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谢宁远喝完了坛中酒,仰躺在草地上,感叹道,“确实想家了。我家老爷子身体不太好,又要整天被人骂。妹妹又是个惹祸精,从前她惹祸都是我来担责,我罚跪祠堂,她就给我送吃的,没有我,只能她自己承担了,也不知道她的膝盖能不能受的了”。

“听说你的妹妹与陆次辅家的公子定了亲?真的很难想象,两个死对头将来可能要成为亲家”。

谢宁远轻笑道,“更难想象的是从前他们曾经是可以生死相托的知己”,他转头看向余净,笑着开玩笑道,“人生难得一知己,这三年相处,我早已把你当成知己。你说日后我们不会也成为希望对方不得好死的死对头吧。”

余净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有那么一天,我就以死成全你的心愿,也算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谢宁远嗯了一声,沉稳静默的人罕见的开了个玩笑,“真懂事。倒是省了我的力气。”

两人碰了碰酒壶,相视一笑。

“你妹妹嫁进陆家会不会受委屈”。

谢宁远肯定道,“不会,我妹夫那个人极好,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人也不聪明,头脑一个筋,说话做事有没规没矩,但他有颗赤忱的心,他与我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他喜欢我妹妹,一定可以照顾好她。而且你不知道吧?陆次辅是个怕老婆之人,老婆说一,他不敢说二,而陆夫人是我娘最好的朋友,她也会好好对我妹妹的”。

余净笑道,“真没想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砍敌杀人毫不手软的谢千户,私底下是这样婆妈一个人。你担心父亲,担心妹妹,为何不担心一下你呢?”

谢宁远的目光突然深远了起来,笑道,“也许是今天喝多了,也许是你要走了,话有些多。余净,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或者说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

余净有些惊讶,“为何?

“来这也三年多了,蒙古人也砍了不少,却还是个千户,连你都成为我的上司了”。

谢宁远与余净碰了碰酒壶,突的起了一阵风,将两人的头发吹乱,他淡淡道,“应是我爹压下总兵承报上去的功绩,他想让我只做一个千户”。

“谢阁老真是奇怪,因为言官无凭无据的吐槽,竟将你丢到了边疆,还压着不让你升迁”。

谢宁远想到往事,声音有些悲凉,“因为让我从军是我娘的心愿,我考中榜眼那一年,我娘去世了。我的武功是我娘教的,从前我娘只想让我跟着外祖父上战场杀敌,以便我外祖父有个得力的助手可以用。我爹不同意,他们还吵过许多架,最终我娘没有拗过我爹,我爹为我选的路是考取功名,在他的庇护下入阁拜相。但那一年我娘走了。我爹当即决定将我送往军营,但他怕我成为下一个外祖父,于是只想我做个小官。从我从军那天起,他就做好了我随时会牺牲的准备吧”。

余净叹了口气,“当年京城里甚至传,是因为你爹非让你从军,气死了你娘”。

“我爹被骂了多年,那些言官逮不到他的错处时,顺道着一起骂我娘和我妹妹。我娘是胡林的女儿,被骂的最多”。

余净道,“我是福建人,胡总督曾打退过倭寇,救了许多百姓,他是我最敬佩的人,我想成为下一个他”。

谢宁远笑道,“千万别成为他。若是我外祖父圆滑些,也不至于落的个如此下场。行刑那天,我娘非要去看,她就一个个看着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我表哥的儿子才刚四岁,整日里笑着喊我舅舅,舅舅,听着那声音,任何人的心都会化,我却救不了他。行刑的时候小家伙吓的直哭,我外祖父对刽子手道,“求求你,能不能先送我小孙子先走,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答”。刽子手答应了。我小姨,礼部侍郎乔言之妻,他们整日里参乔言,其实暗地里针对的是我小姨,乔言被骂的受不了,以无子的名义休了我小姨。可笑的是我外祖父在时,他们是再恩爱不过的一对夫妻,我爹进内阁时,乔言又舔着脸来求我小姨,有些感情在利益面前都是笑话”。

余净闷头喝两口酒,唇角挂着一抹淡笑,“就算有一天我如你外祖父一样,我也没有亲人让他们杀了,我们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谢宁远错愕,没有说话,因为他从未听余净说过他的家事。

“也是我考上状元那一年,我高兴疯了,向家里寄信,却收到他们的死讯,在我上京赶考的时候,倭寇攻入了我们县城,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爹娘哥哥侄子全被杀害,嫂嫂妹妹侄女被奸污后自杀,从收到那封信的那刻起我就只剩自己了,所以我是真的感谢像胡总督这样的人,他保护了许多百姓,让他们不至于像我一般,成为一个孤儿。不够圆滑又如何?被奸逆害死又如何,他的功绩,只要我不死,便会有一个人记得。”,余净仰头喝了一块口闷酒,随手擦去眼角的泪,继续道

