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不着痕迹的对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他手下顿时便明白了教主是什么意思,苦恼的看了一眼赵秀与谢宁瑶,跪着上前,手趴着教主的膝盖小声道,“教主,我们也分不清哪个是谢宁瑶。今日刚收到消息谢宁瑶来了这里,可督主并未将她的画像一并传来,陡然间来了两个女的,我们分不清,便把她们一并抓来了。”
声音虽小,可以迷惑住喝下幻药的人,未喝下幻药的陆曜却恰好能听见。
督主又是谁?听他们的语气督主的地位似乎还凌驾于这个所谓的教主之上,且那个督主的情报网十分庞大,宁宁刚来这里,便被发现了……
那李总督能平安回到军营吗?
这个督主与海寇和官员都有牵连,定是朝中之人。且不知这位所谓的督主头上是否还有人,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白佛望着两个女子也犯了难。半晌他突然朝着赵秀与谢宁瑶的方向撒了撒净瓶的水,问道,“你们谁是谢宁瑶?今日我可向谢宁瑶赐福。”
教主的所作所为若是让正常人来看,可谓是漏洞百出,可对于喝了幻药的人来说,便是再正常不过的。
赵秀觉得自己此刻正被五彩仙气包裹着,她浑身舒坦极了,有飘飘欲飞之感,而头顶面容端庄的白色佛祖正慈祥的望着她,白佛身旁还站着两个扎着双髻的童子,长的粉嫩可爱。她迷迷糊糊想,她这是遇到了神迹了吗?她心头涌上一阵狂喜,她想要求仙人保佑她与谢宁远在一起,可却没有力气将自己的诉求说出口。
白佛嘴巴一张一阖,仿佛要指点她迷津,她不愿眼前的神迹从眼前溜走,极力去听,也只迷迷糊糊听到了谢宁瑶三个字。
谢宁瑶,这便是佛祖对她的指点吗?她迷迷糊糊想,谢宁远的确极其在乎这个妹妹,佛祖的意思是只要她讨好谢宁瑶,便能与谢宁远在一起吗?
她唇齿无意识的发出谢宁瑶三个字。
一人指着赵秀对教主道,“教主,喝下幻药之人素来对自己有关的事极为敏感,看来她便是谢宁瑶了。”
接下来赵秀突然看见白佛身旁的童子来到她身前,唇齿张阖间,她只听到了他问她,“是与不是。”
她无意识的回答,“是”她是想与谢宁远在一起。
是的。
白佛脸上露出一抹察觉不到的笑,“那便是她了。”
说完这句话后,赵秀便被人扛走了。
赵秀走后,教主也懒的伪装,在莲花瓣上换了个姿势,慵懒的靠着,面上也带着邪魅的笑,指着陆曜和谢宁瑶道,“将这两个没用的人扔去蛇洞吧。喂我的小可爱,也算是他们的福气。”
听到这话,挟持陆曜的人高兴极了,“好嘞。”
两人分别扛着陆曜和谢宁瑶朝山洞里走去。
洞穴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昏暗,离进蛇洞的地方也没了人把守,因为教主坚信进了蛇洞的人便没命再活着出来。
兄弟俩还在自说自话,“总算是为大当家的报仇了,当年我们兄弟俩受了大当家的恩惠,还未来得及报答,便来到了这里,后来便是听说大当家身死的消息。”
“大哥,你莫要再遗憾了,我们兄弟俩也算是对的大当家的了。”
兄弟俩正要将肩上扛的人扔进蛇洞里去,突听陆曜开口道,“你们所说的大当家可是卢照。”
兄弟俩一惊,肌肉鼓起,全身戒备起来,“你竟没中幻药?不过如今你落在我们兄弟俩手里,也是没活路了。”说罢兄弟俩便想将肩上的人扔进蛇洞。
陆曜与谢宁瑶各自把住兄弟俩的肩膀,与他们打斗起来,兄弟俩用尽各自办法想要将陆曜与谢宁瑶推进蛇推里。
但见陆曜与谢宁瑶身手极好,兄弟俩渐渐处于下风,哥哥对弟弟道,“这里我来顶,你去搬救兵,不能让他们跑了。”
陆曜与谢宁瑶自然不可能让他去搬救兵,各自对视一眼,纠缠一番后,将兄弟齐齐推入了蛇堆里。
身体腾空的那刻,兄弟俩面露惊恐。
知道没有活路后,哥哥道,“没关系,反正你们俩也要给我和弟弟陪葬,这里守卫森严,你们活着出不去的。”
片刻前还隐于黑暗中的毒蛇闻到人味瞬间冲了出来,紧紧咬住兄弟俩的脖子不松手,待将兄弟俩人的血吸干后,便去撕咬他们的皮肉。
这一幕看的谢宁瑶遍体生寒。
陆曜连忙捂住她的眼睛,半搂住她的身子带着她朝外走,“宁宁,别看。”
这一搂陆曜才发现她全身已经被冷汗侵湿了。
他起初也害怕她中了幻药,在脑中想了无数个能救她平安出去的可能,但最终他还是看出了端倪,他的宁宁与他一样并没有中幻药,且被掠到这里,一定是存了与他相同的心思。
