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骂了一句,便开始去解谢宁瑶的衣裳,当他刚将谢宁瑶的双手解放后,一只银簪便毫不留情的刺破了他的喉咙,温热的鲜血溅上了谢宁瑶的脸,粘腻咸腥,她不喜欢血。
可也不可避免的与他们打交道。
男子没有气息的身躯轰然倒塌,谢宁瑶的身子也轰然坠地,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膝,将脸埋在膝上,低声抽泣,抬头时,熏红的眼尾与凌厉的目光使她整个人犹如一朵毒花。
她擦干眼泪,擦净脸上的血,开始去解这个令她恶心人的衣服,船舱里就她一个女子,未免太过招人眼。
两人互换衣服后,她平淡的走出船舱。
被绑住手脚的男人们抬头望向谢宁瑶的目光中震惊带着敬佩。
他们没想到她能全虚全尾的出来。
她开始替离她最近的一个男人解绳子,“想活命吗?”
男人们点了点头。
“那便听我的。”
船舱里静默一瞬,随后一个男人道,“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力气战斗。”
谢宁瑶道,“我们可以想办法,而且这船不大,敌人应是没多少。”
她替一个人解开绳子后,对他道,“你们先将绳子解开,我去上面看看。”
第一个哭泣的男人突然对她道,“你小心。我相信你,接下来你怎么吩咐我便怎么做,我想活着回家,妻儿老母在等着我。”
谢宁瑶转身,冲他点了点头。
有第一个表态,剩下的男人也纷纷表示,“我也相信你。”
没有遇见谢宁瑶之前,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们有一天会将自己的命交到一个女子手中。
她打开船舱,走上楼梯,刚走几步,突然听见有两个人议论道,“李甲怎么还没出来?不就是让他将一个娘们拖出来喂鱼吗?”
“等等,那娘们长的挺漂亮的,不会是被美色吸引,走不动道了吧。”
“你正经些,上面吩咐了,必须要她死,若是她不死,我们全都别想活命,所以最好别节外生枝,我们下去去看看。”
谢宁瑶连忙回了船舱。
怎么办?
怎么办?
船舱被打开一条缝,有光渗出来,那光芒越渗越大,好似要让所有的恶都无处遁形。
那两人走进来,只见地上坐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却不见李甲和谢宁瑶,正想开口问,他们听见船舱后的小空间里传来动静。
哭泣的男人再次小声哭泣,“你们行行好,放了我们吧。只要放了我们,要多少钱我们想办法去凑。”
那人不屑的看了哭泣的男人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朝那个小空间走去。
一个男人伸手拉开了小空间的门。
只见“李甲”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的走出来,而地上的“谢宁瑶”则趴在地上,鲜血不停的从她身下流出。
那两人初见这一幕,都伸手掩住了鼻子。
“倒是死的可惜了,若是我们首辅大人知道,该哭断肠了。李甲,将她抱起来,扔到河里去喂鱼吧。”
“李甲”点头的那瞬间,突然有绳子狠狠勒在他们脖子处,他们伸手想要阻挡,可却无济于事,因为在他们的身后是几十个男子,当他们的心拧成一股绳时,区区两个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喉咙里发出的荷荷的声音很快消失不见了。
男人们手中的绳索也渐渐,松开了,他们力竭倒地,脸上挂着的确是笑意。
因为他们看见了生的希望。
死有多可怕,便衬的生有多宝贵。
谢宁瑶让他们休息片刻,自己则出舱探了探,看见一队巡逻的人开始自西向东而来。
她将船舱后小空间内的所有杂物都搬了出来,让船舱内所有男人都出了舱,躲在东面的舱后,自己则冲了出去,披头散发的倒在地上,而手则指着舱内,刚指完,便似刚断气那般躺在地上。
捆押犯人的船舱便在眼前,头目正想弯下腰去查谢宁瑶的情况,却突然看见有烟自舱内冒出来,“不好,不知那群下贱的人做了什么,船若着火,我们都活不了。”
黑烟弥漫,队末的人先下了船舱,看见火苗,忙大喊,“头,真的着火了,且观这烟,火势不小。”探查的人正遗憾里面怎么没人,再往里进些,便可看见几个人站立在那里,顿时打消了报告的心思。
头目急的不行,明明将谢宁瑶杀了后,便可返航回家,谁知突遭变故。
“快灭火,灭完火,我要将那群人找事的人全扔海里喂鱼。”
谢宁瑶悄无声息的爬了起来,头目的所有心思都放在灭火上,自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谢宁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捂住他的口鼻,从刚才那那个男人身上拿的长剑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他的小弟们此刻身子扑在烟雾里,根本没有看清自己的头已经被杀了。
她将头腰间佩戴的长剑,朝后一递,自有人接着。
火被扑灭了,那烟却将人笼罩在里面,看不清左右,有聪明点的惊呼道,“不好,中计了。船舱里根本没人,那群贱人逃出去了,且这烟大,火势却不大。”
可他们反应的晚了。
其余人被他的话点醒,正想出船舱之际,他们身后悄无声息潜进去的人已经将刀捅进了他们的心脏。
谢宁瑶自烟雾里抓出一个活口,将他丢到甲板上,男人们立即将他用绳子绑了。
谢宁瑶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说,是谁派你来杀我。”
那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定是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莫急,等我将你带回京,让我爹派人去查查你的身份,查查你家里人的身份。你欲害朝廷命官之女,又绑了这么多无辜百姓,犯了这么大罪,平你三族不过分吧?莫不是你的三族早已在他人手中?”
