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是我的摄影师

翻开我在备忘录里的小记,看看我要为明月这章节取个什么名字才合适。脑子里筛选几个,我觉得还是摄影师更加合适,是她说要做我的摄影师,我才能够自信面对镜头,也直视并不上镜的自己。虽然平庸,虽然不漂亮,但也要大胆的记录我们的青春。

关于明月,我现在也还很清楚的记得初次见面,是在夏天的夜晚,是在学习部第一次见面会上。她戴着黄色的渔夫帽,穿着白色T恤,在表演才艺环节展示她的纸牌魔术。她很爱笑,那天晚上的见面会是在食堂进行的,晚上的食堂灯光很暗,但是很奇怪的是,我看见她的笑容会觉得明亮,所以我认为她是灿烂的,是初春的阳光。她本身也是具有魅力的,我也很容易被她感染和吸引。

最开始进行部门工作的时候,我总喜欢找她搭伴。也许最开始我就认定她会成为我的朋友,才总是想要靠近她。在部门中我们也搭档过很多次,第一次接手十六个院的早晚自习检查,经典诵读比赛,还有跨年晚会。最累的时候,我们组织完一百多组选手参加诵读初赛,瘫坐在地上。她很爱吃螃蟹,第一次聚餐她吃了很多,所以我最开始给她的备注就是螃蟹女孩。有些时候翻相册,还有很多她上台表演,我们团建她唱歌的照片,那时候的她跟现在比,像又不像。

现在我的网易云在播放《那些年你很冒险的梦》,我停了一会儿。我脑海里的回忆开始倒放,前几天我们去Live Park的时候也在现场听歌手唱了这首歌。不纠结歌词的其他内容,“那些年你很冒险的梦,我陪你去疯”这好像就是我们。

有一天,明月说想去学校的后山看看,她一往无前的探寻,走过了信号塔,走过了快要开放的大片月季,一直走到她发现马路,走到天黑。她不畏惧,仿佛是一场她早就想实现的探险。在这个阶段我好像很迁就她,但我也在被她打开我那点冒险的冲动。后来我们冒险很多次,走过摇晃的玻璃阶梯,去南滨公园看红嘴鸥,去长岭看夕阳,去慈云寺念佛经,去高海拔公园赏梅花,去三峡之巅看风景…在这些时刻,我都希望她是快乐的,我心里想的是我要治愈她,其实这些时候她也在治愈我。

其实想起来我们一起做过太多事情,只要细细盘点,那些记忆自己就涌现出来了。我们还坐在路边吃过小蛋糕,遇到卖花的小姐姐,买一束小花送给明月。我们还体验了汉服,在天生城,虽然只有两个小时。那天吃了串串,明月尝试了原汤,她是热爱尝试的,虽然被辣得不行。吃完去汉服店,阿姨为我们编好发型,好像我们已然成了这城中的人。阿姨会夸我们好看,我们在城中的桥上拍照片,提着裙角随风而转,镜头下是我们又不是我们。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在等车的时候,路边的小哥在唱曹格的《背叛》,这凉凉的夜更显得悲戚。我知道,每一次和明月都很快乐,但是却是出行一次少一次。我拍毕业照的那天,妆是明月画的,所以一拍完我就把照片发给明月看。很多时候,我都不想离开她,不知道是我怕我离开她不再勇敢,还是我害怕她一个人。

从三峡之巅回来的这一天,刚好是我的生日,请朋友们吃晚饭,大概是喝了点酒,也可能是快要毕业离别,我望着明月哽咽的说出那些我从未面对着她讲过的话。我以为月亮是永远发光发亮的,就像初见那样认为。那天我说了什么呢?我说大三让我最难过的事情是知道明月抑郁。大三的某天晚上我和她面对面坐着,英英坐在旁边。我问她为什么难受的时候都在自己挺着,自己还想着做傻事,还想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从来没有拨通过我和英英的电话呢?没有挺过来怎么办呢?她说没挺过来就来参加我的葬礼。在听到她回答那一刻,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我想过我的朋友可能会因为我们不同频而感情淡去,可以因为很少联系而不再了解对方,甚至变成陌生人,但是我并不能接受这样真正永远的失去,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想着我要做些事情要让她快乐。说起这些事情,我们都流泪了。小张在我生日那天拍了我说话的视频,现在翻出来看,那时候我是流泪的,我现在依然会。但是那天我也是快乐的,因为她陪我过生日,虽然每年都在过生日,这是我们能见面的,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我说出心里话的一个。