,“我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他们缩衣节食的供我读书,因为他们不想我像他们一样一辈子只能缩在一个小渔村里,与腥咸的海水为伴。他们的衣服总是烂了再补,逢年过节也舍不得吃一点肉,我如他们的愿考取功名了,当了将领,想吃肉便吃肉,想喝酒便喝酒。我若是再看他们最后一眼便好,我为他们准备好酒肉,看着他们吃完,我便没有遗憾了”。

“只剩自己也好,无所畏惧,一往无前,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怕了。兄弟,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还有亲人可以想念”。

谢宁远倾身搂住余净,“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兄弟,过几日我就要上路了,常来信,我会思念你的”。

……

沈愈道,“将晚晴拖回去砍了”。

李顺立即踮脚在他耳边道,“皇上不能杀她,此事若是让太后与谢老师知道了,又得大发雷霆,皇上用暗的方法整治她,咱得先把自己保全了”。

沈愈愤怒的看了晚晴一眼。随后道,“所有人都下去”。

所有人出去后,宫里顿时只剩下沈愈和齐皇后。

沈愈一脸冰凉的望着站在远处垂着脑袋的齐皇后,讽刺道,“站那么远做什么?不是想要朕临幸你吗?过来更衣”。

齐皇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道,“臣妾不求陛下临幸,只求陛下饶恕臣妾身旁的宫女”。

“那将状告到太后那里是何意思?”

有一种委屈叫你的宫女觉得你委屈。

齐皇后心里害怕极了,身子不停的抖。

沈愈响起太后的那声警告,若是你今夜不临幸皇后,明日哀家就下旨为谢宁瑶和陆曜赐婚。

想到这,沈愈开口说话了,声音如地狱里的恶鬼,“滚出来替朕更衣”。

齐皇后连滚带爬的来到沈愈面前,为他更衣,因为害怕,许久都解不开沈愈的腰带。

“面对朕就丧着个死人脸,笑不会?”

齐皇后硬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沈愈手攥成拳头,他到底为何要娶这么一个看着都讨厌的妻子?他到底为何要坐在这里与这个不喜欢的妻子相处?他为何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为何他要像傀儡一般任人摆布?

他眼中露出一抹阴狠的光。脑中闪过两个人的面容,全都是因为那两个人啊。他们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掌权者,而他只是个傀儡。

沈愈一把将齐皇后推开,“笨手笨脚的,你能做成什么?”

齐皇后被推到在地,沈愈极快的将自己身上的龙袍脱掉,将地上的齐皇后拖了起来,“你们想要朕做什么,朕便做,朕都应你们的”。

齐皇后的衣裳被沈愈无情的撕碎,随后赤裸的齐皇后被摔在了床上。

齐皇后痛哭出声,“皇上……”她想求沈愈轻些,话还未说完,沈愈只轻飘飘几个字回了过来,“闭嘴,惹人厌”。

齐皇后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指甲狠狠掐住身下的床帐。

沈愈满身的汗水,面容阴狠,仿佛身下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仇人。幸好齐皇后的脸被蒙住了,看不见此时丈夫可怖的模样。

惩罚这样结束,沈愈翻身躺在一旁,随后站起身来,开始穿自己的衣裳,最后不发一言的离开了。

齐皇后听见沈愈离开的动静后,将脸上的纱帐拿开,望着自己满身的青紫,痛哭出声。都说当皇后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一个不被丈夫喜爱和尊重的皇后,她的生活就如在地狱般恐怖。她转头望着金碧辉煌的大殿,只觉得一切都是空。

沈愈来到皇后殿外,停在晚晴面前,突然笑了一声,“突然发现你长得还不错,跟着朕走吧,朕要临幸你,事后封赏少不了你的”。

“奴婢……”

李顺突然呵斥道,“小小奴婢,你敢抗旨?皇上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晚晴的话顿时咽到了肚子里。

屋内的皇后听到这句话,顿时急了,想去救晚晴,她的脚刚挨下地,腿就一软摔了下去,等她穿好衣服来到宫外后,人已经不见了。

沈愈将晚晴带回了自己宫里,然后随手赏给了李顺。

晚晴当即就被两个太监绑着押送到了李顺房间。当李顺伺候完皇上回屋时,正看到侧躺在地的晚晴。

李顺连忙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刚解下绳子晚晴就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一双红透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你若敢动我,我就自杀”。

李顺叹息道,“你知道吗?若是我不在意你的命,你就是立即死在我面前,我的心也不会起一丝波澜”。

晚晴听到这句话,心顿时死了,决绝的想要自尽。李顺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手中的簪子夺走了。

“我不会动你,你且安心在这住下吧,等皇上消了气,我再将你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