眼,欲开口询问她时。

贺洛不冷不热道:“卫征,不过就是一个少府,也敢骑在昶晏王的头顶上撒欢?胆子不小!”

朱唇轻启,说出了一句让蔚然心头一颤的话,“把那些与卫家亲近的人,最近发生的事整理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若是因巴结他而出事,以后谁还敢巴结他!”

小雁和蔚然互看一眼,暗道不好。郡主说过从不卷入朝堂,如今为了世子动用关系,当真是对世子动了心思?

夜国上层谁人不知,镇国公府郡主将来是要嫁给皇子,绝不可能是世子!

贺洛摆弄着手里的桃花面具,转而问:“最近百里家和顾家有何消息?”

蔚然微微摇头。

贺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十二年前,她穿越到了一对双胞胎中,男孩被留了下来,她,差点被亲爹带着跳河···幸而被一个老者救走···

这些年,贺风年待她如珍宝,她也知道贺风年在查找当年是谁放的暗箭,害死了贺延(原贺洛父亲),还有谁下毒害死了百里惜(原贺洛母亲)极其小郡主!

当年百里惜怀孕时,百里家和顾家常来人探望,继而贺洛将目标锁定在这两家。

如今百里惜的姐姐,百里画已经嫁做人妇,顾家夫人瘫在床上许多年,二人皆不常出门,要想查清当年的真相,如同大海捞针,千难万难。

正思索间,蔚然柔柔的开口:“郡主,关于顾家有一件事或许对您有用。卫征之前曾言,在兖州贪污案里,光禄勋顾修羽(贺洛堂舅)也有参与,但不知为何没有被丞相一同参本。”

贺洛挑了下眉,感到意外,丞相与顾家并无往来,也没有亲属,按道理不可能参了卫氏不参顾氏!看样子要从丞相那里着手查找线索。

小雁拿过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贺洛接过后递给蔚然,道:“这是我刚收上来的铺子做的衣裳,试试他们的手艺顺便给你做了一件,瞧瞧合身吗?”

蔚然欣喜的拿过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翠绿的衣裙,秀着清雅的茶花,外面套着一层薄透洁白的轻纱,轻纱银丝走线秀着玉兰花。高贵而优雅。

她当然知道这是贺洛特别为她做的,有时郡主来就会送她一件衣裙,昨日穿的也是,躬身说道:“谢谢郡主,蔚然很喜欢,很漂亮,尺寸也刚好。”

贺洛看着她开心,扬起嘴角,淡淡一笑,遂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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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碧月阁

山墙均形状不一却整齐光滑,竹林清新,假山秀丽,两边是抄手游廊,东西穿堂,隔着新种植的小树,清雅怡人,院中平铺的鹅卵石,大小均匀。

仪门内,三间上房,皆雕花彩绘,两间厢房也是雕梁画栋,厅内均坐落大理石屏风,紫檀木架子上各有两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

小雁跑到一旁,拉着雪颖叽叽喳喳的炫耀着小姐给她做的新衣裳。

贺洛笑着看她们玩闹,随后低头从怀里拿出小册子,仔细翻阅着,一盏茶后将册子放置一旁,闭眼分析着眼前局势。

夜帝有三个弟弟,两个在洛城中,昶晏王远在封地,世子留在城中为人质。

太子,湛王,宸王一直成朝堂上三角之势。

庄丞相两个女儿分别是,太子妃、湛王妃,恰巧遇见了庄丞相的小女儿,实属意外。

宸王这几年初露锋芒,拔地而起。一直在笼络贺风年和钟离玉,无非是为了兵权。

还有钟离玉…………

贺洛收起册子,招呼小雁和雪颖将满堂楼的食盒拿来,留下几道菜给她们二人。

贺洛拿着食盒去了贺风年院中。

餐桌上,贺风年褶皱的脸庞洋溢着和蔼的笑容,贺洛给贺风年夹块鱼肉,笑眯眯的问:“祖父,尝尝这鱼很是新鲜,衣服可还合身?”

贺风年夹过鱼肉,放在嘴里,细嚼着咽下后,回:“合身,样子也好,说是你亲自画的样式?昔日也没见你好好上学堂,画得还不错。”

“那还不是我天资聪颖,智慧无双。”

贺洛吹嘘后,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大言不惭,这几日都在瞎转悠什么,学堂也不去?”贺风年忍着笑意,问。

“去裁缝铺做了几件衣裳,跟医馆的冷大夫请教一下,我还做了几副袖箭和攀岩爪,祖父留着用。”

说罢贺洛将袖箭和攀岩抓,展示给贺风年看。

贺风年接过之后,不由地问:“这也是你做的?这又是跟谁学的?最近一天到晚都在忙活这些?”

贺洛笑嘻嘻的含糊一句道:“您孙女不是天资聪颖吗,自学成才!”

一边给他展示如何使用袖箭、攀岩爪,一边赞叹着:“祖父您之前给我的那三间铺子里的伙计真不错,细心、话少、干活精!祖父,这个袖箭有毒,您可要小心着。”

贺风年凝望着贺洛在手里摆弄着袖箭,听着她叮嘱的话。

那些话语比起阳光更加和煦、温暖。他看着这一切,饱经风霜的皱纹似乎在这一瞬间舒展开来,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丝慈祥。

贺风年似是随意的问:“听说你昨日在街上与人争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