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定起身。
谢宁瑶轻拍他的衣袍,“衣袍沾了灰。”
陆曜险些绷不住,脸颊微红,他抓住她的手,装作随意道,“无妨,脏便脏了。”
谢宁瑶反手牵住他,笑的促狭,视线来回在他脸上打量,“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盘腿坐在地上的样子挺俊的。”
陆曜脸颊更红了,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气,他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转移话题道,“宁宁,你不该来寻我的。”
谢宁瑶不想听陆曜唠叨,便松开了他的手朝城内走去,“我想寻便寻了,没有什么该不该。”
张三兄弟几个见到谢宁瑶俱大吃一惊,连忙要下跪道谢。
谢宁瑶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曜小声在她耳边解释了一番,她才弄清楚前因后果,同时也觉得有时命运是真的奇妙。
陆曜将城内的情况告知给谢宁瑶,谢宁瑶道,“既然城内的异样查不出来,我们还是先去查赌坊吧。”
陆曜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般想的。”
因体谅谢宁瑶舟车劳顿,用过饭后陆曜强制谢宁瑶午休一个时辰,谢宁瑶也确实是累了,沾床便睡,睡醒后,精神饱满,如同蔫了的花突然吸满了露水一般,看着她恢复了精神,陆曜才肯带她出门。
街道依然繁华热闹,未知的肮脏掩埋在不为人知的秘密下,等着人去揭开。
可陆曜不知道他会是这个揭开谜底的人吗?
两人刚要进赌坊,余光却看见一个熟人牵马走在街市上,看见她的那刻,谢宁瑶脑袋一痛,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怒气。
是一意孤行的赵秀。
怎么办?又不能不管她。
她拉着陆曜朝赵秀走去。
赵秀看见他们,连忙转身想走。
谢宁瑶抓住她的肩膀。赵秀道,“我知你们不想我来这里,你们不必管我,我可以自己去寻谢宁远的。”
谢宁瑶道,“我哥真不在城内。”
赵秀却不听,“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了,我不会在相信你了,他定是在城内。”
谢宁瑶觉得脑子更疼了。
陆曜道,“竟然你已经知道宁远哥在城内,我便带你去找他吧。”
赵秀一喜,脸上露出笑容,“真的吗?”片刻后,她笑容便隐了下去,“你定是在骗我。”
“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那你便自己去寻宁远哥吧。但你想想,若是宁远哥在城内,不与我们在一处,还能与谁在一处呢?”
赵秀迟疑片刻后道,“好,我跟你们走,但你们可不能骗我。”
陆曜点了点头。
陆曜带着他们朝张三家走去。走过繁华的主街后,整座城内便萧条起来。
赵秀奇怪道,“这一整条街竟没有人做生意,他们是不知挣钱吗?好傻呀。”
谢宁瑶也怪道,“这里应是南北商人经商的必经之处,本该繁华无比,却没想到繁华只是表象。”刚才他们在主街还看到几个经商的商人。可开的客栈却只主街的几家。
陆曜道,“确实诡异。”
谢宁瑶,“这么诡异便没有朝廷官员来查吗?”
陆曜沉思片刻,将自己这几日掌握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几年前这座城城朝海寇洗劫,城中大半百姓被掠走杀害,后来朝廷迁来了些百姓,这里才恢复往日的生机。有回京述职的官员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回京反映给了朝廷,当时岳丈也遣官员来查了,未发现有异的地方,只道是这个地方百姓的生活方式,便打消了众人的顾虑。”
因赵秀的到来,陆曜和谢宁瑶的计划也暂时被打乱了。
夜半,谢宁瑶轻敲陆曜的窗户门。吱呀一声,窗户被打开,陆曜的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又伸出一只手抓住谢宁瑶的手。
他的眼中还带着惺忪的睡意,俊朗的五官暴露在月光的银辉下,如天上星辰一般吸引人沉沦,嗓音也沙哑低沉,“怎么了?”
“睡不着。”谢宁瑶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谢宁远,不知道哥哥如今是否安全,她如何能安睡?
