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瑶牵着碧落的手,将她送上马车,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要出来。以后也不许逞强,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只需保护好你便够了。”
碧落红着眼眶紧紧抓住她的手,“小姐,你去哪?不与我一块坐马车吗?”
谢宁瑶与正兴冲冲望着他的鸿炎对视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绿色,回过头对上碧落的眼睛时,便带了几分坚韧,“你不必操心我。到了别人地盘,有时也需要委屈一下自己。但你放心,我的委屈定会换来更大的回报。”
她将碧落塞进马车,将车帘重新掩好,自己则向鸿炎走了过去,她牵住鸿炎粗糙的大手,目光柔和下来,“可汗,我与你一起骑马。”
鸿炎奇道,“你心中可是在盘算着什么?”
谢宁瑶摇头,“没有什么可盘算的了。我爹被诬蔑至死,我哥如今在朝中势弱,且朝中大臣整日里看他不顺眼,想要陛下罢免他的官职。可汗如今成为了哥哥的妹夫,为我们撑腰,文武百官自然不能看清了他去。”
其实她来和亲,朝臣对谢宁远意见更大了,觉得自己泱泱大国,却要遣女子和亲,真是丢了老祖宗的脸面。
谢宁瑶一段话说的真情流露,却也自相矛盾,但鸿炎生于蒙古,长于蒙古,虽在祖父的期许下学了汉语,却到底不懂中原传统文化,不懂大许官场。是以虽对谢宁瑶的话存了几分疑,对她的态度却顿时软化下来。
他牵着谢宁瑶走到马前,鸿炎的马从始至终便只有他能坐,是以马见一个陌生女子将要坐自己,顿时不安分起来,鸿炎使劲拍了拍马屁股,才使她安顿下来。
谢宁瑶翻身上了马背,鸿炎坐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圈了起来,“我便带你看看我们蒙古风光。”
马儿欢腾的跑起来,微风始终环绕在二人左右,风景美,视野开阔,如果坐在马上的是她与陆曜,该有多好啊。
鸿炎带着她来到蒙古大帐。
鸿炎走之前便吩咐河柳将军将王帐布置一番,待他将谢宁瑶带回来,便举行婚礼。
金樽酒器,美食佳肴摆了满席,妖娆的舞娘在席间卖力的跳着舞。
王帐外还围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
气氛浓烈之至,绕是谢宁瑶觉得自己是局外之人,也能感受的到。
她被鸿炎拉入王帐,坐在首座。
臣下一一说着祝福的词,随后向鸿炎敬酒。
谢宁瑶见他面前的酒一点点的少,来了主意,不停为他倒着,鸿炎也高兴,来者不拒的喝着。
喝到尽兴处,鸿炎干脆抱起面前的酒坛子喝。
鸿炎觉得自己差不多的时候,便带着谢宁瑶站起来“各位喝的尽兴,接下来我要与可敦干正事去了。”
谢宁瑶见他还清醒着,忙又拉着他坐下,“今个可汗跟臣下们喝尽兴了,却还未与我喝过。”说罢她举起酒杯,对着鸿炎。
鸿炎行事向来有分寸,但面前谢宁瑶娇艳的脸庞却让他的分寸全无,复又坐下,与她喝了起来。
鸿炎从未喝的如此烂醉过,最后的最后是让身边最信任的河柳扛着走的。
谢宁瑶则跟在他们身后。王帐外站着一排女子,河柳向她解释,“这是可汗的大妃们。”
谢宁瑶粗略数过,一排十二个,一共二十四个。
鸿炎统领下的蒙古共有三个大的部族,分别是帖达部,平南部,武安部,这三个大的部族下又分为上百个小部族,彼此依存,彼此牵制。
这二十四位女子便是从其他部族娶回来的,用来加强王庭与部族间的关系。
三个部族中武安部是由鸿炎直接统领,帖达的首领是詹宇,平南的首领是孛帖儿。
领头的那个大妃装扮最繁重,气势也更凌人。说明她在这群妃子中身份最高贵。
鸿炎妃子中身份最高贵的是平南首领孛帖儿的女儿木木格了。
据线人来报,木木格是在鸿炎继位时一并嫁给他的,孛帖儿嫁女,是要女儿当正室可敦的,鸿炎却不愿,直言道,他的可敦只能是他心爱之人。
不得不说,鸿炎此人太骄傲了,也太年轻了,丝毫不怕因此得罪其他首领。
木木格一双眼睛如蛇一般盯着谢宁瑶,仿佛想要将她生吞活剥,而当她转头去看烂醉如泥的鸿炎时,眼神又变得无比柔和。
她喜欢鸿炎。
待谢宁瑶经过她时,她突然伸脚,谢宁瑶一个不防,被她绊倒在地。
她挑衅的向谢宁瑶伸出手,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道,“妹妹怎的这么不小心?”
