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几天,外婆突然发烧引起了并发症,陷入了昏迷,幸好发现得及时才无大碍,所以又得推迟出院时间。
这天中午,安浮星忙完学校的事就直接来到医院,发现走廊上有几个小护士围在病房门口说笑,不时向病房里张望,面颊绯红,眉眼含羞。安浮星好奇地走进去,发现新转进来的一个病人,看背影是个男人,他脸朝着窗外,所以看不见他的模样,不过即使穿着病号服卧坐在病床上,他的身姿依然笔挺,宛如青松。
安玲见安浮星来了,眉开眼笑,招呼她坐下。
“外婆,那是新转进来的病人?”安浮星指指那人,小声问安玲。
安玲说:“是啊,今天早上才转进来的,是个很英俊斯文的小伙子呢!”最后一句话安玲压低了声音笑着说。
安浮星恍然大悟,怪不得门口站着围观的小护士,其他护士频繁进出此病房,其他病患女家属嘘声议论,就连外婆和都夸赞他,女人真是至死是颜控啊!
也对,谁不喜欢帅哥?
那个人缓缓转过头,与安浮星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一下子怔愣住了,有些尴尬,想移开视线又不太自然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那人倒是非常一幅从容的样子,嘴角微扬,回安浮星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人的肤色和发色都偏浅,时不时咳嗽两声,阳光下的他显得有些病怏怏的,颇有病弱美男的气质。
的确是个帅哥,安浮星给出了自己的评论。
但是同时长得太帅也是个麻烦,这不,才一下午,护士进出病房的频率直线上升,大多数都是奔着他去的,同病房的阿姨、奶奶之类也会跟他搭几句话。不过病弱美男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每次都非常有礼貌地回答,可是话也绝不多说,淡漠又疏离。
过了三两天,大家的热情稍微平复了一点,她知道了帅哥的名字叫落清,他常常一个人吃饭,偶尔独自散步,没有亲戚朋友前来探望。
这天安浮星在吃饭的时候,听到同病房的病患家属阿姨在聊八卦,聊着聊着就扯到了落清身上。
“哎呀,你们知道那小伙子的事情吗?”
“怎么了怎么了?”一闻到八卦的味道,阿姨们立马起了兴致。
“我听护士说啊,那小伙子得了绝症!”
“啊?真的?”阿姨们发出震惊的声音,不敢相信。
“真的,唉,太可惜了。”
“是啊,我看他总是一个人,也没人来看他,太可怜了。”
“就是因为是晚期了,家里没人照顾,这才来住院的。”
阿姨们一阵唏嘘,为即将凋零的青春生命感到惋惜。安浮星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虽然跟他不熟,只是在走廊上碰到过几回,但是他似乎经常独自在窗边看着窗外,玻璃映出他落寞的侧脸。
*
“你快把爸的银行卡密码告诉我!”
安浮星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尖锐的女声,她连忙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枫叶红连衣裙的女人站在落清的病床前,她高挑纤长,身段优美,一头乌黑顺直的头发像绸子般光泽顺滑。
然而,女人的行为举止却不如背影那般优雅,她随即从精致的皮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了落清脸上。落清默默地拿起卡,正准备说话,却在这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呛得满脸通红,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女人却满不在乎,还在催促他快点说出银行卡号密码。
有些阿姨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便出言说:“他是个病人哩,你不要在病房里闹。”
没想到女人却转过脸,眉毛上挑,白了说话人一眼,回了一句:“关你什么闲事。”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闭了嘴。安浮星也在这时看清楚了女人的脸,她五官明艳精致,美目朱唇,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与傲慢,在长相上与落清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完全不同。
但是尽管她长得再好看,安浮星也看不下去她这么欺负一个病人,她刚要过去,但是外婆拉住她劝她别去,但是安浮星拍拍外婆的手,示意她心里有数。她拿着杯水走过去,说:“这位美女,喝点水,消消气。”
美女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安浮星没注意到。
美女并没接水,抱肘打量安浮星,眯着眼问:“你是谁?”
“我是同病房患者的家属。这里是公共场合,不适合大声说话。”
“哦?嫌我吵?”
安浮星不语,心里其实有些慌的,她特别不擅长跟别人吵架,虽然平常挺会胡扯,但是一遇到吵架,脑袋就会宕机。
“阿霞,你不要……”一旁的落清勉强说出话,却被叫阿霞的女人粗暴打断。
“你给我闭嘴!”
