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带着你的女儿,哈斯特扎人哈德加。”齐格蒙·柯西克提醒他。“你要在她的面前办事?”
哈德加回头看了看还在啃着面包的芙伊,轻叹了一口气。她才不是我的女儿呢,但撒出去的谎收不回来。
“您说的对,”哈德加说,“还请忘了这事,就当我没有问过。”
他眼睛一转,将头靠过去继续轻声问道:“请问您们听过一位名字叫夏纳的骑士吗?金发碧眼,听说长得很英俊。”
“怎么,你对男人也感兴趣吗?”齐格蒙·柯西克皱眉道。“我没听过这名字,这是他的家族名吗?还是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恰巧听人说过这人。”他强调,“我对男人并不感兴趣。”
“金发碧眼的人在维瓦利亚多得是,我从没听过这个家族,也许他不在大平原的南方。”骑士向他身后的扈从们打听之后说,“没有父母会给他们的孩子取夏纳这个名字。”
“Car, wn maith me siy dach prw Siana.”一名扈从说道,“没人会把自己的孩子取名为‘干草’。”
“也许这是他的绰号,”齐格蒙·柯西克说,“干草骑士。”
要是绰号的话,那还真是个奇怪的绰号。夏纳这名字多半是那人自己编的假名,芙伊果然是被骗了,想到这里,哈德加竟然有些可怜这女孩。
看着哈德加陷入沉思,齐格蒙·柯西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并扔给了旅馆主人一枚金币,“Thoy nywt plarch e tw nai dry nyth godd luw.”
“Car, nast.”旅馆主人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你的房间钱我也付了,哈斯特扎人哈德加。”齐格蒙·柯西克和他的扈从们起身,“明早随我去艾尔诺堡,如果你还需要的话,那里有更好的妓女,和更私密的空间。”
当晚,哈德加没能睡好,他和芙伊分别睡在一间房间的两张木床上,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把齐格蒙·柯西克向他说的话告诉她,他不想浇灭她的希望之火。
他羡慕有目标并为之执着的人,他自己现在为了活命背井离乡,马上又要为了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公爵卖命,为的只是继续生存下去,他的人生被金雕、黑影和红袍人搞的一团糟。
至少艾尔诺堡有更好的妓女,这是他唯一期待的事情了,维瓦利亚的女人尝起来更有异域的风味在里面。
在幻想中,哈德加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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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便起身重新穿上皮革护甲,并将还没睡够的芙伊叫醒,他们向旅馆主人又要了几块面包和奶酪以供路上吃,便离开旅馆前往马厩。
“我们该给这马取个名字。”芙伊摸着棕色母马的漆黑鬓毛,微笑着说道。她看起来很喜欢这匹马。
“她已经有名字了,”哈德加将面包放进马鞍袋里,“那马夫或是他的儿子肯定取过,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那就更应该给她取个新的名字了,”芙伊若有所思地说,“她的名字已经留在过去了,就像我们一样,她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她可不像你,”哈德加拍了拍母马的背,“她没得选择,和我一样。”
芙伊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哈德加指的是什么。“我不会为选择离开家而后悔,永远不会。”
“你可真傻。”哈德加摇了摇头,将马鞍再次固定好,“你这年纪说的永远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当她知道那所谓的夏纳大人,也就是干草骑士根本不存在时,她一定会后悔的。她会后悔自己曾有个家,但却没有珍惜。
“你总是小瞧我,”芙伊抱怨道,“别忘了这一路上没我给你帮忙,你早就饿死了。”
哈德加被女孩的这番话逗笑了,他将母马牵出马厩并向芙伊问道:“你想给这马取什么名字?”
“‘希望’怎么样?”芙伊歪着头用她灵巧的棕色眼睛看着他,脱口而出地问,“新的土地,新的生活,新的希望。”
“你觉得好就行。”哈德加耸了耸肩,平淡地说。他伸出双手扶着芙伊让她踩着马镫上马,然后自己也一跃而上。
他们没有等多久,披着红披风的齐格蒙·柯西克和他的三个扈从们便从旅馆走出来,并从马厩里领出他们的马并骑上。
哈德加和芙伊骑着“希望”,一路跟在四名骑手的后面。
如果说维瓦利亚人和哈斯特扎人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维瓦利亚人真是喜欢唱歌。
齐格蒙·柯西克嘴里哼着的调子从来没停过,他们把所有事情都写进歌词里,佩尔克家的骑士如是说。历史、生活、爱情、悲伤、复仇,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就一定有关于它的歌谣。
他们格外喜欢一首叫“Dwo Trwyb Gyw”的歌,翻译成哈斯特扎语便是“我的空钱袋”,讲的是一个农民捡到一箱装满金银财宝的宝箱后开始不再劳作,只过着奢侈的享受生活。
他的家人们和朋友们都向他要钱,而他也很慷慨地给予他们,但在最后他把钱财都花完了,他的农田早就荒废,他的家人和狐朋狗友们弃他而去,剩下的只有一个空钱袋。
但他没能醒悟过来,他不仅没有重新开始劳作,反而又在到处寻找着宝藏,幻想着有一天他又能够找到一箱和之前一样装满金币的宝箱,重新过上享受的日子。
可那一天从来没来,“我到死时手中也只有一个空钱袋,但在梦里它已经被装满了几百次。”这句是他们最喜欢的歌词,也是整首歌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从早上出发,在太阳下山之前就沿着伊戈梅尔之路抵达了艾尔诺堡。
这座由两道石灰岩转木墙围绕的方形城堡有着不亚于哈斯特扎帝国的城堡构造的坚固防御,十几座高塔立在城墙之间,城墙四角的四座塔楼更为高大,像是直冲云霄一般。
他们六人很快就被在周围巡逻的骑兵小队发现,胸前纹着站立的红色公牛图案的骑手们接近他们并询问了他们的身份,在得知齐格蒙·柯西克是佩尔克家的骑士之后方才让他们通行。
以这些士兵格外谨慎的警戒程度来看,他们已经嗅到了战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