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华山有多高

西岳华山，位于SX省华阴县境内，南接秦岭山脉，北瞰黄渭，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

这一日晌午，华山幽险的山道上，突然走来一人，青衣短衫，戴着罗刹脸谱，肩膀上挑着一副担子，担子两头沉甸甸的，驮了重物。

他脚下踏着奇妙的罡步，一步数丈远，在险峻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最终，他来到华山玉女峰绝顶一个危崖之上，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只有一个山洞，是华山派历代弟子犯规后囚禁受罚之所。

这里被华山派弟子唤做“思过崖”，取“静思己过”之意。

……

戴罗刹脸谱的青衣男子，正是邱明轩，从衡山城离开后，他北上陕西，一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渐渐来到SX省华阴县境内，在县城买了一桌酒菜，十坛美酒，装担挑上华山，前来拜会一位武林前辈。

危崖之上，无草无木，无虫无鸟，环境清幽古寂，确实是个打坐清修之地。

邱明轩上得危崖，冥冥中感受到一双无形目光，耳畔是呼吸均匀绵长的吐息声，很显然窥视之人有着深厚的内功修为，是个绝顶高手。

邱明轩眼睛炯炯有神，来到危崖上将重担放下，从担子两头的食盒里，取出两副碗筷，一桌上等席面，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非常丰盛。

紧接着，他取来一坛酒，将封泥拍掉，浓郁的酒香味溢散出来，邱明轩揭开封布，清澈甘冽的酒浆从坛口倾泻滚滚而下，倒满一海碗，邱明轩仰头就饮，那脸上戴着的川剧脸谱不知何时发生变化，从罗刹鬼脸变成三目神将，五官更灵动，浓墨重彩，仿佛画上妆般，清澈甘冽的酒浆沿着唇角流下，竟也没花了妆。

就这样，邱明轩坐在危崖上，兀自喝酒吃肉，神情快活恣意，好不潇洒之极。

只是，邱明轩的举动，令隐藏暗中的风清扬满头雾水，不知此人究竟何意。

等了半晌，风清扬喉头涌动，暗暗吞咽口水，突然从暗中走出来，缓步走向邱明轩。

“阁下是在等人？”

邱明轩扭头望去，只见危崖上突然出现一个白须青袍老者，身材瘦长，神气抑郁，脸如金纸。

他嗓音低沉，神情萧索，似是含有无限伤心，但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神气内敛，眸子中英华隐隐，显然内功极高。

“是。”

邱明轩嗓音尖细，仿佛戏腔，飘入风清扬耳畔，令风清扬眉宇惊讶，深深打量着邱明轩，越发感觉此人行为举止怪异，不是等闲之辈。

“阁下是在等我？”风清扬询问说。

“是。”邱明轩回应，兀自低头喝酒吃肉，上等酒席吃了半桌下肚，空酒坛在脚边摆了三个，其豪迈不群的姿态，令风清扬越发好奇。

不过风清扬是个孤傲性子，打听邱明轩是在故意等他，便也不客气，走过来盘膝坐下，拿起一个酒坛拍掉封泥封布，就仰头痛饮。

“爽快！”

风清扬眼睛一亮。

“三十年份的华阴老酒，阁下费心了。”风清扬是个老酒客，只一尝就知道这是华阴县特有的柿子酒，简称“华阴老酒”，是SX省十大名酒之一，采集秦岭山脉的柿子酿造，从隋唐盛行流传至今，是不可多得的美酒佳酿，风清扬大口痛饮，一坛美酒尽皆下肚。

危崖之上，气氛说不出的沉默诡异，一个浓墨重彩，画着三目神将戏剧脸谱的青衣男子，与一个白须青袍老者喝酒吃肉却不发一语，真是奇人奇事。

少顷，酒足饭饱，风清扬抚着白须，眼睛炯炯有神，沉声道：“多谢阁下款待，不知此来，是有何事？”

“听说华山派剑宗长老风清扬，天赋异禀，习得南宋剑魔独孤求败的《独孤九剑》，在下特来讨教，想试试华山有多高。”

一段尖细戏腔飘入风清扬耳畔，令风清扬哑然失笑。

“没曾想，老夫隐退江湖多年，江湖上依然流传老夫的事迹，老夫确实会《独孤九剑》，阁下既想试一试，那就来吧。”

风清扬抬手一掌，凭空打出一道雄浑掌力，将山洞前的一块巨大青石击碎，砰一声炸为齑粉，但诡异的是，石粉漫天飞舞传来清脆的剑鸣声，竟有一柄神剑出世，被风清扬以气驭剑，卷入掌心里。

“好内功，好兵器！”

邱明轩眼睛一亮，忍不住戏腔赞叹，猛地抬袖抹脸，三目神将变为黑白判官，黑白二色的脸谱透出凶煞之气，邱明轩脚掌踏地，整个人彷如炮弹般激射出去，速度奇快，吓了风清扬一跳。

风清扬抬袖拂剑，下意识使出“破掌式”。

松文古剑清光夺目，冷气侵人，剑光犹如雪练，寒光灼灼，杀气弥漫。

在风清扬震惊的眼神中，邱明轩不闪不避，竟直接以肉掌对上宝剑，几欲求死！

“铛~~~”

风清扬独孤九剑无招胜有招，确实很精妙，剑光铮铮闪烁，竟能提前预判动作，在邱明轩掌风近身前，及时撩起一剑，切向手腕处。

剑光弧度精准，就像邱明轩手掌迎着他的剑刃落下，要被剑刃切下来。

然而下一秒，在风清扬震惊的目光中，松纹古剑好似切到坚硬金石，划起一串火星子，一股强大的反震力传来，风清扬手腕剧痛，宝剑嗖一声脱手而飞，噗嗤插入坚硬的山壁中，没入大半个剑身，只余剑柄在外。

与此同时，耀眼的金光从邱明轩身上爆发，护体罡气从毛孔里喷涌出来，凝结成一个护体金钟，轰一声将风清扬震飞出去。

“噗。”

风清扬仰头喷血，身体倒飞数米，砰一声砸在石壁上，身体造成二次伤害，五脏六腑都在剧痛，哇哇吐着鲜血，浸染了胸襟青袍，仔细看去，那污血中竟含着碎肉，似是体内脏腑被震烂了，落地后他脸如金纸，嘴唇乌青，像是重伤濒死的状态。

邱明轩停手了。

他试探出了风清扬的武功，确实是绝世高手，内力深厚，剑法凌厉，放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人物，可惜距离他境界相差太远，只一击就险些震死他。

邱明轩安静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因为邱明轩没有内力，不会治伤。

好在风清扬内力深厚，蕴含自愈效果，体内经脉渐渐稳固，真气内力循环往复，重伤濒死的状态舒缓许多，脸上恢复诡异的潮红之色。

“咳咳咳。”

半晌后，风清扬恢复知觉，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神情复杂的望着邱明轩。

“真是个怪物！”

“没曾想，你竟将《金钟罩》这门横练功夫练成了。”

“幸亏我是个剑客，如果我刚才施展拳脚，怕是要被你的护体罡气活生生震死了！”

说到这里，风清扬抬起袖子，擦拭嘴角血迹，忍不住摇头苦笑。

“为了一顿酒肉，险些丢掉老夫半条命，老夫的一世英名啊，如今毁于一旦了！”

邱明轩没说话，看见风清扬没事，于是抱拳一拜，旋即转身飘身而去。

风清扬看着他消失在茫茫山下，不禁神情落寞，兀自回山洞闭关疗伤去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个江湖……不是我的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