他低声安慰着,“有我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被掠到这里谢宁瑶倒是被吓到一回,不过不是看毒蛇撕咬人肉的画面,而是当赵秀说她是谢宁瑶时,当时她险些卸下伪装与这洞里人大干一场。不过后来她想清了关窍,他们找谢宁瑶不是要杀她,恰恰是不能害她性命,若不然将他们三个一起扔进蛇洞岂不省事。
想明白的瞬间,谢宁瑶甚至庆幸赵秀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承认她便是自己。
谢宁瑶将陆曜的手扒拉开,“我不怕。”
陆曜却不信,“你出了一身的冷汗,还说不怕。”有些时候陆曜倒希望谢宁瑶软弱一些,这样他便可以照顾她,安慰他,才能凸显出他存在的意义。
有许多时候陆曜觉得谢宁瑶并不需要他,这个认知让他绝望。
谢宁瑶不想与他讨论当下对逃跑没有意义的事,提议道,“前面戒备森严,我们怕是逃不出去,眼下蛇洞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听到谢宁瑶的这个提议,陆曜差点没吐血,能提出这么生猛的提议,他是不指望他的宁宁能温柔了。
他沉思两秒,立即拒绝,道,“刚进蛇洞我们便被吃了,怎可能有机会逃跑。”
谢宁瑶从腰间拽下一个香囊,“神医做的驱除虫蛇的香囊,眼下只能靠它了。”
陆曜道,“也只能试试了。”他抢过香囊,朝蛇洞里走去,“我先来,你跟在我后面。”
谢宁瑶双眼有些湿润,此刻的陆曜身上仿佛带着光芒,让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她伸手拽住陆曜的胳膊,“一起吧。”
……
谢宁远记得没错,悬崖下果然有汪湖泊,他摔进湖里的那刻,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顾不上疼,挣扎着从湖里游上岸,带着一身湿漉逃命去了。
不知敌人何时会追来,他不敢让自己慢下来。
这里群山环绕,他翻了几座山,却还是在山中。天色沉下来,乌云压境,连山里的绿色都被天色映照的恐怖起来,他明白自己不能在赶路了,恰巧前方有个小木屋,看似废弃许久的样子,他决定今夜便在此过夜了。
他推开木屋的门,灰尘飘起来呛入他鼻中,让他忍不住想咳嗽。
突然床塌处传来声响,谢宁远身子一怔,见那里又没了动静,将门关好后,便点上旁边的桌子上的蜡烛残头,屋内一瞬间燃起温暖的灯光,谢宁远声音温柔道,“出来吧。”
床榻后露出一颗脑袋。是个少年,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自己。
而这个少年陆曜恰巧认识,正是那日在街上偷盗的少年——郑仁。
谢宁远轻柔安抚他,“别怕,我不是坏人。”
郑仁打量了谢宁远几眼,确定没有危险后,缓缓站起身子,声音有些冷漠,“看出来了,你这么狼狈。”
谢宁远觉得好笑,坏人与狼狈有什么必然干系吗?他这么想,便也这么问出声了。
谁料郑仁却一本正经的回答,“坏人一般都高高在上受人膜拜,他们活的好极了,而我们这些认真生活的老百姓却轻易便被人要了性命。”说到这,他眼泪掉了下来,将他的脸濯洗出一条干净的区域来。
这里离福安郡已经不远了,听他这般说,谢宁远的心便提起来了,想要多打探些消息,他继续问道,“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郑仁却警觉起来,“你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谢宁远心思一转便道,“我此行原本是去福安郡的,但却遭人追杀,跌落山崖,幸捡回一条命,逃生至此。”
郑仁一听福安郡,眸子便开始闪烁,且眸中恨意更深。
郑仁问,“他们为何要杀你?”
谢宁远笑着回答,“因为我是个好人。”
郑仁垂下脑袋,嘴里咀嚼着好人两个字,突然问,“那好人能战胜坏人吗?”
谢宁远道,“我想是能的,若不然我怎会坠崖还未死呢?许是老天爷要留我一条命,去做些什么吧。”
谢宁远一番带着引导的话彻底让郑仁卸下了防备,他缓缓走到谢宁远面前,低声道,“你走路姿势有异,是不是受伤了?我帮你瞧瞧吧。”
谢宁远虽不信这少年会医术,但还是乖乖的坐在床边,将腿伸在他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