从知道明月心理状态不好的时候,我回忆很多事情,想要找到她不快乐的蛛丝马迹。后来才发现,很多次我情绪不好的时候她都在治愈我。当初她第一份兼职拿到工资的时候,请客吃烤肉,后来在学校炸鸡店兼职,每周都请我吃两次炸鸡,帮老师做事所得的红包请我吃饭给我买奶茶,我拿了奖学金请她吃饭,她还要给我买奶茶说是奖励我。我情绪崩溃的那段时间,她把我接到她的宿舍,带我去喂流浪猫,给我准备好很多吃的。她还说要做我的摄影师,让我勇敢的面对镜头,给我拍了很多照片,站在每一个我们出行的地点,她抓住我的每一个表情,她让我看着镜头变得自信,让我的相册里不只是合照。

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了,那一个小时我觉得是漫长的。冬天给她织了一条围巾,不知道这样她回家会不会觉得开心一点,她应该也会知道我是很爱她的吧。端午节那天我拿到了机构送的粽子礼盒,我点好外卖和明月还有其他朋友吃吃聊聊,我想这天她应该也会快乐一点吧。明月的生日在暑假,联合朋友提前给她生日惊喜,我想这天她应该会觉得有那么一点幸福吧!毕业设计的时候,我修改她的论文。在里面我看到了她设计的IP形象,她不知道我多为她骄傲。我跟她说,设计得真的很好,毕业展示也很好。我想这天她应该也要觉得自己很棒才对。这个毕业记的封面我让明月来画,我想我参与了她的毕业设计,她没办法在我的毕业设计帮到我,那就来参与我们的毕业记吧!告别那天,午饭是明月做的,我看那小小的书桌上摆着相框,是我们的好几张合照,所以冒险是没错的吧!我更相信月亮会永远发光发亮,月光也会一直照在我身上。就像鬼屋里她会握紧我的手,就像在我们冒险的每一刻,我转头她就在我身边。

我祈盼,我能够让月亮快乐。

我期望,她能一直是我人生的摄影师。

明月的毕业信

亲爱的明月:

Good evening!月亮!虽然现在是凌晨了,也许你还在玩蛋仔派对,也有可能你睡了,但是后者着实不太可能。

时间一晃而过,这就是四年了。我的大学四年你也完完整整的参与了,从开始到毕业,我们也走过了不少的路。多亏了你爱冒险,我也才能勇敢的去打破自己的牢笼。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我不喜欢任何不确定的因素,不按照规划的事情我很难执行。可是当我们摇晃着荧光棒肆意唱歌的时候,当爬上太白公园见到快要凋谢的梅花的时候,当我们站在佛堂念经的时候,当我们坐在路边吃蛋糕的时候,当我站在红墙、山巅、阶梯、路边…每一个我们去到的地方,我存在于你的镜头里,那也是你成就的勇敢的我。前几天翻照片的时候,翻到好几张原来在部门的时候你和小组成员上台表演的照片,其实部门二十多个人,现在很难记起除你和英英以外的名字。也许部门其他人看我们这种跨院系的好朋友也觉得很神奇,我也感谢自己最开始的时候总是靠近你。

你可能很难想象,我总是为你骄傲,也总是被你感动。19号那天我去见了高中时期的朋友,我跟她说起你。我说要是我把她带到你面前,你肯定笑容灿烂的跟她攀谈,有你在的时候不会冷场,永远热情的对待别人,也不求一丝回报,就像当初我给你介绍小张一样。你要让我想,我只会想到你对我是如何的好。让我热爱的日子,甚至可以是我下班回来买了小摊,到你的宿舍一起看电影吃饭。大三那个时期,我想是不是我爱你太少,如果你知道我很爱你,有人一直牵挂你,或许你会觉得人生里多了一个依靠。当然啦,在陪伴这个锅,我可以甩到你的前任身上,因为原来想和你吃个饭都要提前三天预约,怕打乱你们的计划。当时我想,只要你快乐就可以了,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所以有时候一学期能一起吃两三次饭也很好。结果发现并不是这样,或许那时候你自己也像囚鸟。一切也是幸好,幸好我们也算一起走过很多地方。坐旋转飞椅的时候,我想啊,你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快乐才好。你总安慰我说,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可是到了分开那天,说再见没那么容易。就像吃到你做的饭我在当下并不觉得快乐,也舍不得回家,但是我们都要前进才行。我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在任何时候我都希望你获得比我更多的幸福。话说不出太多,对你的所有感谢都不可名状。但是我是很爱你的,要千万记住才好,我最亲爱的摄影师。

我期盼,我们下次见面我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