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掌控战争的女性

八千年来,男人拥有一项特别技能——将士兵诱哄到血淋淋的战场上,而只有少数无畏的女性曾经踏足战场。能留下故事讲述她们如何战斗、为什么战斗的,更是少之又少。她们是否掌握了男性制定的规则?当雌性荷尔蒙与雄性荷尔蒙的混合气息倾洒在残酷的战场上,会产生什么影响吗?有没有一种未知元素令女性更适合做出关于大规模生死的决定?

我们唯有在死者的尸骨中挖掘答案。

历史上的战争女王们肤色各异,年龄有老有少,个人性格和领导风格均不尽相同。伊丽莎白·都铎(Elizabeth Tudor)和果尔达·梅厄(Golda Meir)都是敢于冒险的赌徒,精于计算,眼神坚毅,能看透战争的迷雾。安哥拉女王恩津加(Njinga)所拥有的资源有限,其勇猛却无与伦比,为在非洲腹地建立一个稳定的国家而挥洒自己的热血(有时也会饮下别人的血)。虔诚的女王塔玛拉(Tamar)将战争视作高加索生活中自然而然的一部分。卡泰丽娜·斯福尔扎(Caterina Sforza)以大炮和弯刀捍卫自己孩子在意大利的遗产。

在本书中,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近每一位女统帅,近距离审视她们如何砸碎拦在她们道路上的障碍。她们活着时,将自己视作解决问题的人,而非未来女性的引领者和楷模。她们的任务是敲碎危机的肋骨,从它的胸膛里找出一个仍在跳动的答案。如果战争是一种解决方式,那么就开战吧。

要加入权力的游戏,这些女性所要跨过的门槛,高得令人望而却步。在漫长的文明史的大多数时间中,将权力交到一个女人手中,是一个国家最不得已之举,是唯有继承危机或内战这样的大难才会促成的“必要之恶”。这些女性手中的剑从来都不是由仁善而开明的男人交给她们的,而是自己从“亚瑟的石头”中拔出来的。她们为了获得权力而战,然后又为了保留住权力继续战斗,当战争的号角响起,她们要面对的敌人几乎都是男性。随着新的领袖从政治背景中脱颖而出,取代这些女性在前排的位置,她们是如何胜利的,抑或是如何失败的,都给我们上了宝贵的一课。

战争给政治领袖的角逐游戏增加了一个激烈的维度。就仿佛21点牌戏,要赢一场相对简单,而要一直和庄家赌下去,输掉的概率就很高。这世间,拿破仑(Napoleon)、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只是少数,纵马奔赴战场却躲在盾牌下仓皇逃走、铩羽而归的国王往往数以百计。同样,每出现一个伊丽莎白一世或一个叶卡捷琳娜大帝(Catherine the Great),我们也总能发现众多孤注一掷却鲜少被人提及的女人。研究女王们的军事战争,我们可以更清晰地看懂为什么有些人输了,而有些人赢了。

有些历史上非常成功的战争女王却几乎未能留下名字,尽管她们的军事功绩足以与国王腓特烈二世(Frederick Ⅱ)和沙皇彼得一世(PeterⅠ)匹敌,而这二人都被后世冠以“大帝”之称。

这样的错漏因何而生?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人们拒绝把统治权交给女性。而更重要的、更真实的答案在于,每位成功女性的故事,要从她死后流传到21世纪,必须经历无比曲折的道路。有些女王的战争得以被参战的另一方记录下来,如梵蒂冈、罗马或进行奴隶贸易的葡萄牙;而在另一些故事中,继任的国王会贬低他们的母亲兼摄政者的成就,出于各种各样的政治目的将事实修剪改编,男权本能反而不是那么首要的原因。

对于其他女性,命运将她们置于迷雾笼罩的岛上,与神、半神的英雄和怪物同处——在口口相传主导的时代,在她们死后一百多年都不会有书面记录将她们的故事版本固定下来。亚述的塞米勒米斯(Semiramis)、日本的神功皇后(Empress Jingu)或维京女战士拉葛莎(Lagertha),这些传说中的勇士,徘徊在真实和神话之间,世人根本不可能准确地分辨出哪些是真实的历史、哪些是传说的故事。当我们解析血肉之躯的生活时,这些传奇红颜不得不继续作为神话中的女英雄存在。

所以,容许我们选出这些非凡的女性,将她们排列在一起。这一队列的女性领袖们曾经穿过战争的熔炉,有些人被锻造成伟人,有些人则被烧成灰烬。而她们所有人,都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