那人眸光一闪,没有说话。谢宁瑶接着道,“你任务失败了。不知他们能不能保住性命。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谁要杀我,但我想放你一条生路。前些日子淮阳侯之子刚被斩首……我没有死,便会去找他寻仇,怎么,你若是跟我一路,我身后还有些势力,你还有机会去救你的家人,你若是不跟我一路,便自己去救你的家人吧。”
那人终于忍不住了,出言道,“是淮阳侯二子宋如柏命我们绑你。绑这些平民是为了掩人耳目。”
宋如柏在浙江担任布政使司,掌管一省行政,谢宁瑶早猜出是他。
谢宁瑶身后的男人们暴喝出声,“我们原本以为掳走我们的是海寇,原来是自己的父母官,他娘娘的,若是我们侥幸上岸,定要进京告御状,这样狼心狗肺之人,不配为官。”
“也是,这些年有李总督在,海寇根本不敢靠近我们村子。”
男人们突然朝着谢宁瑶跪下,磕了一个响头,真诚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此前我们多轻视女子,认为女子除了生孩子便没有什么用处,直到见到姑娘才知我们错的有多离谱。男子女子都一样,有些女子甚至胜过我们男子。就像那什么花……兰”,说话的男子挠了挠头,“我没什么文化,望姑娘不要介意。”
身后的同伴笑道,“是花木兰。”
“对,对……就像那戏本子上的花木兰一样。我未得幸去见识花木兰的英勇,但见识到姑娘的了,说真的,有被吓到,一个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怎么身体里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勇气与毅力。”
谢宁瑶将他们一一扶起,“此次脱险,全仰仗各位。若是没有你们的帮衬,一个人有再大的能耐,也成不了事。”
男人们笑道,“哈哈哈,既然姑娘说有我们的功劳,那便是有我们的功劳了。”
虎口脱险,又弄清了事情的真相,谢宁瑶真的一丝力气都没了,她四仰八叉躺在甲板上,闭眼晒着太阳,感受到温暖的阳光逐渐将她包围。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焦急道,“不好了,姑娘,我们好像驶错方向了,好像遇见了真……真的海寇。”
谢宁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站起身,朝远处望去。对面有条船正缓缓朝她的方向驶来,船很大,足足有三层,且外层密密麻麻站满了穿着铁甲的男人,男人手中有的拿武士刀,有的拿长剑。
拿武士刀的男人身量矮些,是倭寇无疑,拿长剑的则是大许人,飘荡海上掠夺过路人的财物,是为海盗,他们与倭寇狼狈为奸,为祸乡里。
谢宁瑶吩咐,“是海寇,赶快转方向。”
只是他们的小船又怎么驶的过海寇的大船呢?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谢宁瑶在船尾寻到一艘小船,可船太小,只能坐一两人,这么多人无法全部逃脱。
“你们都会游泳吧?”
男人们点了点头。谢宁瑶开始带着男人们拆船上的木板,“你们抱着木板跳下去,或有一线生机,记住,不可聚集,分散开来,这样海寇便没有办法抓到我们。海寇的目的不是我们的船,船上无人,他们便不会撞船,你们逃生后可寻找船只。”
“那姑娘你呢?”
谢宁瑶苦笑一声,“我不会游泳,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姑娘,我保护你,你坐在小船上,我来划船,定能避开那些杀千刀的。”
谢宁瑶摇了摇头,“若是你被我拖累,定是活不了。”她的视线转过在场所有人,“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活下来,你们有家人在等着。”
一个男人焦急道,“可是你家中也有人在等啊?且我们贱命一条,便是都死了,也不及您一人重要。我们的命本就是你救的,就当还于你好了。”
谢宁瑶摇头,“我家中人将你们看的比什么都重,若是他们知道我做如此决定,虽痛心,但也会为我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