谢宁瑶将手放在她的手心,从眼睛里挤出一个笑,“多谢姐姐拉我一把。”
待木木格将她拉起来,她站稳后,突然一个巴掌朝木木格扇了过去,看见木木格脸上浮起清晰的五个指印,她好像尤不解气,抬脚朝木木格小腿踹去。
这一脚竟将木木格小腿踹断了,她跌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大哭。
其他妃子中有是平南部落的,连忙上前帮助木木格,指着谢宁瑶破口大骂。
河柳听见后面的吵闹声,一阵头大,正要将鸿炎交给一旁的蒙古勇士时,便见首领已经清醒过来,面色如常的朝风波中心走去。
“怎么了?”鸿炎皱眉问道?
木木格连忙哭着向鸿炎告状。
谢宁瑶望神色如常的鸿炎只觉可怕,原来他拿装醉来试探自己。
事到如今也只能使美人计了。
她朝鸿炎胸膛上靠去,指着木木格道,“是她绊我在先。可汗,不知你们蒙古可分尊卑?我身为可敦,却被一个大妃随意欺辱,若我不反击回去,日后是不是人人都要欺辱我?且我身为可汗的可敦,便与可汗是一体的,他们欺辱我便等于欺辱大王,我怎可不维护可汗颜面?”
谢宁瑶这一番话正好说到鸿炎的心坎上,他身为蒙古可汗,最怕别人拂了他的脸面,又见木木格哭哭啼啼的,他只觉厌烦,吩咐河柳道,“你将木木格送回自己营帐。”
河柳抱起木木格,“大妃随我走吧。”
木木格眼神眷恋的望着鸿炎,“可汗,你待我不公。”
鸿炎甩手道,“你日后安分守已,本可汗不想看见你再生事。”
谢宁瑶敏锐的察觉到鸿炎语气中对木木格有一丝憎恨。
鸿炎身为蒙古首领,若要维护蒙古安定,定要与其他两个部族搞好关系,不说好生对待平南首领的女儿,尊重那是必不可少的。
鸿炎如何这个态度?
鸿炎此人绝不是自大无脑之人,相反与他交过手的大许将领都说他有勇有谋。
看来鸿炎与平南首领早生了嫌隙。
河柳抱着木木格,木木格的脸转向了谢宁瑶与鸿炎手拉手离开的方向,一脸不甘。
突然木木格看见谢宁瑶回头,未与鸿炎牵着的那只手正对着她做一个对于蒙古人来说及其侮辱的手势。
木木格险些气的要吐血。
鸿炎单独居住的营帐从未带任何女子住过,谢宁瑶也不例外,鸿炎将她安排在离自己营帐不远不近的地方,中间隔着河柳将军的营帐。
看来鸿炎虽对她有丝兴趣,却没有到令他色令至昏的地步。
刚到营帐,鸿炎就迫不及待的将谢宁瑶抱了起来,朝铺着虎皮的床上放去。
谢宁瑶搂着他的脖子,面上笑着,心却直打鼓,手心也因恐惧而出了汗,“可汗,今日我惹了你的大妃,当真无事吗?我见她穿着打扮,她的母家在蒙古势力定不弱,而我在蒙古无依无靠,可汗不会任由我被别人欺负了去吧?”
鸿炎俯身朝她唇上亲去,“不必理会她。”
谢宁瑶本能的想躲,可她明白若她躲了,好不容易在鸿炎这搭建的信任便会没了。
若没了这点信任,她日后想要成事便就难了。
眼看着鸿炎的唇离她越来越近,她心一横,还是决定不忍,她双手勾住鸿炎的脖子,借着这力道起了身,身子再往床边滑了滑,做出一个与鸿炎亲密的动作,好打消他的顾虑,她道,“大王,我们做正事前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为好?我想更了解可汗一些,与大王的心连在一处。”
鸿炎饶有兴趣的在她身侧的床榻上坐好,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粗糙的大手在她唇瓣上摩挲,“你想与本可汗说明白什么?”
“可汗为什么要与大许和亲?”
鸿炎的目的他知谢宁瑶知,可谢宁瑶也知他不会真的告知他实情,鸿炎谎话张口就来,“教坊司一别后,本可汗久久忘不了你,便想着一个女子,娶来便是?”
谢宁瑶轻笑道,“我才不信自己有这么大魅力。可汗定是见许蒙纷争不断,不愿两国百姓受苦,这才学先辈们和亲,以保两国边境太平。”
鸿炎是个有野心之人,他绝不甘只当蒙古首领,所以和平对他来说,就是屁话。他喜杀戮,喜战争,只有战争在他心中才是永恒的旋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兴战而做准备。
他在心内冷笑,他是要趁大许放松警惕,兴战争,让那片富庶之地,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