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赵柔揣着信,想要去谢家报信,奈何门房收到了刘柠的命令,不让她出门。

前阵子刘柠被谢宁瑶揍了之后,老实不少,非但不敢揍她了,她偶然想出门走走,刘柠也不敢拦着。

可几日前谢家大姑娘离奇失踪的事传遍了京城,刘柠知道后,高兴极了,甚至还多喝了一坛酒,喝醉后便又开始旧态复燃,打她囚禁她。

正好此时刘山要出门会见友人,见此情景,眼一横,将门房训了一顿,“少夫人是你们的主子,她要做什么?你们岂敢拦?平日里老夫对你们太好了是吧?你们一个个的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今月月钱减半,日后少夫人想去哪便去哪,若再有人拦,定要重罚你们。”

赵柔向刘山行了一礼,“多谢公爹为儿媳撑腰,儿媳感激不尽。”

刘山笑呵呵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想去哪里逛?怎么也不叫下人套个马车?”

赵柔摆手道,“儿媳成日闷在院子里,就想出门走走,便不必套车了。”

刘山也没多问,笑着应声好,便提步离开了。

……

教坊司内

刘山正与郑民一同坐着喝酒赏乐。

淫靡的舞蹈混着欢乐的乐声,只叫人沉醉。

一女跳着糜艳的舞步朝刘山走了过来,一把坐在他的腿上,纤纤玉指提起酒壶喝了一口,随后嘴对嘴朝刘山口中喂去。

刘山一脸享受的将酒喝了下去,同时大掌在女子的细腰处摩挲,“跳的真好看。”

女子娇嗔道,“若跳的不好看,又怎敢在次辅面前献丑。”女子转头在刘山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吐气如兰道,“次辅在奴心中,可是全天下最英雄伟岸的人物了。”

刘山哈哈大笑,一边搂着美女不撒手,一边又对一女子招招手,“过来。”

那女子见刘山召唤,眼中光芒一闪,连忙来到他身边,正要往他另一边腿上坐时,却被制止住,刘山指着郑民道,“伺候好这位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女子笑莹莹的点了点头,旋转着舞步,朝郑民身上扑了过去,千娇百媚说道,“爷,您可要接住奴家。”

谁料变故陡然丛生,郑民竟站起身,伸出脚,一脚将那女子踹飞了出去,随后一脸阴寒的对刘山道,“刘次辅,这里实在不适合谈事,我们还是另寻一处吧。”

还在跳舞唱曲的女子被这一幕吓坏了,歌舞瞬间便停了。就连小美人樱桃此刻也吓的缩在刘山怀中瑟瑟发抖。

刘山的手在小美人樱桃的脸上滑过,恋恋不舍道,“长的真水灵,可惜了,今日便不能陪你了,若哪日有空,爷还点你。”

说罢便松开樱桃,与郑民走了出去。

郑民走的很快,刘山三步并在两步才跟上,待到了无人角落,刘山气愤道,“若不是看在曹公公的面子上,就冲你刚才的作为,老夫便想杀了你。身为太监怎么了?便不能近女色了?老夫好心好意给你招来一个姑娘,也想让你体会人间至美至乐,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郑民的脸色也不好,怼道,“主子与刘次辅是干大事之人。是干正经事之人,怎能在这烟粉之地谈事情。况且这勾栏院中人多眼杂的,若事情败落,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刘山一想,郑民说的也对,便不在计较,小声与他商议几句话,又补充一句,“放心吧,鱼已上钩,一切都在按着我们的计划行事。”

郑民满意的点点头,“主子早就知道,这事交给刘次辅办,必能成。”

此时教辅司内也一团乱麻。

郑民刚才那一脚未收着力,竟将那姑娘的腰踹断了。妈妈虽不认识郑民,但知刘山的身份,不敢惹,便只能任姑娘的腰白白断了。

妈妈自进屋起,便冷漠的站立在一旁,冷眼旁观者屋内的一切。

见姑娘痛的哀嚎,她只冷漠道,“腰断了,不能跳舞,从今以后便是个没用的废人了。你自进教坊起,妈妈便悉心培养你,也算对的起你了。如今你成了废人,全是造化弄人,后半辈子便在后院终老吧。”

听见妈妈的话,女子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眼泪哗哗流下,腰剧烈的痛着,可她仿佛感受不到了,爬着上前,想要抓住妈妈的衣裙,求饶道,“妈妈,一定还有用的着奴的地方,奴不是废人,琴棋书画,奴都可以重新学。”

