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野蛮人（5）

窗外，霓虹闪烁，灯火阑珊。黄浦江上，游轮上欢快的夜曲时远时近，两岸的摩天大楼夜光灯绚烂地绽放开来，异彩缤纷。肖天站在12层，遥望五彩斑斓的夜景，高低起伏的楼宇层峦叠嶂。肖天看了看表，已经晚上10点，今天是乔志远跟黄国胜见面的日子，却一直没有乔志远的信息，难道出现了意外？肖天正在犯嘀咕，突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肖天一看，是盘古成都区域首席执行官王刚和杭州区域首席执行官刘世雄的电话同时打了进来。肖天打开电视电话会议系统。琵琶岛夜游之后，王刚回到了成都，刘世雄回到杭州。汪弘毅下午的通报会令两人很不舒服，两人通过电话后，决定跟轮值CEO肖天打电话聊聊。

3年前，王刚是接班人的热门人选之一，掌管着整个公司的商业住宅业务，盘古的商业住宅业务一度跟商品住宅业务并驾齐驱。董事会改选时，王刚作为提名董事，跟以基金为首的机构负责人一起吃了一顿饭，没想到投票前夕，汪弘毅突然将王刚调离总部，出任成都区域首席执行官，王刚自然落选董事会，从此远离盘古权力中心。尽管乔志远从哈佛回来推行轮值CEO制度，可是区域总经理轮完第一轮就全部各归其位了，彻底断绝了王刚问鼎接班人的梦想。

刘世雄是乔志远在盘古招募的第三号员工，曾经执掌战略投资部，出任过盘古董事，是乔志远预选的接班人之一。汪弘毅出任总裁后，将刘世雄调任分管商品住宅业务。商品住宅业务是盘古第一大业务，王刚一度将刘世雄视为竞争对手，刘世雄也一度庆幸汪弘毅对自己的重用。没想到一年之后，汪弘毅竟将刘世雄调离总部，出任杭州区域首席执行官。刘世雄跟王刚到地方后，两人才恍然大悟，王刚每次跟刘世雄见面都会骂汪弘毅说：“龟儿子就是笑里藏刀，把三十六计全用到兄弟们身上了。”

重庆人王刚脾气火爆，没等肖天说话，直接就问：“老肖，现在公司到底是总裁说了算，还是你这个轮值CEO说了算？”肖天的表情很是尴尬，无奈地说：“程春明这事儿，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介入，把老程移送司法机关应该是得到乔总的认可的。”王刚身材魁梧，一说起话脸上的肉都横着，说：“那都是瞎扯淡，这么大的事，总裁是不是应该跟轮值CEO汇报，他汪弘毅给你汇报了吗？兄弟，你还看不出来？”

肖天皱着眉头，问：“看不出来什么？”

“汪弘毅一直都以太子自居，现在搞轮值CEO制度，他的权力被限制，他要在自己非轮值期间搞出动静，让老兄你在乔志远眼中变得越来越无能，这是典型的公司政治，武汉老程成了他玩政治的牺牲品。”王刚没有顾忌肖天的感受，接着说：“自己的兄弟跟客户做生意，就等于行贿？扯淡，这是什么逻辑？公司内部问题，让司法介入，这是典型的借刀杀人，好嘛，现在他是抓着机会搞分封，他战略部的兄弟成了封疆大吏，嫡系诸侯。”

刘世雄还一肚子火呢，苦笑着说：“老王，你呀，说话还是注意一点。”王刚一通牢骚没有解恨，继续说：“咋啦，他都做了，还不让说？”刘世雄说：“乔总推行轮值CEO制度，也是给兄弟们一个机会，就是要废掉汪弘毅他这个老太子，在这场赛马中，老肖跟汪弘毅又站到一条起跑线上，意味着兄弟们的阵营还没有全军覆没。”

“老兄啊，商场上几十年了，你我都是陪练，这点儿你还看不出来啊？”王刚想起当年失去董事席位就来气，轮值CEO刚开始，以为自己还有希望，没想到一轮之后，就剩下肖天跟汪弘毅，这哪里是公平竞争，就是淘汰赛嘛。王刚现在对乔志远已经相当失望，不过在他的世界里，汪弘毅才是真正的敌人。王刚连珠炮似的说：“现在老肖轮值，汪弘毅按照游戏规则玩了吗？”

