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顿时跪倒在地,狠狠的给李顺磕了个响头,鲜嫩的额头顿时磕破流出血来,“感谢公公放过,晚晴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公公一定渴了吧,晚晴给你倒杯茶喝”,说完她不顾头脑的眩晕,想要起身为李顺倒杯茶。
额头上的鲜血流在晚晴的脸颊上,眼睛上,显得异常恐怖,李顺摇头叹息,倒是个烈性忠贞的女子。
她的身子突然打了个趔趄,李顺慌忙之下将她扶住,几乎是李顺的手挨到晚晴皮肤的那瞬,晚晴的身上就起满了鸡皮疙瘩,一股恶心感瞬间涌入喉间,险些让她吐出来,她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李顺不妨她的动作,被她推的一个趔趄。
随后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晚晴立即跪倒在地。无声的哭泣,求饶的话她都不敢说出口,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身体残缺的人心里必定变态。眼前这个太监将会如何对待自己,晚晴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身上的汗流了一层又一层。
李顺自顾自的在椅子旁坐下,苦笑一声,“嫌弃我脏应该的,应该的,推了我一把而已,不是什么大罪,起来吧,别跪着了,自去找个到底歇息去吧”。
晚晴哭求道,“公公,晚晴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好孩子不应该说谎。你的肢体比你的语言更加实诚”。
晚晴不敢起身。她在宫里的姐妹私下里常与她讲,千万不要惹那几个掌权的太监。
被切断子孙根送入宫中者,是为太监。男不男女不女,干着伺候人的活计。他们对着贵人压抑着自己的脾气性格。如一条狗一般听话。可这些太监却又是最得大人物宠信的,当这些大人物不在时,对着同样卑贱的奴仆,他们就会露出自己的獠牙,放肆的去撕咬别人的皮肉,将自己心头的委屈与怨恨一点点的发出来。
姐妹说太监们明明没有了子孙根,却偏偏要与女子们行那等事,证明他们还是一个男人,可偏偏他们不能如一般男人那样行事,只有虐待女子才能让他们得到快感。姐妹说她曾亲眼看见一个宫女被太监虐待致死的,全身没有一块好皮,死时眼睛白翻,那是死不瞑目呢。
所以沈愈将她赏给李顺时,她唯一想到的就是一个死字。
此时晚晴正在等待她的结局。
李顺道,“我六岁进宫,如今已经三十年了,什么苦没吃过?干爹犯的错拉你去打板子,大雪天里,干爹烤着火,你得在殿外站着,浑身都冻僵了,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死。这些苦我们都吃过,就不想你们再吃了,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晚晴猛的抬起头,眼睛中有不可置信,她望着李顺,望着这个与姐妹口中不一样的太监。
同时心中升起一种喜悦,一种死里逃生的喜悦。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平日里再冷静自持,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晚晴抽噎着道,“多谢公公,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出去吧,我乏了”。
晚晴连滚带爬的出了李顺房间。
李顺边朝床边走边自言自语,“都看不起太监,都嫌太监恶心,都说太监心里变态,都说太监心里阴暗,都说太监见不得人好,我想当一个正常人,我不想辱没我们老李家的门风。……可谁又会将我当成一个正常人呢?”
房间里无人,自然没人回答他。
李顺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变态的恶心的太监。他只知道他有一个执念,想要别人将他当成一个正常人来对待。
……
谢蕴怒气冲冲的回了谢府,吩咐管家福伯道,“将小姐找来”。
谢宁瑶听见父亲找她的消息,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大事不妙,心里琢磨着现在出去避避风头还来得及吗?
福伯道,“老爷说,若是在府里找不到小姐,就去外面将她抓回来,丢不丢人就暂且不论了,小姐,跟老爷服个软,老爷不舍得罚你的”。
谢宁瑶只能乖乖的跟着福伯走。
她刚站到父亲面前,就听见父亲呵斥道,“跪下”。
她没有犹豫,立即乖乖跪好,实在是在父亲面前不能逞英雄,会被罚的更惨。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爹爹直接告知女儿就是,咱就别玩猜猜猜的游戏了哈?”她抬起头对谢蕴讨好的笑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老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女儿会心疼,只要你能消气,想怎么罚我就怎么罚我,我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我说一句,你能顶十句,你这还不叫气我?”
“你说一句,我说十句认错,这怎么能叫气你?”说着谢宁瑶准备起身,“爹,你肩膀一定酸了吧?我给你捶捶?”