妈妈冷漠的后退一步,“晚了。你这般年纪,学什么都晚了。”她的视线在屋中一众女子身上扫过,冷笑一声,“这下明白了吧?沦落为贱籍的女子命就是贱。若愿意出卖色相皮肉技艺,那便算的上有用之人,无用之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妈妈这番话无疑也是对这屋中女子的一种威胁。

妈妈走后,这屋里人便也跟着散了。

樱桃失魂落魄的走着,突然被人绊倒,还未起来,便听人骂道,“骚蹄子。”

又有人接道,“好歹父亲从前也做过官,虽一遭落罪,但也是曾经风光过的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这德行,不知道当初有没有后悔刚出生就将她掐死。”

樱桃回到屋中,伺候的人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上前问道,“姑娘,怎的了?”

樱桃摇头,“没什么。”

侍女愤怒道,“可是他们又骂你了?”

樱桃未说话,趴在梳妆台上,无声哭泣。

侍女小心拍打着她的背,“姑娘,快别哭了,他们哪能理解你啊,你进教坊司这些年想尽一切办法攀附权贵,还不是为了脱籍。”

是啊,曾经也是官宦家的子女,丢掉脸面,去做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人,还不是为了脱籍,重新开始生活,好将这段自己都看不起的人生经历,彻底从生命中抹杀。

……

因着谢宁瑶与谢宁远的关系,赵柔对谢府极为熟悉,在巷子里转了几圈后,便绕到谢府后门。

谢府后门守门人十分和善,再加上认识赵柔,听说赵柔有事要找首辅后,便放她进去了。

谢蕴前几日强撑着上了一回朝后,身体便又垮了,这几日都在床上修养。

福伯领着赵柔进谢蕴房间时,谢蕴正躺在床上吃药。

赵柔弯身行了一礼,“谢伯伯好。”

谢蕴将药碗放下,笑着点了点头,问出了心中疑问,“听福伯说你有重要的事找我,是什么事呢?”

赵柔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给了谢蕴,“我无意闯入了公爹的书房,恰巧听见他在与人密谋要用这封信污蔑谢伯伯谋反……我犹豫再三,觉得这事得让谢伯伯知道,如今谢伯伯已经收到信,我便安心了。侄女再提醒一句,小人不可不防。”

谢蕴笑着望向赵柔,将手中未拆封的信封递给了她,“你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通知了伯伯,你的孝心伯伯知道了,也十分感激。只是你将信偷出来交给了伯伯,若是被刘府中人知道日子便不好过了。”

赵柔不接,“谢伯伯,这封信可能会害了你,如今我将它偷了出来,你只管毁尸灭迹便好。”

谢蕴笑道,“傻孩子,只怕你替我送信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他们想对付伯伯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法子。”

说罢他对福伯招了招手,低声耳语一番。

福伯冲谢蕴摇了摇头。

谢蕴却依旧笑着,语气如往日一般和善,“福伯,今日结局我早已猜到,我这大侄女一片好心,万不可连累了她,现如今是能救一人是一人啊。”

福伯还是不答。

谢蕴语气这才严厉了些,“福伯,如今我身受重伤,躺床上像个废人一样,凡事便只能仰仗你了。”

福伯眼眶泛红,这点了点头。

“刘少夫人,跟我来。”

赵柔不明白谢蕴与福伯在说什么,做什么,但是还是乖乖跟着他走了。

一路上福伯走的又急又快,将刚才谢蕴告诫的话又说了一遍,“将你送出去后,你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刘府,将你身上的信想法放回原位,若是府中人看的紧,你便将信毁掉,且一定要咬定你从未见过信,也未来过谢府,明白了吗?”

赵柔一脸不解。

福伯急道,“这是主人教你的保命的法子。一定要按我说的做,明白吗?”

赵柔见福伯一脸急躁,点了点头。

“快你是个好孩子,宁愿自身陷入威险,也要来通知你谢伯伯,你的好意你谢伯伯明白,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赵柔点了点头。

福伯将赵柔送到谢府与陆府相连的墙头边,将由陆府的逃生路线告知于他后,在赵柔身边蹲下身子,“好孩子,快上来。”

赵柔踩着福伯的肩膀爬上了墙头。

谢蕴与陆商虽为死对头多年,但对陆府建筑陈设却十分熟悉。

谢蕴猜想此时谢府后门因有人把守,由陆府逃跑,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送走赵柔后,福伯便连忙召集了留在府中十年以上的下人,让他们在府中上下巡视,若是发现可疑东西立即上报。主人的书房则由他亲自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