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暴雨夜急追黄巢 起恻隐饶恕幼子

暴雨夜急追黄巢 起恻隐饶恕幼子

初九这天,黄巢北渡后与林言会和,犹有数万众,李克用在封丘追及黄巢,一阵将其击败。李克用部下李存信力斩黄巢骁将李周,李存孝则斗杀黄巢骁将杨景彪。被杀得被杀,逃散的逃散,黄巢仅带数千之众逃走。沙陀军都远的没影了,黄巢兀自心惊不已,“终于摆脱了……”由于太过恐惧,黄巢连夜行军,整整一个夜晚都没敢休息,生怕被追及。直至初十夜晚,大家都觉得沙陀应该被甩远了,黄巢才稍微安定了些心神,与大家扎营安寝。连日的战斗逃跑,大家都疲惫到了极限,都沉沉睡去。黄巢倒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中。

恍惚间,他不知如何来到一片原野。只见天色晦暗,乌云滚滚压向大地。风很大,原野上的高草大片大片的倒伏向一旁。云朵越积越多,布满了天空,无限接近大地,颜色愈发的深沉似墨。忽然一道闪电划空而过,强烈的亮光让黄巢觉得眼睛如同火烧一般。“呵呵呵、嘿嘿、嘻嘻、哈哈……”黄巢听到了几个小孩的笑声。转身一看,原来有几个小孩正在他不远处做游戏。有几个小孩在前面跑,又有几个小孩在后面追。有个小孩拿着竹竿唱到“大雨哗哗下,沙陀急急追。黄巢匆匆跑,一跑跑到泰山东,死在翁家翁……”黄巢听后极为惊异,忽然间闷雷滚滚、震耳欲聋,紧接着又几道闪电划空而过,黄巢心中大震,猛地从床上起来……

原来是梦。但就在这时,忽听狂风大作,紧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军中无数人都被惊醒,处处扰乱。大家都以为这声势是沙陀铁骑追来了,惊慌的喊道“沙陀来了……快跑啊……”

黄巢心中更加的害怕,不管是不是真的追来了,他就连忙组织众人连夜东逃。在路上每闻风声、雨声转急,黄巢都以为是沙陀之至,心惊不已,不由得加快了马鞭。再说李克用于夜里听到疾风骤雨,也猛地醒来,心说到“若不趁此时将其尽灭,更待何时?”他迅速选出精骑兵一千,与薛志勤、史敬思、李嗣源等连夜冒雨急追。十一日,黄巢到达冤句时,随从之众已不满一千了。他自叹道“我兴起于此,如今却失了一切,有家不能回,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回了!哎”黄巢一副狼狈样,真似丧家之犬一般。进食后黄巢继续东逃,忽听“咔嚓”一声,车子强烈的颠簸了一下,拉车之马也嘶鸣一声,之后车子停住了。下来一看,原来是车轱辘断裂了。这当然是这些日车子行路过远,颠簸无数所导致。黄巢正在犯愁,忽听后方军士大喊“沙陀骑兵快要到了。我们赶快加速……”

其实,沙陀骑兵这时离他们还远着呢。不过是黄巢之众人人吓破了胆,个个无端所起的恐慌而已。但黄巢是宁肯信其有。他也是吓怕了,对着车中未满三岁的幼子说道“儿啊,父亲如今连自己性命都难保,更是顾不得你了。对不住了!”言毕,他抛弃幼子与乘舆,与妻妾乘马而逃。这个小儿子是黄巢的宠妾李氏所生,她哭泣着说道“大王,臣妾恳求能带上此子逃命”黄巢给了她一耳光“马都骑不了,怎么逃?若带他,你我都会没命!”说完让人把她硬拉上了马。看到哭哭啼啼的小儿,黄巢的一位仆人王全为心不忍,说道“大王,下人愿意留下誓死守护小主人。若天可怜见,能逃得性命,他日定当将小主人养大成人!”于是黄巢就让王全留了下来。

在李克用追至冤句时,发现了黄巢所留乘舆。那黄金装饰甚为耀眼,李克用心想黄巢肯定不会跑太远,若继续急追,定能将其擒获。正准备让大家急追时,见史敬思使几名兵士擒着一个大人一个小孩过来。史敬思说道“将军,抓的这个人很是可疑,他说自己是被掳掠的良民,我觉得不像,尤其这个小孩。你看”果真,这小孩一身黄衣,上面还绣有龙的图案。李克用对大人说到“你给我说实话,或许我能放过这孩子的性命。不然,一个也别想活!”在李克用看那孩子时,王全察觉到了他眉眼间的怜悯神色。于是他决定冒险说出实话:“实不相瞒,这孩子是黄王的幼子。只因车坏,黄王着急逃生便将其抛弃。我是他的仆人,于心不忍,便留了下来,希望能保全孩子的性命。将军,您可以杀了我,只求您能够绕过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啊,还未满三岁。”李克用这时想起了弟弟李克让为仆人浑进通背叛而死,叹道“难得有如此忠心的仆人!把这孩子改名换姓,趁早给他换身衣服,你带他逃命去吧。”说完又给了他们一些银两。王全跪下连磕三个头“谢将军。”

这时李克用一众人马已连续急追了一天一夜,走了近三百里的路,更何况在暴雨泥泞中行驶了数个时辰,人马俱疲。能跟上队伍的已不足来时的一半。李嗣源手抚马背,湿漉漉、黏乎乎,战马不知被汗水洗过多少遍了,体力已达极限,更有不少马匹都累得站不稳,甚者腿一打弯而跪在地上。李嗣源对李克用说道“义父,马不堪用,再者我们随身携带的粮食也用尽了,我们不如暂还汴州。稍作休整,再带上粮食继续追赶。那黄贼已是穷途末路,他的人头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史敬思不同意,“不可。如此一来将前功尽弃。我们已将黄巢追的吓破了胆,他的部众也应该离散的差不多了。义父可以先带大家回去休整,但请给我一百骑兵,我定能将黄巢擒来。最终的这个功劳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去。”这时薛志勤说道“敬思之勇,令人佩服。只是黄巢再向东,将会进入泰山界。泰山广大,极易隐蔽,若无充足的兵力,想要搜寻到他绝非易事。”

最终李克用决定停止追击,到汴州进行休整。李克用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险些命丧于汴州,而黄巢之首也终未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