安浮星看不下去了,说:“这位女士,如果你继续在病房里吵闹,打扰其他病人休息,我会去叫保安上来请你出去的。”
一旁的阿姨也纷纷呼应,站队安浮星,兴许还是担心把事情闹大,阿霞的脸有些挂不住,对落清说:“赶紧把爸妈的银行卡密码告诉我!病痨鬼,晦气得很!”说完,特别嫌弃地戴上口罩走了,离开病房时,还特地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真是一群爱管闲事的人!啧。”
等阿霞离开了,阿姨们都围过来,安慰落清,有些好奇的人直接问落清他们是什么关系。
可能是刚刚咳得太狠,落清的眼角染上了淡红色,竟给苍白的脸添上一种凌虐的美感。
安浮星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些,自己可真不是个好女孩儿!
落清开口说:“给各位添麻烦了,刚刚那位是我的妹妹。”他虽然面上依然斯文儒雅,可是语气里总归有一丝难堪和尴尬。
这样一说,病房里的人更是唏嘘,不免感叹这位青年多舛的命运,对他越发同情。
这边落霞才出病房,就撞见了扑腾翅膀的老八,落霞带着嘲笑说:“怎么?今天不当江寒阙的跟班了?”
老八又差点炸毛,不过,他也补刀一句,说:”你们的剧本真俗套,哼,不过恶女的角色还挺适合你的。”
落霞一笑置之,在即将与老八插肩而过时,用只有她两听得到的声音,说:“那姑娘身体里有云灵花。”
老八顿住了,看她的视线变得锐利,落霞一看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说对了,继续说道:“我哥肯定看出来了,不必惊讶,好歹我也是个除祟师。现在我更好奇江寒阙跟她的关系了,有趣。”
老八看着落霞离开的身影,觉得头疼,落霞的话却提醒了他,看来云灵花已在安浮星身体里醒过来了,难道是那次落水刺激了云灵花吗?
既然落清落霞两兄妹能看出来她体内的云灵花,那么高级邪祟也会因此狩猎而来,安浮星今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安生了,他得告诉江寒阙这件事。
唉,安浮星这丫头咋就这么容易招惹这些东西?
老八叹了口气刚要准备飞回去守着安浮星,却恰好碰上一群查房的医生。他瞟了这群人一眼,恰好是这一眼,竟然看到了熟悉的脸。
这群人里的一个医生与要找的嫌疑人长相非常相似。知道这群人看到不到现在的自己,老八靠近闻了闻,觉得他的气息与嫌疑人的气息非常接近。
老八扫了一眼他的工作牌,名字是梁宇桦。
老八大脑飞速运转,自己那天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女性工作人员名单上了,难怪找了几遍都没结果。看来大概率是这个梁宇桦借助自己医生的身份在医院里诱骗患者自杀,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故。
虽然嫌疑人就在自己眼前,但老八又不能显身,他只能去找江寒阙,但江寒阙现在不在医院,他只好去找落清了。
但是落清不知道去哪儿了,并不在病房里,倒是安浮星守在安玲的床边,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安浮星的背影,中长的头发全披散在右肩,刚好露出左颈的皮肤,上面微光若隐若现,光点交错相连,似乎勾勒成了一朵暗蓝色的花,如昙花一现,那朵蓝色的花也转瞬即逝。
老八显了身,发出两声鸟叫,吸引安浮星看过来。
安浮星看到这只白色的鸟非常高兴,伸出手臂,白鸟降落在她手掌里。
安浮星一边抚摸着它头顶的羽毛,一边轻声说:“这几天总是看见你呢,真有缘,你的主人去哪儿了呢?”
老八怕安浮星把他的头顶给薅秃了,便飞到窗台上站着。
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人一鸟朝门口看去,原来是落清回来了。他只穿着病号服,看上去十分单薄。
安浮星又想到刚刚病房里发生的事了,看到他形单影只的样子,不免泛起同情心。
“落先生,你出去散步了吗?”安浮星主动跟他说。
落清轻咳两下,回答:“去天台上吹了吹风。”
安浮星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气,觉得落清可能是因为刚刚的事心情很糟糕,所以去了天台。
“刚才的事,抱歉,打扰到你了吧。”
安浮星明白他指的是落霞来病房的事,赶忙摆手说:“没有没有。”
落清笑了一下,往窗边看去,发出一声惊叹,说:“好漂亮的白鸟。”他走过去用手指抚摸白鸟的羽毛。
“是呢。”安浮星也很赞同。
只有老八心知肚明,看着落清满眼温柔,还摸着自己的羽毛,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但偏偏他还得作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来配合落清的表演。
老八演不下去了,他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出来,有事说。”说完便朝窗外飞去。
在病房的注视下,落清礼貌地点头示意自己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