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白佛教内,“白佛”高高在上的坐在莲花瓣上,面容慈祥。

底下人向他汇报道,“教主,那日我们抓错人了,我们放的人不是谢宁瑶,而是赵督师的小女儿赵秀。真的谢宁瑶叫我们扔进蛇洞了。”

听到这,白佛慈祥的面容不在,阴沉着一张脸,“什么,谢宁瑶死了?都怪你们,让你们抓个人都给你给我抓错,坏了督主的大事,我们都得死。”

手下擦了擦额角的汗,“教主,您太急了些,还未听小的将话说完呢。那谢宁瑶与陆曜被扔进蛇洞,可又侥幸未死,逃出来了。”

白佛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可不一会又变得沉重起来,“陆曜那厮也未死?”

“两人一块逃出来的。”

白佛眼睛微眯,“一群废物,他明明就在你们手心握着,却能让他跑了。”

手下有些委屈,“真不怪我们啊,现在明明是夏天,可谁知道那些蛇崽子们怎么冬眠了。”

白佛声音冷峻,“要不要将你扔进蛇洞里面,看看蛇崽子们是不是冬眠了。”

手下跪倒在地,“教主饶命,您吩咐下一步该如何做,小的这次一定办到。”

白佛沉思片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数报给督主,由他老人家定夺吧。”他不知嫁祸宋如松的那番话可成功传出去没,若是陆曜那伙人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他再行动,反而是坏了督主的大事。

几日后,白佛收到了督主的回信。

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

谢宁远暗中收集宋如松的罪证,这一切都十分顺利,像是有人将证据递在他手边似的,有人帮他,他自然高兴,将手中证据传给了谢蕴。

其实不论宋如松其他聚敛钱财的行径,但是通过发财赌坊与海寇勾结之事便可要他的命。

谢蕴看到手边触目惊心的犯罪证据,按下未表,而是私下里见了沈琦。

想让沈琦去试探一下太后的态度。

沈琦这些天都在宫里陪太后,太后身上的毒虽然清了,可身体却大不如前,沈琦看着眼前的罪证,觉得眼前一片黑,他先是考虑到母后的身体,先前外祖父和大舅舅的事已经让母后伤透了心,如今再来一遭,她可能受得了?

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若是再放任二舅舅胡来,东南百姓可还有好日子过?

晚间,他替太后梳头时,斟酌良久后问道,“母后有多久未见到二舅舅了?”

太后抓住儿子拿梳子的手,“你二舅舅和三舅舅远离京城为官,母后与他们相处日少,如今也快一年没见了。”

“母后可想念他们?不如将他们召回京城,召见一番可好?”

太后脸上的笑容没了,探究的眼神自儿子面上扫过,沈琦被她看的不自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母后明鉴,儿臣有事启奏。”

太后静静望着儿子,望着他虽跪着却挺的笔直的腰,她优雅的抬手擦去眼角的浊泪,淡淡道,“可是你二舅舅这些年的罪行?你但说不妨,经历了这一番生死,母后明白从前是母后错了。百般维护又有何用?,我们宋家的根坏掉了,谁也救不了。”

沈琦从怀中掏出一封折子。

太后接过看了后,苦笑出声,“这是首辅让你转呈给哀家的?他有心了,本可直接在朝廷上公开你二舅舅的罪行,让三司去核实这些事,通过你转呈给哀家,倒是卖了哀家一个面子。”

她将奏折递给沈琦,面容是不近人情的冷肃,“转告给首辅,既然证据确凿,便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必顾念哀家。”

沈琦起身后,突然弯身抱了一下日渐消瘦的母亲,“母后,儿臣会将您的意思转告给首辅。但儿臣对母后也有一个要求,便是您照顾好自己。万事以自己为重。”

太后轻拍儿子的脊背,“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她脑海里又想起少时一家五口相处的画面,如今能说说心里话的便只有这个小儿子了,她惆怅道,“因哀家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从小你三个舅舅对我便好,哀家便是太顾念旧情了,才会让他们目无王法,为所欲为。这般想来,倒是母后的纵容害了他们。若是再给哀家一个选择的机会,断不会让宋家人入朝为官,当个享有不尽的荣华富贵又何尝不是幸事一桩。”

她感叹一句,“哀家怎未想到人们对于权利的追逐是无穷无尽的呢?在权利面前,母子之情?兄弟姐妹之情又算的了什么?”

