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照常跟英英说晚安。她讲说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因为忙着教研工作和比赛事宜,连续熬夜好几天了,通常这时候她都感叹还是读书好。去年这时候她因为毕业找不到工作,消沉了好些时候,拍毕业照那天都还在忧虑,离校的时候她承诺,等我和明月毕业她会回来,带着花陪我们毕业。那时候还不知道她的工作在哪里,离我们是近是远,但是今年她还是回来了,捧着花来的。
英英是我的部长,也许真的是有些缘分在里面,我最后面试的校上学生会,三个部长英英看起来最为严格。但是后来除去大一的上下级关系,我们还是朋友。不过她在我心中一直是我的榜样,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凭借她自己的努力。她是校学习部的部长,是班级的学习委员,原本是可以成为学生会主席的,但她不喜学生会的办事风格和作风,就不参与竞选。她那些奖状把她的文件袋塞得满满当当,在任何角色里她都游刃有余。
“英英,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的榜样。”她回来那天晚上,明月和小张都在厕所洗漱,我和英英坐在客厅,看着她说这句话。
“你也是我的榜样!”
“不跟你开玩笑,你一直以来都很独立,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万分努力,好像你的决心没有人可以改变。”我边说边回忆,好像我没办法做到像英英一样,在每件事情上都能交一份还算满意的答卷。
虽然没办法否认,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很多次英英在学生会工作上受了委屈,都会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给我,听她说话带着哭腔。我走到她的宿舍楼下,和她坐在花坛边,听她说那些让她难过的事情。如果说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其实也没有,就静静的听,给她递纸巾。夏夜里,坐那么一段时间,她的不快也就随风而去。这样的时刻很多,可能这些也是我们成为朋友的原因,心照不宣的陪伴。
她总说我优秀,说我是学习部的优秀干事,是她最适合的接班人。但是我并不优秀,和很多人相比我都算平庸,也许是我有时候多的那份细心让英英赞赏。我没有成为她的接班人,因为没有去竞选学习部部长,她在述职大会说这是她“2020最大的遗憾”。竞选前期,还跟我通过电话,电话里全是哽咽以及那些无法直接说出口的遗憾。英英不知道的是,她所认为的我的优秀,也是因为她愿意给予我机会让我去尝试每一种可能性。主持过讲座,组织过比赛,表演过才艺,都因为英英说“你去试试!”我的第一份正式教育兼职工作也来自于英英的“试试”,我想成为一名人民教师,但好像社会的竞争压力让这成为一件不容易完成的事情,如果没有办法实现我也想体验传递知识。英英让我去教育机构试试,我去了,也获得了那份体验感和成就感。
部门解散以后,我们没有了上下级关系,成为了更直接的朋友。抛开原来的部门工作,朋友身份时我们又会有一些摩擦。在我生气的时候,英英会买我喜欢吃的零食让明月提给我,写一封道歉信急匆匆塞给我又跑掉,那信上还有些水渍,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口水。和我一样,英英也是生气很好哄的人,她回学校那天下午因为我耽误了见面,晚上拉着她手撒撒娇也就好了。她特别喜欢酸梅和汤类,所以吃饭的时候多给她盛两碗汤,吃完饭陪她去逛逛酸梅店,这就是治愈她坏心情的方式。
去年英英毕业的时候,我想着她的在校时间也不多了,就下课陪她吃午饭,晚上玩玩卧底牌和大富翁。她拍毕业照那天,明月摄影,我帮她整理造型,也有跟她合影。今年我们也穿上了学士服,站在学校不同的地方,走到了相同的阶段。
她回来几天还有一种恍惚感,仿佛她从未毕业,也从来没有和我们分开。
“你还记得你去年离校的时候说过什么吗?”去校门口取了花坐在校车上,我问英英。
“记得,带花来陪你们毕业嘛!所以我这不就来了吗?实现我的承诺。”
所以她的假期结束,再一次跟我们说下次再见的时候心里发酸,在一起总是觉得快乐,但是下一次的机会又实在难得。
现在想来,如果说大一做了什么事情让我觉得青春是热烈的,那应该是面试校学习部。在那个当下,我被院上的两个部门拒绝了,校学习部是我最后一次尝试。这也让我坚定的相信,每一件事情都有它去向的轨迹,也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我们相遇,成为朋友就是最好的结果。
英英的毕业信
亲爱的英英:
哈喽!英子,晚上好呀!因为我写的时候是晚上,那就跟你道一句晚好,可能你看到的时候是早上或者下午,或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看,我今年也要毕业啦!好奇怪哦,写到这里还有点眼泛泪光。前几天你还说,好像你离校的时候我还没有多难过,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陪我毕业,我的学生时代也还没结束。但是到现在,我的学生时代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想起我们的过往我是不舍的,就好像是和大学时期的你我告别。刚刚给你发了一个晚安,我怕我待会儿写得太久会忘记。
回头看,除了每一次部门例会需要上台总结以外,我很少上台做什么。大概那时候我还是胆怯的,但是因为学习部的工作强度比较大,好几个同学选择退部,你心情不太好,我第一次有勇气站在台上为你说些什么,可能我的行为笨拙,可能也没办法留住别人,但这好像让你心情好了一些。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最早深入聊天是什么时候?算了,不用你想,我告诉你答案。是建国七十周年那天,我们组织十六个院的升旗仪式,结束以后我们一起走回山顶。也是从那天我开始了解真正的你,知道你是如何独立,也是从那天起,你成为了我的榜样。
有时候晚上你打电话给我,说是很难过。每次我找到你,靠近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不知道站了多久,坐了多久,快要临近宿舍门禁的时候我们才说再见。所以你跟我讲过很多事,只不过你忘记了。刚刚你回复了我的晚安…
其实很多事情我都记得,关于我们之间。因为我没法竞选部长,打着电话哭的那个晚上,那是我进大学以后第一次情绪崩溃,其实就是你哽咽的声音让我觉得难过,我没成为你的接班人是不是让你失望了?“2020的遗憾”我提起很多次,在我的文字里。我认为我没有资格成为任何人的遗憾,但你在述职会上说我是很优秀的人,我不参加竞选是你最遗憾的事情。现在来说,我认为那是愧对你的事情,你以为我在部门更好。也有一点庆幸,因为学生会的官僚主义和利己主义太严重了,其他的两个伙伴好像我们也不是太合拍。我以为的缘分只是牵引我来与你相识,和你成为朋友,其他的它并不指引我去追逐。对我而言,我们能一起度过大学时光就不算有遗憾,当然还有我们的往后。在我心里我们见面的日子更加快乐,例如你的大四下期,你等我下课吃饭,晚上一起玩牌,你在自习室看综艺被我抓到…这还是历历在目的事情。
嘿!英英真的感谢你来遇见我,也感谢我自己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