谢阁老怒斥,“给我跪好,咱爷俩的话还没说到正题上呢,你就知道打岔。今日是不是跟皇帝一起去街上晃悠了”。
“就一起吃了个饭”。
“混账,我是不是告诫与你,离皇帝远一些,那不是普通人,那是皇上,那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人”。
“我也不是普通人呢,我是爹的女儿,不普通的皇帝跟您不普通的女儿一起吃个饭怎么了?怎么就这样大发雷霆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与皇帝一起出去了。”
谢蕴深呼吸一口气,才不至于叫眼前这个逆女气昏过去,他压着怒意道,“你给我闭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开腔”。
谢宁瑶突然掩面哭起来,嚎道,“想我哥哥了,哥呀,你怎么就去边关了,妹妹如今被人欺负都没人帮衬着了”。
谢蕴头大了,怒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再东拉西扯我非撕烂你的嘴。皇帝私自出宫你知道多危险吗?若是皇帝出宫期间出了意外,我们全家的命赔进去都弥补不了伤害。而且他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他一直想把你纳进宫去,你爹狠下心舍了这个首辅不当才替你回绝了这门婚事,若你进了宫,就你这脑子,能活几年,你又善妒,气也得把自己气死。爹爹铁定也会被骂死,大许朝素来有皇后妃子的娘家地位不宜太高的传统,就怕干政,你倒好,偏要朝里面撞,你若再胡闹,爹爹也能陪着你一起死了算了”。
说其他的谢宁瑶也就认了。为何说她善妒,“爹,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都没嫁人,谈何善妒一说?”
谢阁老平淡的问了一句,“若是你嫁给了陆曜,陆曜纳妾你会怎么办?”
谢宁瑶伸手双手,一脸的愤怒,双眼雪亮,“那当然是废了他,让他再也不能出去招惹贱人”。
谢蕴眼神阴郁的望着自家女儿。
谢宁瑶反问道,“若是我嫁给陆曜后,还与别的男人相好,陆曜会如何做?”
“你个混账,竟敢有如此想法,当然是将你休回娘家,当然了,你若是真做出此事,你千万不要回娘家,随便去了尼姑庵出家吧,爹嫌你丢人”。
谢宁瑶笑道,“女儿明白了,陆家一家都善妒”。
谢蕴,“……?”好了,好了真的不能再与这个逆女胡扯了。
“看来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皇上已经成亲一年了,却未与皇后……同……亲近过,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谢蕴此刻也是舍了一张老脸来劝导女儿。
谢宁瑶有些错愕。帝后竟然大婚一年都未亲近。但错愕归错愕,这也不是她的错吧?“这锅太大了,我可不背”。
“那为何皇上出宫谁也不找,就找你?”
“他派宫里人给我发了十五张拜贴,我才勉为其难答应见他一面的,要不然这事让别人知道了,还得了,连皇上都敢拒绝。”。
“反正日后你给我离皇上远一些。不行,不行,我叫你气的头发昏,看来你与陆曜的婚事得提上日程了,明日我就去找他商议,选个黄道吉日,成了亲,你就老实了”。
谢宁瑶的脸立即就胯了下来,“爹,我不想嫁给陆曜,你不能帮我退了这门亲事吗?”
谢蕴眼睛一瞪,“这事何时轮的到你做主。你给我滚去祠堂跪着去,向老祖宗忏悔,记得一定要诚心”。
谢宁瑶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问父亲,“那若是我在陆府,不小心听见公爹骂你,我该怎么做?若是我站出来为你讨公道,世人会说我不孝顺。若是我装没听见也是不孝顺,爹,我好为难,不如你给我出个两全之策?”
她的本意是让谢蕴明白,他跟陆商可是政敌,政敌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好吗?所以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政敌真的好吗?
谢蕴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怒道,“那你就通知你爹我一声,我去听听他是怎么骂我的。暂且不说以后的事,你现在就去跪祠堂。”
谢宁瑶站起身,“爹,女儿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今日女儿今日在奇异阁遇见了郑芳,想起他上次骂我的事,我十分气恼,于是就推荐他去看王阳明先生的心学,你也知道,郑芳是个老古板,最讨厌的人就是这位令人尊敬的王先生了。不过朝堂里有许多人是王先生的追随者,明日只要他敢出言诋毁王先生,不论派别,都得找他麻烦。明天朝堂上可有的看了”。
“昨日郑芳可曾见到你与皇上了?”
“我不知道呢”。
“皇帝出宫的事被我和太后压了下来,若是此事被郑芳知道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谢宁瑶沉默一瞬,眼睛突然一亮,娇艳的面容也瞬间生动起来,“爹,他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他要参你和皇上,你就说我在奇异阁看见他与教坊司的女子一同用饭。这可是大罪,要挨板子的,当然这事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他肯定要反驳,你就趁此机会反驳他在奇异阁见到的是皇上。这样事情不就都解决了吗?爹,你这人啥都好,就是不懂变通,有些古板,我知道你不屑用那些阴谋,可有些阴谋就是比阳谋好用”。
谢蕴望着自家女儿,冷笑一声,缓缓吐一句,“原本想只罚你跪一个黄昏。如今一个晚上你都得给我去祠堂里跪着不许出来”。
谢宁瑶,“……?”为什么好心总是得不到好报?纨绔的老头。
郑芳白天去了陆商家里,两人在书房里商议了一个时辰的事情,等郑芳走时,陆商十分高兴,时不时的摸着胡须笑,特别是吃饭时对着菜笑,搞的陆曜一头雾水。
他偷偷溜进了陆商的书房,看见摆放在上面的奏章,十分顺手的拿起来看了一眼,越看越气愤,想将他们全撕了,陆商从后面揪住了他的耳朵,一直将他揪到书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