这句话却是不止在说宋家的几个人了。

她又道,“哀家中毒的的这段时间,你皇兄动作不少,将哀家知心的,可用上的全都调走了。他最近又不知在宫里搞些什么,哀家在后宫都能感觉到他将皇宫搅的乌烟瘴气的,还有他身边那个曹祥,是个谄媚献主,心术不正之人,哀家数次让他将此等小人调离身边,将李顺调回去,他偏不愿。如今你皇兄十分忌惮哀家,生怕母后去与他争权,哀家也怕引起纷争,动摇了社稷,便不便掺合其中,平日里你便多注意些那边的情况,若发现不对,立即向首辅汇报。”

沈琦立即应好,“母后,您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前朝之事便交给皇兄和首辅去愁吧。”

……

谢蕴知道太后的态度后,第一时间便将宋如松的犯罪证据递交给了内阁,内阁的意见是先逮捕宋如松,再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若犯罪证据属实,则立斩无赦。内阁票拟通过后,便呈交给了沈愈,沈愈对这个二舅舅的感情本就不深,且想看着宋家人一个个远离权利中枢,立即让曹祥票拟通过内阁的审议,文书再次传给内阁,谢蕴立即将宋如松的逮捕文书传给刑部,让刑部去浙江拿人。

宋如松很快被捉拿归案。

宋如松被抓,这也是督主决定按兵不动的原因。

一切计划都在按他原本的设想进行,完美极了,至于他想杀的那几人,来日方长,总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淮阳侯听见二儿子被抓,火急火燎的上太后宫中求救。

沈琦得到消息后连忙赶往太后宫中,想为太后阻挡住淮阳侯。

可他来的晚了,只见烈日阳阳下,淮阳侯正笔直的跪着,额间汗珠不停滴下,口中撕心裂肺的嘶喊着,“老臣求见太后娘娘。”

“老臣求见太后娘娘。”

“老臣求见太后娘娘。”

太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如高墙般堵在淮阳侯面前,只重复道,“太后娘娘今日乏了,谁也不见。”

两个大宫女对视一眼,接着更绝情的话从她们口中吐露出来,“太后娘娘说后宫乃皇室女眷居所,淮阳身为外男,不方便入内,日后这后宫便不允许进了。”

淮阳侯起身,想要将阻挡在他面前的两个宫女推开,“你们滚开,你们是何等身份,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信不信我杀了你们。”见此情景,两个大宫女身后的侍女持剑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淮阳侯,先是将他腰间出入自由的腰牌收了,再将他朝宫外架去。

淮阳侯头发散乱,衣袍枯皱,他身子被控制着,口中控制不住的喊叫着,纵然狼狈极了,他的一双眼睛却始终满含希冀的朝太后宫殿处望着,仿佛下一秒,门就会为他而开。因为他的女儿从来没有对他如此绝情过啊。

他挣扎间看见了沈琦,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琦儿啊,你来了,你帮帮外公,你去求求你的母后,让他见见我可好?就一面,就见一面。”

沈琦没有说话。

淮阳侯那双满含希冀的眼眸彻底沉寂下去,呈现出一个六七十岁老人该有的灰败与暗淡。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侍卫将他架出了后宫。

待侍卫将走之际,他如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其中一个侍卫的手,双目通红,形状癫疯,他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你帮我偷偷见太后一面,事成之后我许你荣华富贵,我有很多钱的,你想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侍卫心下鄙夷,面上却不显。眼前这个老人眼下虽落魄,可到底是太后亲爹,到底是一品公侯,不是他可得罪起的,他挣脱开他的双手,淡淡道,“我等从前没有太后这等靠山,自是不敢徇私枉法,私贪钱财,再说,我等在宫中当值,所领领饷银够一家花了。家中钱财多了反而忧惧。”

望着两个侍卫远去的背影,淮阳侯的身影渐渐滑坐在了地上。

他脑中空空一片,瘫坐在地上,怪不得体面,顾不得宫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的目光。一行清泪自眼角流出,侍卫的话在他耳边回荡,他迷迷糊糊想,若是一开始便走正路,便不会落的个这般下场了吧?

大儿子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因为大儿子是为他顶罪而死的,当日他答应大儿一定能平安救他出去,可他食言了。大儿死后,他苟活一条命,却日日梦见大儿来索他的命。

如今他也没能力救二儿吗?

“哎呦呦,侯爷,你怎在地上坐着啊,快起来。”刘山一把将淮阳侯扶了起来。

刘山的声音将淮阳侯拉入现实,他擦去眼角的泪痕,将头上的冠带扶正,尴尬的笑了两声,掩饰道,“人老了腿脚便有些不利索,这被石子拌了一下,便起不来了。”

刘山目光自宫道上扫过,哪里有石子?但他也未戳破淮阳侯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