南方大学历史系毕业的刘世雄，拒绝了国家分配的工作，挨个公司投简历。乔志远第一眼看到刘世雄，一点儿都不喜欢他，故意刁难他问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秦桧是忠臣还是奸臣？”刘世雄一听，乔志远这是故意刁难自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秦桧是宋高宗赵构的忠臣，是汉民族的奸臣。”乔志远站起来拍了拍刘世雄的肩膀，说：“明天来上班。”刘世雄听王刚这么牢骚，长叹一口气，说：“老王，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搞明白老乔啊。”

王刚愣住了，问：“什么意思？”

刘世雄说：“盘古能走到今天，老乔要的人是秦桧，而不是岳飞。”

王刚一听到刘世雄谈历史脑子里就嗡嗡响，问：“老刘，别神神道道的，什么秦桧？什么岳飞？”

刘世雄解释说：“世人都骂秦桧是奸臣，可是在皇帝眼里，他一张嘴可以罢百万兵，不让老百姓遭遇兵燹战火，他考虑的是给皇帝一个安宁的天下。而岳飞呢？不惜一切代价北伐，迎回二圣，先不说皇帝要劳心劳神为你岳飞筹备粮饷，整日里为你在前线提心吊胆，整个国家的命运都绑架到你的战车之上，更为关键的是，你打仗不是为了皇上，你是要把其他两个皇帝弄回来，那让现在的皇帝干吗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肖天听两位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答，刘世雄刚才的话让肖天内心一震，在管理层会议上，乔志远请来了一个把城市画成棺材的小家伙，那是乔志远有心要推动盘古改革，自己很显然已经被定义成为反对盘古改革的保守派。将程春明移送司法机关只是乔志远借汪弘毅之手敲山震虎，没有让自己这个轮值CEO出面，难道乔志远已经将自己划出他的阵营？

王刚撇着嘴，问：“抓老程是要弄啥？”

“老王，你呀，现在局势这么明显，你还没有看清楚吗？”刘世雄摇了摇头，手上握着电话，脸上写满了忧虑，缓慢地说：“杀鸡儆猴总明白吧，现在谁是猴？”

王刚一扭脖子，问：“谁是猴？”

刘世雄左手托着下巴，说：“你我呗。”

“我们成猴儿了？”王刚很少惊讶，两手一摊，说，“都远贬地方了，还能咋地？”

刘世雄问：“咋地？轮值CEO制度是路人皆知，汪弘毅要想巩固自己的权力，你说他会怎么办？”王刚呵呵一笑，问：“老肖，你说那小子会怎么办？”肖天一听就知道这俩家伙起哄架秧子，要把自己完全推到汪弘毅的对面。肖天现在内心相当清楚，盘古未来的接班人离不开整个系统要害部门的支持。肖天很冷静地说：“我们已经是狭路相逢了，谁能令地方区域受命于中枢，谁才是盘古真正的主人。”

王刚皱着眉头，在琢磨肖天的话。刘世雄提醒说：“老肖说得对，老百姓都知道大唐盛世，可有几个人知道大唐王朝从开国到天下大乱只有137年？剩下的152年里，绝大多数皇帝都是傀儡，就是因为地方藩镇太过强大，皇帝搞不定。汪弘毅要想夺得接班人位子，程春明就是那只被杀的鸡，用来警示没有站到汪弘毅一边的猴子，就是现在你我这样的人。”

王刚满不在乎，两手一摊，说：“他能把我怎么样呢？”

刘世雄摇了摇头，说：“三十六计看过吧？他可以来一个假道伐虢啊。”

王刚听刘世雄这么一说，一下子跳起来，说：“你们这帮臭知识分子，就是喜欢掉书袋，就直接说他会怎么弄。”刘世雄在视频电话中冲着王刚翻了个白眼儿，说：“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汪弘毅正在琢磨搞轮岗制度，理由是国际大型企业集团，都有成熟的轮岗制度，这样才能基业长青，将盘古做成百年老店。”

