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谋取泰山郡

“尔等要跪到几时?还不快滚出去斟茶!”

心里有了糜贞,陶应再看眼下的四个侍女,还哪里有半分的花容之色,统统粗枝俗粉,简直不堪入目。

“诺!”

陶应的无情呵斥,让跪在地上的四个东莞姑娘顿时如蒙大赦,从地上爬起,欢天喜地地奔出客厅。

“受虐狂?”

陶应被这群东莞姑娘的反应搞得有些懵逼,一时脑子反应不过来。

“子方,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与你商量!”

把着糜芳的胳膊,陶应十分热情地拉他在桌案前坐下。

“有杀气!”

被陶应拉着坐下的糜芳,“胆战心惊”地瞅着陶应,总觉着今日的陶应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侍女上了茶退下,陶应搓搓手,组织一番语言,一脸殷切地望向糜芳。

“是这样,我……”

陶应的话尚未进行下去,便被门外大哥陶商的声音打断。

“二弟,阿爹来看你了!”

陶应与糜芳对视一眼,连忙起身相迎。

“阿爹!”

“陶使君!”

来人正是陶应的便宜老爹陶谦陶恭祖。

一个体足刚直,守以温仁,外貌不凡,年愈五十七岁的慈祥老人。

在陶谦身后,站着陶应的哥哥陶商,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体态文弱、相貌儒雅。

“子方也在。”

陶谦一脸温煦地先朝糜芳点点头。

毕竟是自己别驾糜竺的亲弟弟,徐州的“财神爷”,起码的面子陶谦还是要给的。

“哼!”

像玩变脸一样,当陶谦的目光落在陶应脸色,瞬间阴冷如霜。

“一天只知声色犬马,游手好闲,大好韶华,白白蹉跎!”

陶谦开始教训儿子,作为“肇事人”的糜芳,神情霎时尴尬,甚至有些无地自容,就想告辞而去。

“嘿嘿……”

才刚适应了陶应这个身份,如今与陶谦普一见面,便被训斥,有些心虚的陶应只能借打哈哈,遮掩心中的不适。

“阿爹,重光无恙,实乃上天眷顾、祖宗庇佑,理应施粮于众,以上谢天恩,下积阴德!”

许是看出陶应的尴尬,陶商忙出来抖机灵,替“难弟”解围。

“我儿所言甚是,天佑重光无恙,实乃我陶氏之幸、我陶谦之幸啊!”

果然,陶商的建议,瞬间转移了陶谦的视线。

“商儿,施粮之事,就交给你去办。”

陶谦满意地瞅着大儿子陶商,脸色再次变得和煦如春。

“诺!”

“且慢!”

喜滋滋的陶商刚要转身安排施粮之事,陶应急忙出声喊停了他。

“重光,难道,你不同意施粮?”

陶氏不缺粮食,陶应也非吝啬之人,正因为此,陶商一头雾水。

“大哥误会了,小弟不反对施粮,但不能随便施!”

看到几人目光皆满含不解地盯着他,陶应忙出声解释了一句。

“施个粮,就为去去晦气冲冲喜,有何繁杂,还能玩出什么花来不成?”

莫说陶商不解,就连陶谦与糜芳也满腹狐疑。

“这个粮,只能施给黄巾贼!”

陶应一语,石破天惊。

“逆子,你说什么?”

听闻陶应要施粮给黄巾贼,陶谦顿时大怒,四处踅摸趁手的“兵器”,就要将陶应这个“国贼”打杀了事!

“重光,莫要说胡话!你难道忘了,阿爹这个徐州刺史是因何而来?”

陶商一边安抚陶谦,一边给弟弟陶应使眼色,让他赶紧跑路。

“哈,我没听错吧?”

站立一旁的唯一一个外人糜芳,乍闻陶应要施粮给黄巾贼,也是惊为天人。

若这虎父犬子间的对话被传扬出去,估计陶谦刚到手尚未捂热的徐州刺史之职就得丢。

陶谦的结局,不是被士族、豪强赶出徐州,就是被时日无多的汉灵帝光荣劝退。

“这不是养寇自重,是什么?”

之前糜芳还尚可离去,这会儿就有些左右为难了。

留下,瞧人家的家丑有些不合适;离开,定会在陶氏父子间生出嫌隙。

“唉!今日出门未看黄历,真是晦气!”

糜芳满含幽怨地瞄了一眼陶应,暗自吐槽。

“早知你摔坏了脑袋,还不如摔死,又活过来做什么,难道就为折磨人?”

糜芳就差问候陶应祖宗十八代了。

“稍安勿躁!”

看陶谦怒发冲冠,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两世为人的陶应,瞬间就火了。

“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虽说成了陶谦的儿子,但陶应内心深处始终与陶谦有一层隔膜;这层隔膜,很薄,却很有韧性,很难捅破。

“若再如原主那般,岂不是还要重蹈覆辙?”

因而,陶应“破罐子破摔”,决计要将“逆子”进行到底,语气多了几分强硬与冷漠。

“逆子,你在跟谁说话?!”