陆曜伸手揽住她的肩,与她隔着薄薄的窗牍相拥,拥抱片刻后他用额头轻抵她的,左右摩擦片刻后,唇瓣覆在她嫣红香软的唇瓣上,低声道,“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安心睡。”
谢宁瑶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子,放任自己沉沦在陆曜炙热的气息中,轻嗯了一声。
陆曜双手用了些力,将她抱坐在窗牍上,放肆轻吻着。她身上的清香密密麻麻的涌入他的鼻尖,气息交融的美好感觉让他生出极致的愉悦感。
这是他爱的人啊。无论身处什么环境,只要能与她相守便是这世上最大的幸事了。
一吻毕,两人头抵额温存片刻后,谢宁瑶问,“明日赵秀肯定又要闹着找我哥,怎么办?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陆曜手在她腰间揉了两下,随后克制的拿开,道,“只能让张三兄弟几个暂时将她拖在宅子里,如今城内不安全,不能让她上街游晃。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再去赌坊打探一番。”
与陆曜温存片刻,谢宁瑶安心不少,点了点头道,“天不早了,我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睡,明日还有硬仗要打”,说罢起身回了自己屋。
陆曜仰头望了一眼高挂的悬月,也低头看她离去的背影,突然有感而发,低声道,“长夜漫漫,佳人来会,后半夜怕是睡不着了。”
谢宁瑶未听清,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陆曜轻咳一声,薄唇轻勾,露出一抹勾人的笑,他没有隐藏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直白道,“我在想什么时候你想与我说话时不必跑大半个院落,而是一抬头,便能相视。”
那便是成婚后的场景了吧?谢宁瑶脚步顿住了,心跳猛的加速,血色直冲脑门。若是按此前她厌恶陆曜的时候,定要折回去暴打他一顿,可如今却是舍不得了,她低骂一声,“不要脸”便快步跑回了自己屋。
她躺在床上,脑中不停的回响起陆曜的那句话,她闭上眼睛,哀叹一声,今夜怕是要无眠了。
这厢陆曜正躺床上偷笑着,精神头好着呢。
正兴奋着,陆曜突然闻见房间有异香,他神色一凌,连忙闭气,同时心思转了八回。
他在这里许久都未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如今躲在暗处的人藏不住了,要主动出击了吗?
他不动声色的从枕头底下的小瓶中拿出一粒郝嘉制作的清神醒脑的药丸塞入口中。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他可以清晰的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犹豫许久,他决定装昏,看看这两人想要做什么。
两人在他床头立了许久,见他没有反应,彼此对视一眼,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与麻袋。
陆曜被麻绳紧紧捆着,随后被粗暴的装入了麻袋里,一个男子将他抗在肩上,运用轻功很快飞出了张三的宅院。
他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道,“他碍了教主的事,教主定会杀了他。”
“就算是他侥幸从教主手中逃出来,你我兄弟二人也定会要他命。也算是为大当家的报了仇”
教主是谁?大当家的又是谁?卢照吗?这里的人怎么会与海寇扯上关系?
陆曜觉得前方有更多未知的答案等着自己去揭开了。
碰的一声,陆曜被狠狠丢在地下,地面坚硬无比,还有许多碎石头磕在他腰间,疼的他变了脸色。
很快有人在解他头顶的麻袋,他连忙闭上眼睛,恢复成昏睡的模样。
挟持他的二人挡在他身前,声音虔诚无比,“教主,人给您带来了。”
他趁着这个空隙微睁开眼睛,将自己所处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这里是处山洞,洞穴内点满了火把,挟持他的人正向一个头花胡须的花白的人下跪。
看来他便是挟持他的人口中的教主了。
这“教主”给人的感觉极为阴森。他坐在莲花瓣上,一手捏着净瓶,一手拿着沾满水的柳枝,头发胡须皆是白色,可面色却红润白皙,无一丝皱纹。
像是邪佛。
突然山洞里又有脚步声,两个麻袋一左一右被丢在陆曜身边。
麻袋被打开,竟是谢宁瑶与赵秀。
陆曜心跳加快,担忧将他整个人淹没了。
他可以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却不能让宁宁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但此刻不了解洞外的情况,不确定能否活着离开这,他只能继续选择装死。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也被带到了这里,这样他便可与宁宁一起面对所有事情。
教主道,“该唤醒他们了。”
一人将一香丸塞入他口中。
见他依旧昏睡,挟持他的人对教主道,“许是幻药用的多了,我们兄弟俩听说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便下了猛药。”
陆曜心头打鼓,看来服下幻药被唤醒的人会有一种反应,可他不是真的中了药,并不知该如何反应。
该露馅了他想。
正想着要卸下伪装突围出去,却见赵秀眼睛猛的睁开,眼中却没有焦距,雾蒙蒙一片,她直直站起身,随后弯膝,五体投地的向端坐在莲花瓣上的教主行了一个大礼。
接下来谢宁瑶也如此做。陆曜心下有了盘算,等了一会,睁开眼睛,直挺挺的站起来,跪地行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