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冬

往后的三月里,许小姐不仅熬了过去,身体甚至日益好转。简直惊呆了一众常驻将军府调理许小姐身子的名医们。

将军府夫人脸上的笑容挂得越来越多,每次都为前来就诊的名医圣手们抬去一箱又一箱的赏赐,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把库房都搬空了才够。

将军府里的花园内,夫人正亲自扶着许小姐一步步闲走。许小姐身披白狐裘披,脸上施点点妆痕,气色好了许多,身后跟着几位丫鬟。

“月儿,边关的战事缓和,你父亲来信道年前便能回来了。”夫人眉目弯弯尽带悦色。

闻言许涂月不经满脸笑意,眼眸中宛若点了星光,“娘亲,父亲可算要回来了,差点以为等不到父亲……”

话还未完,许涂月又是掩面急喘。夫人和丫鬟连忙上前探看。

夫人轻轻拍着许涂月的后背,“以后不要说些不吉利的话,你自有天人保佑,身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许涂月抬起头,望向她的母亲,坚定地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商府派了媒人前来求亲。”

许涂月虽然早在与商槐序的往信中知道了此事,但还是不免羞红了脸,装作轻咳掩住了脸颊上的一抹不自然,“婚姻大事,自当由父母做主。”

两府本就是世代亲友,至于商槐序和许涂月,更是两府中人人都知道的一对眷侣,小女儿顾及脸面,夫人自然知道,“好,那带到你父亲回来,我们就一起商量你们的婚事。”

可是还没等到将军归来,一场冬雪,许小姐的病又重了。

就连阿杏也没有办法。

入了夜,待到守护了许涂月半夜的夫人被管家劝了回去,阿杏才轻车熟路地溜进许涂月的屋子。

不料还没等阿杏照往常一样给许涂月输送灵力,却传来了床榻上许涂月有气无力的一句,“你来了。”

阿杏立马隐去了身形,见无旁人,正疑惑,床榻上的许小姐艰难扶起身来,“我知道你来了,我也知道你应该不是人,可否现身一见。”

接连说了这么长一句话,病入膏肓的许小姐也强撑不住,连连细喘。

阿杏看得心疼,不再躲藏,从架后显身出来,上前帮许小姐拉上被子,然后坐在床榻旁,一如往常,熟练地将手搭上许涂月冰凉的手腕然后往她身体里输送灵力。

待到许涂月缓了一些,阿杏才问道,“许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自阿杏现形,许涂月一双眸子便从未离开阿杏,“恩人照顾我这么久,我一早就知道了,才开始担心你…是坏人,后来发现每次你来我身体就会好很多。”

阿杏胆小,小心翼翼地说,“姑娘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的是坏人。”

许涂月嘴角上扬起一些笑意,手翻来握住阿杏,“虽然我不知道我于恩人有何渊源,能得恩人相帮,残活至今,但我相信你是好人。”

阿杏不在说话,只是沉默。许涂月的病情急转突然,宛若无源之木,任凭怎么灌溉,都无济于事,她所传输的灵力只能是让她好受一点。

换句话说,许涂月熬不过这个严冬了,阿杏为了守护在许涂月的身旁几乎未曾离开,不知觉间已经对眼前的许涂月多了一丝别样的情感。

而面对许涂月,她却几乎做不了了什么,对此,阿杏鼻头一酸,却又生生忍了下去。

“恩人,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许涂月轻言道,仿佛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阿杏才压下去的泪意将要绷持不住,低下头去,将许涂月的手送进暖被,扶她躺下,“许姑娘你忘了,我可非人,一定有法子。”

许涂月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仍在,“还未问恩人的名字。”

“唤我阿杏就好。”

冬夜又下起雪来,翻出窗户去,月盘仍旧,阿杏突然好想有一个暖阳日,许府的屋檐上全是青瓦,要是许涂月病好了,带她上屋顶晒太阳,就像她在灵山上躺在向阳坡草地上一般。

肯定暖洋洋的,病好得也快。

这样许小姐就能等到她的父亲回来,还有等到一片痴心的商槐序娶她回家。

可是许涂月还是没熬过那一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