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很委婉。风霁月却听出了他话里隐忍的痛意。
“我明白了，”她忽略掉心头的那股淡淡的不自然，轻握住江亭鹭的手，“将来你得登上那个位置，替你母妃报仇。而我，会竭尽所能，助你成事。”
“妻主……”江亭鹭抿唇，眼含感动，反握住她的手来，攥得有些紧，微微颤着，嗓音里还带着泪意，“谢谢你。”
“聂太师，回到凰朝后，希望您也能帮助我夫郎。”聂太师到底是太师，有他相助，江亭鹭的复仇之路会顺利许多。
“自然！臣愿拼死助殿下成事！”
风霁月这边正不紧不慢地往凰朝赶时，芸京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是大事，实则也是抬举。
陆嘉随下属之女，因一男子殴打皇城贵女至死一案在刑部看来，原是上千个案件里不起眼的一宗，但谁让如今任刑部尚书的人是金岩萝，而那作乱者又与陆嘉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芸京——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一女子面容冷若冰霜，坐在干草堆里，静静地瞧着牢房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就在脚边，晕出一个温暖的圈来。
“实在抱歉，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被关押进来……”离她不远处有个身着浅色长衫的男子，一双泛着潋滟情意的桃花眼自责地垂下，含着泪意，楚楚动人。
何摇光摇了摇头，清冷如谪仙的面容缓和几分，嗓音是与冰冷脸色不符的温和:“你不必自责，这是我的选择。我本以善意行事，你放心，刑部会给我一个清白的。”
金岩萝刚一踏进监狱，便脸色凝重，低声询问身旁的下属:“何摇光为何杀人？”
那下属不慌不忙地回答:“也算冲冠一怒为蓝颜了，她为一男子而打死了贵女。”
金岩萝脚步一顿，她抬眼，定定地看着下属:“你可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
下属在她慑人的目光下低头，才具以实话告之:“那男子入京遭到贵女调戏骚扰，何摇光一时冲动，就动手打了那贵女一顿，但是不知轻重，给打死了。”
金岩萝这才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你不必考虑何摇光与我的关系如何，就像刚刚那样，说实话便是，若有半点虚词，我亦不会饶你。”
下属自此长了个记性，没想到对待政敌，金尚书也能秉着如此公正的态度，实在是……难得啊。
金岩萝语毕，伸出素净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并未纷乱的衣裳，然后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得体合适的笑容来，随后，抬脚朝何摇光所在的囚室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监牢里响起回音，混着因一角滴漏的水声，显得格外清晰。
何摇光淡声道:“来了。”
柳舒渐心下忍不住生起紧张之意。
他捏紧了袖子，脸色苍白，盯着长廊拐角处，墙上探出的灯火微弱，在风里摇曳，他却隐约看到朱红色的官服衣角慢慢显露出来，来人着暗青色竹纹长靴，步履不紧不慢。
他顺着那正式冰冷的官服往上看去，一张似笑非笑，温润秀致的脸清晰地映在他泛着潋滟的桃花眼里。
这是……他脸色陡然一变，忍不住快步上前，紧紧捏住了铁栏，声音比脑子反应得更快，下意识便叫了一声:“阿稚！”
金岩萝恍惚中听到这一声呼唤，仿佛是从久远的记忆里传来的。她呼吸微滞，连背脊都僵了几分。
她缓缓抬眼，看向出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