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山边缘,山谷大营。
一道红芒,落在大营正中,一间宽大的营帐前。
红芒刚刚落下,帐帘便被两道电芒裹缠着向两侧分开,红色身影迈步而入。
欢声笑语的帐内,顿时为之一滞。
“哟!霓裳来了,快过来坐!”
坐在上首的老者,忙向着来人热情招手。
红衣女子置若罔闻,径直来到老者下首的位置重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又狠狠的砸在身旁的茶几上。
上首的老者讨了个没趣,一脸无奈的挥了挥手。
“老祖,你们聊!”
帐内几人,顿时如释重负,慌忙起身离开。
“哼!他崔家欺人太甚,只肯派两个元婴,却开口就要另一块四阶灵脉!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真当我苏家好欺负不成?大不了我不要这灵脉,一拍两散!”
能与苏家老祖苏哲寸步不让,又言及不要灵脉,这红衣女子的修为和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果然,苏哲叹道:“都修成元婴了,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无奈摇了摇头,接着道:“庶务峰虽崔、王、郑三家互有制衡,不比通天峰和执法峰一家独大,可如今崔家老祖进阶化神中期,而王家老祖未必能熬得过下次天劫,郑家又是个墙头草,连他们两家都避其锋芒,咱们胳膊又怎么拧的过大腿?”
“那也不能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即便咱们肯出花销,若无崔家点头,又如何能够,名正言顺的征召宗门境内家族参战?
况且,低阶修士无非多花些灵石,元婴修士却不是花灵石便可以请到的。
崔家肯出两个元婴,已是帮了大忙,所求不过是一处四阶灵脉,又不插手其余分配之权,有拓荒之地的灵脉打底,虽仍有不足,无非多耗些灵石罢了!”
“我就是见不得他们那趾高气昂的模样,都是谋求四阶灵脉,凭什么我苏家出钱出力,还要拿小辈的命冒险!”
虽明知苏哲所说都是事实,苏霓裳嘴上依旧不服软。
“我苏家虽并未投效于谁,可王家管理门派商业,我又执掌流云阁,难免与他家亲近些。
如今王家势弱,我也化神无望,不过几百年的寿元,此次崔家挟老祖晋升之势,急于一雪上次拓荒的前耻,以树立威信。
花花轿子众人抬,咱们给足了他们面子。
一来可以卖崔家一个人情,二来替家族谋取一块飞地,留一条后路。”
“哼!”苏霓裳冷哼一声:“说到底,还不是实力说话!”
“唉!修真界不是只有打打杀杀,即便是通天峰峰主,也不能做到随心所欲。
此事我已筹划百年,好在你结婴及时,让一切顺理成章。一来温室里的草木,终究难以成材,此处临近蛮荒,方便家族小辈历练;二来此地迟早要做为拓荒前线,占据地利之便,足可收回此次付出。”
苏哲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素霓裳却一脸的不以为然。
呛声道:“你怎么尽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若非醉心庶务,耽误了修行,何至于大道无望?”
苏哲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摇头道:“这些家族兴衰的大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鸡毛蒜皮了!
可惜,最有希望结婴的稼轩,也是一言难尽,也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家族交到你们手中,到底是福是祸,这也是我执意要留这条后路的原因,否则,以你们的性子,待我走后还留在门内,怕是祸福难料啊!”
忧心家族未来,苏哲唏嘘不已。
“好了,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还有几百年嘛!即便我不能进阶后期,想来家族里找个擅长庶务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苏哲唏嘘不已,苏霓裳不再针尖对麦芒,只是,似乎不知道如何安慰人,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有些怪。
不过苏哲却不以为忤,反倒面露喜色道:“对对对!大道顺遂的难求,擅长庶务的还不是一抓一大把。你们只管安心修炼,待我物色几个稍加调教,以后那些俗务就让他们操心去吧!”
“嗯!那就这么说,我先去看看纤络。”
苏霓裳起身欲走,忽然想到什么,补充道:“以后崔家那边再有这种事,也别叫我去了,免得我压不住火。”
“行行行!都依你。”苏哲一脸哂笑道:“难得稼轩、纤络、旷儿他们都在,文琳和文涛也许久不曾回来,不如……”
“免了吧!”苏霓裳一抬手,打断道:“我若是在场,除了纤络他们谁还能吃得自在?”
“罢了!那就不叫他们,就咱们父女两交交心!”
苏霓裳略一迟疑,还是坐了回去。
苏哲见状,立即大喜过望,嘴唇翻动,只片刻功夫,一张摆满酒菜的桌子便被抬了进来,父女两相向而坐。
“此次咱们兵分两路,你切莫冲动行事,稼轩他们就都跟着我吧!
那只羊妖不难对付,难的是那只土蝼,含有一丝白泽血脉,与崔家老祖所修的全知之道相合,需要生擒活捉。”
父女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因要的就是这个气氛,苏哲倒也没有用灵力驱散醉意。
几杯水酒下肚,看着面前提着筷子,在桌上挑挑拣拣的苏霓裳,摆出老父亲的做派道:“你虽已修至元婴,可好歹也是个女儿家,还是该稍稍注意些行为举止。”
他并未注意到对面的苏霓裳面露不虞,仍旧自说自话道:“大道无情,便是修至化神,也需面对三千年一次的天劫,抗不过,也是黄土一抔。
为父不想你到头来,回首过去,了无生趣,不如乘着年轻,找个合眼缘的道侣,也可改改你这……”
苏霓裳再也按捺不住,倏然起身,本就轮廓分明的面庞,尽显凌厉。
“老头子,陪你吃个饭,可别想得寸进尺啊!
自己为老不修也就罢了,前有稼轩后有苏旷,把族中的辈分闹乱了,还有脸说什么行为举止。”
说完,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掷在桌上,扭身便走。
她这一通操作,苏哲的酒也醒了大半,看着迈步出帐的背影,唾面自干道:“若非为父为老不修,又怎么会有纤络,这个陪你说话的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