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倒还满怀恻隐,他待你可是薄情得很。”
温谣闻言点了点头,母亲说得对极了!她得意地转眼看向柳舒渐,想知道他的反应是什么样的,果不其然,他脸色惨白,强忍着满眼泪水,怔怔地看着墙壁,一幅黯然神伤的模样。
阿稚自始至终都待他极好,他怎么能因为初入朝廷为表忠心而利用她啊?明明她需要自己的帮助,却还是在琼林宴上尊重自己的选择,眼睁睁看着自己倒向敌方阵营时,她心里一定很失望难过吧?他还在外人眼里,毫不避讳地与何摇光交往甚密,引得谣言四起,温家蒙羞,阿稚知道的时候,一定不好受吧?可她从来没有责问过,而是一直以温柔对待自己。
他这个白眼狼!柳舒渐抬袖捂住眼,泪水奔涌,他在心中不断责备和唾弃着自己,若不是阿稚,他怎么会有资格参加京考,又怎么会有能力高中榜眼?可他又做了什么啊!是他一直在辜负阿稚,也是他一直在孤注一掷选择与她为敌啊!
“我知道了……今日我会与他解除婚约。”温岩萝唇瓣颤抖,她翻身偏向内侧,已然不打算继续和温岑交谈。
莫失本心……她的本心,她已经守不住了。自此,也许再没有什么人能牵动她过去的柔肠,因为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过去了。
温谣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往门口走来,慌得立马拖着愣神的柳舒渐躲进了花圃深处的常青树后面。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直到温岑与老管家都离开后,她才舒了一口气:“好了,她们都走了。”
眼前突然快速晃过一道身影,温谣脸色大变:“诶!你干嘛呀!”
柳舒渐站在门前,不过犹豫了几秒,便颤着手,轻轻推开了。
他看着软榻上半躺着的温岩萝,她正素手握书,闻言抬眼,见到来人,瞳孔一震。
“舒渐?”
她挣扎着想要下榻,可腿上酸软,一时没有力气。柳舒渐上前,半跪在榻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微笑说:“是我。”
温岩萝静了静,盯着他微红的眼角和勉强的笑容,被半握住的手一僵,随后略有疏远地避开了:“你都……知道了吧?”
“对不起。”柳舒渐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因为她的退缩握得更紧了,他低声啜泣,“是我让你为难了……你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对的。”
温岩萝感受到滴落到掌心的泪水,滚烫到令她的心不禁一颤。
“你……”她语气艰涩,“你今日不该来。”
因为来与不来,结局都是这样,她和他的婚约一定会被取消。
“如果我没有来,便不知道自己站错了队做了错事——”
“不……舒渐,”温岩萝轻声打断他,随之温柔地抬起他的下巴,目带怜惜地看着他满脸泪痕,犹豫一瞬,还是用指腹轻柔拭去他的泪水,“政党之争,没有对错之分,舒渐,你入朝这些天,该明白的。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只要你站在这个位置上,愿意为百姓着想,那么,不要在乎自己身属于哪个派别,这些都约束不了你。”
“更何况,我是御史大夫,独立于风陆二系,监察百官,秉持公正,你站在哪边,都没有错。”
“阿稚……”被这样宽慰着,柳舒渐心里的难受缓解了很多,他黯淡的眼眸中重新迸发出细碎的光亮,“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见到柳舒渐脸色好了不少,温岩萝忍不住微笑说:“自然。趁着母亲还没回来,你赶紧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