肖天听到刘世雄的小道消息心头一紧，难道乔志远已经同意了汪弘毅提议的轮岗制度？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王刚很是不屑地说：“百年个屁，轮岗巨头爱立信、摩托罗拉全倒闭了，什么基业长青，都是扯淡，汪弘毅要借轮岗制度排斥异己才是真。两位兄弟，我们好歹也是跟老乔一起打天下的，现在怎么任由这兔崽子一个人折腾？”

刘世雄问：“你想干啥？”

王刚瞪着眼，说：“抓程春明，刘潇立即补缺，如果下一个轮岗的就是我们，调到哪里去不确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由汪弘毅来主持轮岗，区域首席执行官到时候肯定是汪家军，信不信？老刘，你说你还是学历史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要清君侧啊。”

“咋个清法？”刘世雄也一脸无奈地说，“推行轮值CEO制度之前，老乔把整个公司业务都交给汪弘毅，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权力交接过渡，那其实是对汪弘毅的考验，历史上总摄朝政最终被废掉的太子太多了。老乔从欧美游学回来，就推行了轮值CEO制度，让老肖跟汪弘毅进行赛马比赛，看得出老乔对交班不放心啊，别看老乔整天忙着跟机器下围棋，脑子不糊涂。”

王刚一拍大腿，说：“你们两个怎么那么糊涂啊，汪弘毅怎么弄老程的？”

肖天没接话茬儿，刘世雄说：“行贿受贿犯了老乔的天条。”

王刚追问：“老程为谁犯了天条？”

“女人。”刘世雄的两眼立即睁大，说：“难道那天那个毛孩子……”

王刚点点头，说：“那个毛孩子怎么看都跟汪弘毅有关系，不止邻居那么简单。”

刘世雄恍然大悟，说：“汪弘毅他妈就是因为梅怡没有生儿子，临死前都要逼着他把婚离了，还让女儿跟着梅怡走，这太不正常，这个孩子如果是汪弘毅的私生子，那么谁为他生了孩子，跟盘古的利益有没有关系？”

“怎么查？验证DNA？”王刚挠挠头，说，“把他招聘的女的都查一遍，不信查不出问题。”

刘世雄突然想起一个人，问肖天：“老肖，你的行政秘书杨子欣是汪弘毅招的吧？”

肖天点点头，说：“最初是销售部招的，干了一年销售，汪弘毅将她调到总部做行政秘书，我在总部的时候，杨子欣就专门对接我的业务，我到上海后，自然杨子欣就跟过来了，我感觉他们两人应该没啥瓜葛。”

王刚坏笑着说：“老肖，你不会……”

刘世雄打断了王刚的话，说：“老王，这玩笑莫乱开，查查那个孩子可能真有戏。”

轮值CEO是肖天绝地反击的唯一机会，远东证券乌龙指后，汪弘毅抓住一个毛孩子提出要改革，乔志远选择了改革。一旦汪弘毅掌握了轮岗的权力，那么极有可能会对自己的盟友下手。肖天担心王刚、刘世雄在汪弘毅没有出手之前鲁莽行事，程春明的悲剧可能会再度上演，他们很容易被汪弘毅抓住把柄给清理出局。

对肖天而言，现在有一个绝佳的机会，那就是菜贩子黄天沙的闯入。肖天做出了暂停的手势，说：“两位老兄，我们把最美好的时光都留在了盘古，我们不能意气用事，机会都是公平的，关键看我们自己能不能抓住。”王刚很是纳闷，现在肖天是争夺接班人的主角儿，他反倒很镇静，问：“老肖，现在还有什么机会？”

肖天很冷静地说：“在总部开会时，乔总问黄天沙闯进来怎么办，大家没忘记吧？”王刚岂能忘记独立董事朱颐民当时推门而入的情形，说：“我知道你是想说，现在黄天沙都打上门来了，如果我们赶走野蛮人，那么无论是乔志远，还是盘古的投资者，都会选择站到我们一边。”王刚顿了顿，说：“可一个月前的股东大会上，汪弘毅举着《门口的野蛮人》一书发了一通言论，这小子肯定已经有应对之策，我们的机会在哪里？”

