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阙才到医院门口,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安浮星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好像是在找谁。安浮星看到了他,眼睛都亮了,担心他注意不到自己,双脚垫起,向他挥手。
江寒阙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小跑过去,站在她面前。
“早上好。”安浮星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江寒阙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一刻似乎回到了高中,安浮星笑着,眼睛像弯弯的新月,每天也是如此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江寒阙回应她。
虽然江寒阙的语气淡淡,但并没有影响到安浮星的心情,她开口说:“江同学,你肯定还没吃早饭吧?”
江寒阙点点头。
她不从哪儿拿出了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热乎的包子,递给江寒阙,说:“那你吃吧。”
江寒阙没接,安浮星问:“你不喜欢吃包子吗?”
他摇头,安浮星便催促他接过包子,他问:“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吃了。老同学,别客气。”
江寒阙只好接过来,道了谢谢。他咬了一口,跟南湾村包子铺的味道一样,兴许安浮星就是从那儿带过来的。
“江同学,你听说过青焰会吗?”
安浮星冷不防来一句,江寒阙差点噎着。
他警觉地看着她,说:“你从哪儿知道这个组织的?”
安浮星见到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问对了,她笑嘻嘻地说:“这个不重要。既然你说过不方便透露太多信息,那这样吧,我问你答总可以吧,这总不能算是你说的吧。”
安浮星见他不语,退了一步,说:“点头摇头总行吧?”
江寒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安浮星顾不上那么多,便问道:“医院前几次的自杀案件是不是跟青焰会有关?”
江寒阙惊讶,瞳孔微微睁大,安浮星见他没反应,提醒说:“对就点头,不对就摇头。”
江寒阙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了。
安浮星更有底了,接着问:“推我下水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青焰会的人,是不是?”
见他又点头了,很好,安浮星继续问:“所以,我是被盯上了?”
还是点头。
“之前你让我尽量不去医院,是早就知道我被盯上吗?”
这次江寒阙既没点头也没点头,而是开口说:“当时我只是怀疑,并不肯定。”
“那是什么时候你肯定了?啊,难道是从我身上搜到绿色会符的时候开始的吗?”
江寒阙点头。
“你知道我身上为什么会有绿色会符吗?”
他摇头。
“真的?”
见江寒阙点了头,安浮星有些失望。看到她表情落寞,江寒阙忍不住说道:“你不必太过担心,现在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很快便会结束。”
安浮星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事,下一个问题。你知道青焰会教唆病人自杀的原因吗?”
这次江寒阙直接说:“知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
江寒阙刚准备出声拒绝,安浮星双手挡在他面前,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什么工作规定,不能透露什么的,但是,江同学,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突然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说:“我这里有一条或或许你都还不知道的线索哦!”
轻柔温热的气息缠绕着耳廓,久久不肯离去,江寒阙直接怔愣在原地,那颗原本就不安分的心更加不听话,跳得更快,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为了控制自己的心绪,他只能忍住不看她,并向后退了半步。
“什么线索?”江寒阙眼神一直停留在路边的一个石头上。
虽然不明白石头有什么好看,安浮星也不甚在意,上前一步弥补了江寒阙刚刚后退的半步距离,江寒阙不得又向后退了一步,但再退就要到公路上去了,只好和安浮星保持这个距离。
“如果我跟你说了这个线索,那你得告诉我青焰会为什么要害人。”
江寒阙是真不想她卷入这些麻烦之中,鉴于以前的事情,她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可是安浮星这个姑娘天生脸皮就厚,她也不管江寒阙答不答应,说:“这个线索真的很重要,VIP病房的病人真的是自杀吗?”
她作出一脸深思熟虑的样子,眉毛都纠在了一起,不时偷瞄江寒阙,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这句话引起了江寒阙的注意,他问:“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家消息比较灵通,听说VIP病房的患者似乎是他杀。”安浮星一脸神秘,见江寒阙脸上表情淡淡,她不甘心,又追加一句:“她是右撇子,但是割腕的伤口却在右手,而且刀口方向也不对。”
江寒阙一猜便知道她口中的“消息灵通”是指安涟风,一下子就能解释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消息。但她告诉自己的这个线索的确很重要,算了,他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然后说:“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安浮星心里暗喊大好,表面上却云淡风轻了说:“你把你现在知道的事告诉我就行了,特别是关于青焰会。”
江寒阙简明扼要地告诉她,青焰会是一个组织,包括罗太婆在内的几个人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青焰会引诱她们以自我献祭的方式向组织尽忠。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会成为青焰会的信徒啊?”如果这个青焰会这么可怕,为什么还有大批的人追随它,就连罗婆婆也在其中。
江寒阙眼神黯淡下来,说:“人在失去希望的时候,最为脆弱,不好的东西便会趁虚而入。”
安浮星似懂非懂,难道青焰会的成员都是走投无路之人吗?
