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们说起了过去那些事情,说起他们四人一起逃课掏鸟窝被发现罚站。说起他们一起帮对方送情书,都没成功抱头痛哭喝了一夜酒最后因为起不来上学迟到被要求写一千字的检讨书。说起了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在街上裸奔,但是大家都没有勇气,最后躲在卫生间里面比谁尿得更远。后来长大了开始懂了一些人体构造,那时候四人睡在一起,一大早刘小六就拉他们起来一定要比大小。
说到这个刘小六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起身往许霄安身上扑,伸手顺势往他裤兜摸了一把,压抑住内心邪恶想法,狂笑不停:“那时候数你质量最差,让我这个质检员检查看看现在合格没有?”
“滚滚滚,死变态。”许霄安勒紧裤腰卷缩着身体害怕被刘小六袭击,就算头晕脑胀心里还是戒备着,时刻注意着害怕又是一个偷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刘小六手脚摊开成一个大字,狂笑不止,也不知道是谁激到了他的笑点,捂着肚子差点笑岔气,眼泪从眼角溢出来,他的笑声荡满整个庭院,大概是笑声会传染,惹得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在大家都长大了,该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或许以后聚在一起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今天他们本来想弥补一下大年初六没能聚会的遗憾,可是方运生刚坐下来没多久,黎彦佳就打电话闹着要回市区的房子里住,他们的聚会再一次泡汤。
方运生还是很怀念这段关系的,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再怎么样子也不能生分到不认识地步。
这次聚会被搅黄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的,他情绪一向稳定,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和委屈,也不会爆发出来。他沉着脸,开着车,默不作声,倒是后座的黎彦佳先吐槽起来,阴阳怪气的听起来并不舒服。
“以后你少跟那三个一起玩,一天到晚就会喊你去喝酒,市井小民。”抬头见方运生什么反应也没有继续接话,她更加放肆,口无遮拦,满脸鄙夷。
“你看他们三个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又没什么稳定的工作,一放假就喊你去这里去那里的,什么正经事都不干,在我看来那几个就是酒肉朋友,在事业上生活上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没准以后还要叫你帮他们打点,现在看着是不来巴结你,等你官再高一点,指不定哪天提着东西上门找你要工作,当初那个黄老头不就是,无事献殷勤,好在那段时间我刚生孩子,大家都忙着,这事才过去。”
“行了别说了。”许霄明被说得不耐烦,语气中带着些怒气,声音也比平时大几倍,他感觉现在自己就好像孙悟空带紧箍咒,被念得头疼。
“凶什么凶,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嘛?”
“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呵,也见不得是什么好人。”黎彦佳冷嘲热讽。
“黎彦佳,够了别再说。”
方运生这次真的是被彻底激怒了,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平息的怒气,脖子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他几乎是吼着喊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嘶吼,把后排的黎彦佳吓得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一脸的怒气,像是自己受的委屈才是最大一样。
他们结婚快两年了,这两年里面,方运生一直是憋屈的活着,一直以来他做什么事情都要被黎彦佳冷嘲热讽,打压他的自信心。
他出身条件不好,努力学习了二十几年终于考上了,但一直在基层怎么都升不上来。他是耍了一些手段把黎彦佳弄到手的,现在这个职位也是岳父帮着才能调上来的,他知道自己应该对他们一家人感恩戴德,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一直纵容她欺负打压他的家人。
他知道黎彦佳看不起他家的条件,嫌弃他家穷,父母是农村人,一直以来他都惯着她,想干嘛就干嘛,就算自己父母受委屈了他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可是现在,就连他的朋友也要被指指点点,说是市井小民。
方运生觉得好笑,难道她黎彦佳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就能高人一等吗?就能站在那里指指点点别人的不是吗?他讨厌黎彦佳那副瞧不起别人的嘴脸,可是他能怎么办,如果没有她,没有她爸妈的帮忙,他一辈子都在基层里面,也许十年,二十年都爬不上现在这个职位。所以任何要求他都无条件的去完成,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忍气吞声,可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惯着,让黎彦佳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过分,反倒是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软弱无能的人。
“方运生,你在凶什么?没有我爸妈,你现在都还在那个乡镇里面吃苦,你能有今天这个成就是因为谁,你心里没点数吗?没有我们家,你能有今天吗?”
黎彦佳句句戳心,唑唑逼人,那些话就好像一把利剑一遍又一遍地刮着他的心,他麻木了,无奈了,任由摆布。他不再作声,就算黎彦佳再怎么说再怎么骂,他知道,这些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他活该。
那天晚上,方运生送完黎彦佳之后又自己回百城片区了,路过许霄明家时,只见院子里一地的狼藉,屋里亮着灯,门紧闭的,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三人并排睡在沙发上,像极了小时候。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没有进去打扰,在门口站着点了一根烟,突然背后有个声音传来。
“是小方啊?进来坐呀,外面冷得很,进屋里面取暖,你许叔叔正烤火呢。”
梁一方给三人盖完被子之后出来准备清扫院子,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自家门口,她吓了一跳,靠近时才发现是方运生,他穿着黑色夹克,与这黑夜为一体,若不是借着这微亮的路灯,很难发现他站在这里。
见是梁一方,他赶紧就把手里的烟掐掉,扔地上用鞋底来回碾了几下,他双手插兜,脖子缩进衣服里,笑着说:“不用了梁姨,我刚从从市区里回来,路过看看他们结束没有,我就不进去。”
“你也是忙,刚坐下没几分钟就出去了,他们几个也不懂事,自个喝得烂醉也不懂得等等你,”梁一方无奈摇摇头:“你们这些领导啊,不分白天黑夜的忙也是够辛苦的。”
“为人民服务嘛,辛苦点没事,那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打扫吧,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