“老肖，你不说这个黄天沙，我还真把这家伙忘了，”刘世雄插话说，“这家伙对我们盘古真是贼心不死啊。”

王刚被刘世雄这么一说都蒙了，问：“什么情况？黄天沙不是最近才闯进来的吗？”

刘世雄一提起这个黄天沙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当年，南海搞大运会，新建了一个海上运动中心，赛后没有运营方，盘古想接手运营，我代表公司参加竞价，刚一举牌，旁边就冒出一个家伙直接喊出3亿元，那可高出了底价10倍，这个价格搞得我都不敢说话了，最后回到公司没法交差。那个家伙就是黄天沙，他就是一个喜欢冒险的天棒，到现在，那个项目还是闲置的。”

“两家还有这渊源？”王刚还是第一次听说，瞪着眼睛说，“黄天沙看上的项目，就算闲着，也不让你搞，是个狠角色啊。”

肖天插话说：“黄天沙已经在北京秘密约见过乔总，他的目标是拿到盘古的控制权。”

王刚突然哈哈大笑。刘世雄没反应过来，问：“老王，咋啦？”王刚说：“我们一晚上说什么来着？汪弘毅不是想当接班人吗？现在黄天沙进来当大股东，就你刚才说的黄天沙那德性，你觉得汪弘毅还有戏吗？”肖天插话说：“别说老王了，到时候我们在哪里还不知道呢。”王刚接过话，说：“对啊，到时候黄天沙向董事会和管理层派一帮家丁，就算汪弘毅能够留下来，接班也跟他没关系了。”

刘世雄比王刚、肖天他们到盘古都要早，对盘古高管的情况如数家珍，听了王刚的幸灾乐祸，摇了摇头，说：“难说，汪弘毅在总裁的位置上怎么说也做了10年，丑媳妇都快熬成婆了，现在乔志远搞轮值CEO制度，在老肖当值的时候汪弘毅就敢这么下狠手，后脑勺也是有反骨的，亦师亦父那都是假象，现在黄天沙进来，说不定那小子咚的一声就跪下投降了，正好利用股权动荡的机会清除异己，你我还是人家屠杀的猴儿。”

肖天听着两位的对话，突然有一种悲凉之感，曾经一起打天下的兄弟，现在到了需要相互算计的地步。肖天骨子里不喜欢这样的公司政治。他打断了两人的话，说：“兄弟们，现在不是看笑话的时候，黄天沙来了，对我们每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按照老刘刚才讲的，别说接班人，恐怕到时候各个区域负责人都得变天。黄天沙下面有投资、保险公司，盘古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大股东远大集团，要想阻击黄天沙，难度很大。”

王刚一拍大腿，说：“老肖，你现在是轮值CEO，让汪弘毅拿个方案出来。”

刘世雄打断了王刚的话，说：“老王，你这就是馊主意，这个时候汪弘毅会给老肖拿个方案出来？恐怕这会儿人家正在跟潜在的合作者谈判呢。”

从南海市回到上海，肖天没有跟汪弘毅通过一个电话，现在自己是轮值CEO，如果跟着王刚他们袖手旁观或者从中作梗，真是辜负了自己的抱负，辜负了乔志远。肖天插话说：“两位老兄，盘古走到今天，是整个盘古团队共同的心血，在接班人问题上是有分歧，那都是兄弟之间的内部分歧，现在是外部人来了，无论内部怎么竞争，都应该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王刚听了肖天的话，意外而又惭愧，问肖天：“老乔有没有跟你商议过对策？”

在乔志远游学哈佛期间，王刚的毒舌令其在总部惹了许多非议，汪弘毅在跟乔志远汇报之后，在董事会改选期间将其调离总部。王刚的问题令肖天很尴尬，乔志远确实没有单独跟自己商量过对抗黄天沙的问题。肖天说：“远东证券乌龙指当天，当着乔总的面，我们开了一个三人电话会议，由于担心远东证券在资金链出现危机时会抛售我们的管理层资管持股计划，所以我们决定援助远东证券，当时弘毅对接的黄埔银行行长突然被抓，我当天夜里临时通过我们的合作商拆借资金给远东证券，当时援助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远东集团能跟我们达成战略联盟，在野蛮人进来后为我们管理层提供支持和帮助。”