因为安浮星忙着要去看外婆,所以两人没再交谈过多,告别之后,江寒阙目送安浮星走远。
安浮星带来的消息让江寒阙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若如安浮星所说VIP病房的病人并非自杀,那么献祭仪式便尚未完成,还差最后一命整个仪式才算圆满,事情远没结束。
江寒阙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收到了一则信息,是落清发来的。
“看你的3点钟方向。”
江寒阙抬眼看去,一男一女站在马路斜对面,那正是落清落霞两兄妹,落清文质彬彬,朝他微笑点头,落霞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落清对落霞低头说了一句话,然后两兄妹穿过马路,走到这边来。
落霞打趣说:“江寒阙,刚刚那姑娘谁啊?”
“一个朋友。”
“难道是女朋友?”落霞揶揄道。
江寒阙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做理会。
落清揉揉妹妹的头,说:“落霞口直心快,小江莫在意。冯主任已经把情况告诉我们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江寒阙说:“有新情况,我需要向冯主任核实一下,稍等。”说完,他向旁边走了几步,拨通冯轲的电话。
落霞悄悄说:“那姑娘绝对是江寒阙的女朋友!”
“为什么?”
“你看看他冷冰冰的,平时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刚刚跟那姑娘才叫一个亲昵呢,啧啧啧,看不出来这江寒阙这么闷骚,我还以为他打算当一辈子的和尚呢。。”
落清笑了笑,没说什么。
江寒阙此时讲完电话,转身走过来。
“跟着我。”江寒阙扔下这句话,走在最前面,进入医院。落霞耸耸肩,和落清跟在他后面。
离小花园越近,落霞就越感到不舒服。花园门口已被封,但这难不倒他们,三人轻巧翻墙而入,十分轻松。
落霞的鼻子跟狗鼻子一样灵敏,才进入花园,她就闻到一种诡异的气味,类似尸体烧焦的气味,其中还混有河腥味。她捏住鼻子,一脸嫌弃地说:“谁在这里施了焚川镇邪术啊?真臭。”
“我。”江寒阙淡淡地回答。
落霞瞟了他一眼,不说话。
她口中的焚川镇邪术便是几天前江寒阙封湖用的法术,此术对于镇水邪很有效果,唯一不足之处就是,邪祟在被镇压后,水池会产生一股臭味,几天后才会逐渐消散。
人工湖水体不大,焚川镇邪术在此施展后,产生的气味并不大,只是落霞鼻子太敏感了,稍稍一点气味她都能闻出来。落清环视一圈,走到人工湖旁边,湖面依然被水植覆盖,水体成天不见天日。
“这就是献祭的场所吗?”落清问。
“嗯。”江寒阙回答,他的手机此时收到冯轲发来的信息,那是公安鉴定科的一份尸检报告,估计冯轲跟上面汇报了情况,上面再去跟鉴定科交涉才有现在的这份报告。
正如安小洛所说,报告给出的结果是,VIP病房的病人系他杀,献祭仪式还差一人。江寒阙把情况告诉了落清落霞。
落霞听了之后,愤愤不平地说:“看来现在的这个‘青焰会’盯上都是孤寡病弱者,这个组织心狠毒辣,骗这些无辜之人去死,真不要脸,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落清陷入了沉思,稍过片刻后,问:“现下还差一人?”
“是。”
“我有一个提议。”落清示意两人凑近点,他低声告诉两人自己的提议。落霞听后,表示强烈的反对。
“哥!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我也不同意。”江寒阙说。
落清笑了笑,安抚着落霞,解释说:“现下只有我们三人,阿霞性子太急,我不放心她去做这个事,小江,你这段时间经常进出医院,不是生脸,存在被认出来的风险,也不适合这个事。目前看来,只有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落霞听了,不服气地说:“哥,我性子什么时候急了?不行,我不同意你去。”
江寒阙眉头微蹙,说:“应该还有别的办法,你大可不必去做这个事。”
即使现在,落清依旧一幅不慌不忙的样子,笑着问:“那小江现在可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江寒阙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落清拍拍他俩的肩膀,说:“你俩在一旁辅助我就行了,我心中有数。”
落霞本来还想说什么,落清用眼神制止了她,她只好不情愿地吞下即将脱口的话。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江寒阙问。
落清苦想了一会儿,说:“先去办个入院手续吧!”
“……”
“……”
落霞虽然清楚自己哥哥是个假正经,但是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江寒阙无语后,说:“我去向冯主任请示一下。”
落清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向他请示。”说完,便走到一边,掏出手机向冯轲打电话。
落清还没说几句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咆哮声,落清只好将电话拿远些,揉了几下耳朵。
等咆哮声过后,落清一脸风轻云淡,不紧不慢地解释自己的想法,几句话下来,那边的咆哮声逐渐平静下来了。
落清挂了电话,脸上挂着标志的微笑,晃晃手机,说:“我已经请示了冯主任了,他同意了。”
江寒阙收到冯轲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江寒阙回复:落清。
冯轲:你早就知道这个事?
江寒阙:不,只比你早几分钟。
冯轲:合着你们只是通知我一声是吧?然后再安排我配合你们做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上级?
江寒阙:应该有。
冯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