陶应的语气,让陶谦一怔,懦弱的儿子,几时变得这般硬气,还带着丝丝忤逆成分。

“阿爹莫要生气,重光乃急切间口不择言,实则并无恶意。”

尽力安抚陶谦的陶商也是一阵晕眩。

“这还是那个见了阿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瑟瑟发抖的陶重光吗?”

糜芳早瞪大了眼睛,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陶应来。

“照如今的样子,陶重光这一次摔得真不轻啊!”

陶商、糜芳心中如何想,陶应不知道,也暂顾不上,他眼下要给便宜老爹陶谦讲讲农民革命的本质。

“应当然知晓阿爹为何被任命为徐州刺史,皆因为剿灭徐州黄巾流寇而来。”

“但是,阿爹可曾想过,不到五年,即便没有张角、张梁、张宝兄弟三人,黄巾流寇又死灰复燃,原因何在?”

不等陶谦开口,心直口快的陶商抢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肯定又是没粮食吃了,出来抢粮呗,难道还是为做官!”

陶商给出的理由,糜芳持赞同态度。

“黄巾贼又不事生产,除了抢大户,他们吃什么、穿什么?”

陶谦心中一动,对陶商、糜芳二人的解释,不置一词。

“想必,没这般简单。”

这一刻,陶谦原本因被忤逆而铁青的脸色,也渐渐舒缓,瞅着陶应,脸上除了温和,还多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期许。

“大哥说的不错,黄巾贼作乱,就是为抢粮、抢钱!”

陶应没有否定陶商的说辞,但又提出了一个全新的问题。

“他们为何会这般不顾惜生命铤而走险呢?活着不好吗?”

陶商张张嘴,不知如何回答,他从未思考过这般无聊的问题。

“活不下去了!”

糜芳因是商贾之家出身,生意遍布九州,走过的路多,看得也多,自然知道黄巾贼为何闹事。

“子方说得对。”

陶应赞许地向糜芳点点头,又瞅了瞅一脸沉思的陶谦,继续语出惊人。

“因为土地兼并已至丧心病狂的地步,百姓已没有了活路,只能铤而走险,干烧杀抢掠之事!”

“所以,不管是过去的皇甫嵩、朱儁、卢植之辈,还是如今身为徐州刺史的阿爹,若还如往昔那般只顾着为自己的前程杀人,不从根本上解决百姓问题,不但于社稷无益,反而成为葬送大汉社稷的罪人!”

随着陶应语落,大厅静得落针可闻。

“嘶!”

陶商更是惊地魂飞魄散,冷汗森森,浑身轻颤。

糜芳悄悄打量了一眼陶谦,他已不再是担心陶谦会不会发火,而是为已无法用“大逆不道”可形容的陶应担心。

“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头,就看你的造化了!”

不过,二人这回却白替陶应担心了。

此时的陶谦,心中确实激动万分,不过不是因为陶应的大逆不道,而是为儿子的这番见谛掀起滔天骇浪。

在陶谦心里,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适合生活在太平盛世里的太平犬,在乱世里,莫说建功立业,即便是守住家业都难。

可今日,他这个二儿子陶应,给了他一个惊喜。

“难道我陶氏,也要出一个麒麟儿?”

陶谦强抑制住心中的激荡,踱步至客厅门口,抬头仰望天际,语气平和地听不出一丝情绪。

“哪该如何做呢?”

陶应望着陶谦有些佝偻的后背,语气也变得和缓,眸子里闪过一抹自信。

“眼看到了十月,天气渐渐转冷,青州、徐州的黄巾贼定会大规模再次作乱,若阿爹提前在徐州琅琊国、东海郡,一边施粮赈济嗷嗷待哺的黄巾饿寇,一边择地建立一些简易定居点,供黄巾乱匪中的老、弱、病、残、幼渡过这个冬季。”

“与此同时,再从士族大户手中讨要一些土地,供这些放下锄头的百姓一边耕种,一边继续开垦荒地,如此这般,将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徐州的黄巾之患。”

陶应环顾三人一眼,又一脸得意地补充了一句。

“如此做,还有一个好处,徐州的人口将大大增加!”

人口带来的好处,陶谦懂,糜芳更懂。

陶谦转过身,赞许地瞅了瞅儿子陶应,目光变得复杂。

“老夫岂能不知土地兼并才是导致黄巾之乱的根由,可那又能如何?”

几百年都无法根治的痼疾,岂是陶应一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非改天换地,此疾无解!”

陶谦摇摇头,又转身朝向门外,仰天叹息一声。

“莫说士族大户能否交出部分土地,即便是有了土地,又怎能保证这些野惯了的黄巾乱匪安分守己?”

回过神的陶商,连连点头,附和陶谦。

“重光想当然了,依哥说,唯有将他们剿灭杀光,方能天下太平!”

糜芳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瞅着陶应,他突然发觉,自己还是不了解陶应。

“这陶重光,似乎也没有哥哥说的那般简单、平庸!”

也许早已预料到陶谦的这般反应,陶应没再做陶谦的思想工作,转而求其次。

“阿爹主政徐州,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重光也只是一说罢了。”

“不过,如今的泰山郡,因太守张纯叛乱,加之黄巾乱匪遍地,使之民不聊生,孩儿欲替天子效力,前往泰山郡主持平叛,望请阿爹能表举孩儿出任泰山太守,给予钱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