在肖天讲到援助远东证券的过程时，王刚终于明白了汪弘毅一系列行动的意图，说：“老肖，援助远东证券你搞定了汪弘毅没有搞定的事，让他在老乔面前丢份儿，他是担心轮值CEO制度将他这个曾经的摄政太子给废掉，所以要通过抓程春明以及所谓的改革在乔志远面前邀功，同时威慑中高管理层，进一步来削弱你轮值CEO的影响力。”

肖天打断了王刚的话，说：“老王，康熙皇帝一世英名，最终酿成了九子夺嫡、兄弟阋墙的悲剧，我们进入盘古，除了养家糊口，更多是一种情怀，我们将整个青春都给了盘古，当年盘古进行股份制改造，老乔一股不要，就是一门心思想通过职业经理人的模式，将盘古打造成客户、产业链上下游各利益相关方、社会都满意的标杆企业。现在，我们绝对不能让野蛮人撕裂盘古，礼崩乐坏。”

刘世雄说：“老肖，我们远离总部，没机会啊。”

王刚撇着嘴说：“春明这一只鸡刚被手起刀落斩杀，我们在这里想法子对抗黄天沙，说不定汪弘毅正在琢磨杀下一只猴子呢。我们完全可以借着对抗黄天沙，把汪弘毅给弄下课嘛。”

轮值CEO是盘古的操盘手，如果让个人恩怨占据了整个大脑，一定会丢掉盘古人的灵魂。肖天担心王刚一说又义愤填膺，赶忙说：“猴子的事都是小事，盘古人是有情怀的，咱们要有基本的大局观，现在盘古面临的问题是没人来帮忙，恐怕连我们的大股东远大集团都对黄天沙无能为力，所以，现在我们只有齐心协力，寻找白衣骑士，才能捍卫盘古的利益。没有盘古，我们就真的只是一只猴子。”

刘世雄一听，很是不解，问：“远大集团为什么对黄天沙无能为力？”

黄天沙举牌当天晚上，肖天就不断地推演对抗方案，只是一直没有想到一个一招制敌的妙计。肖天说：“现在黄国胜忙着收回中华啤酒的控制权，美国人攥着中华啤酒49%的股权，黄国胜担心丢掉民族品牌啊。现在黄天沙是民营企业，就算远大集团失去了对盘古的控制权，盘古还是内资，肉还是在中国的锅里。黄国胜在攘外前恐怕不会先安内。”

“美国人一开口就是几百亿，看样子老外也学会了三十六计啊，这趁火打劫真是时候。”王刚皱着眉头说，“现在哪个企业能够一下子调出那么多钱，这个时候让远大集团站出来跟黄天沙对抗，那就是双线作战了，恐怕美国人也正是吃准了黄国胜不会这么做。问题是，如果黄天沙不断增持，持股比例超过远大集团，那么我们引入的白衣骑士势必也要超过远大集团，远大集团到时候真的就成了小股东，黄国胜能干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肖天会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对阻击战进行不断的推演。王刚的问题肖天已经考虑过，他说：“我们管理层持股4.5%，加上远大集团的15%，我们寻求的白衣骑士只要再持5%左右，我们就可以有相对稳固的防线，也不会影响远大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地位。当然，生意就是交易，白衣骑士也不会是活雷锋，如果是同类房地产企业，结果很可能是前驱狼后入虎，所以，我们尽可能引入银行、保险、基金类的金融机构的资金，他们没有实业兼并的野心，只求财。”

挂断肖天的电话之后，王刚立即再次拨打了刘世雄的电话，开门见山地说：“老刘，肖天现在是轮值CEO，他现在要考虑的不只是乔志远的面子问题，还有盘古的整体利益，汪弘毅跟杨子欣和那个毛孩子的关系，肖天不查，我们查。”刘世雄右手摸了摸下巴，很谨慎地问：“怎么查？”王刚很有信心地说：“那个毛孩子跟汪弘毅住一个社区，那个社区的物业管理是我们盘古负责，从物业下手，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