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然冷冷地看一眼云延,转身欲走。
云延似乎早就防着他这一步,起身拦住他,右手直接去抓卓然背后的那一团肉:“年兄整天背着它,不累吗?”
但是,他抓空了。
卓然的后背挺直平且坦。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再看,徐卓然不但不驼,后背比任何人都挺直。
云延一脸得意地看着卓然的脸,心里已经有七分断定他就是逸姑的侄子了。
“年兄,你莫不是个妖物?怎么背突然就不驼了?”随着话语出口,一个恶毒的计划已经成型。
卓然感觉得到那团毛茸茸挪移到了自己的胸口,知道阿诺不想让自己受辱,从后背离开躲在了胸前。
他早觉出云延的狡诈和脸上那若隐若现的冷酷,也从阿诺知道他不是人,是一个精怪。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会做出羞辱自己的行为。
“云延兄,你这样做到底因为什么?”卓然话一出口,眼睛竟然有点酸涩。
类似的局面,他遇到过,而且不止一次。
但是那些都是陌生的纨绔子弟,是一面之后永不再见的人呢。
但是云延不同,他之前对自己的热情和搭讪,仅仅就是为了羞辱自己的吗?
那么,目的何在?
“物华楼”能开得这样鼎盛,又有歌舞助兴,没有地方势力是做不到的。
因此楼内的侍者基本都是打手。
此时的云延丝毫不为卓然脸上、眼中的屈辱所动,他厉声对身边穿梭着传菜上酒的侍者说:“来人!拿筐来!此人是妖孽!”
听说拿妖孽,伙计们摩拳擦掌地聚拢来。
一个主事儿的拨开伙计挤过来,他以为这几位少爷也是酒喝多了闹事儿,忙陪着笑脸:“爷,太平盛世何来妖孽啊!要不四位爷到楼上听曲儿去?”
云延嘴角有一丝阴冷的笑,他右手猛地一点与自己对面而站的徐卓然:“妖孽,现形吧!”
就在他抬手之间,徐卓然变成了一条鲤鱼,直挺挺倒在堆在地上自己的衣物之中。
然而,在云延抬手的瞬间,阿诺说:“快摸蓝宝石!”
徐卓然的手刚摸到宝石,就觉得眼前一黑......
围观的人惊叫着后退,围观的圈子扩大了一圈儿。
云延接过伙计递来的竹筐,将鲤鱼装了进去。
这时,他看见紧贴在鲤鱼身体上的,还有一条豆大的小鲤鱼。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云延两根手指捏起小鲤鱼,吹了口气。
一只小松鼠现出了原形。
原来是旧相识啊!
围观的人再次发出惊叫,不是因为阿诺,而是因为云延!
华服里那张原本冷峻的人脸,变成了龙头。
阿诺愤怒地瞪着云延:“原来是你!敖云延,你莫非还想进莲花池里去历劫吗!”
云延笑着,脚已然离地,手里却端着那个装着鲤鱼的竹筐。
“叫你的主子到东海去找我,不然,她侄子就晒成鱼干了!哈哈哈!”狂笑声伴着一团灰云腾空而起。
但是,“啪”的一声响,云延又如同中箭的鸟儿,直直掉落在地上。
细岩仙子一掌击落了他。
气急败坏的云延没想到自己会被暗算,而且还是以慈悲恩宽的细岩上仙!
现在的细岩不但位列上仙之列,这些年她四处行医治病,深得老祖天尊的赞誉,论法力,只怕自己的父亲和三位叔叔也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但是,她又是因为什么要来帮徐卓然呢?
落地的云延被摔得不轻,他火冒三丈地指着细岩:“您是上仙,何故帮着妖女的侄子为难我!”
渡口下方凡是看得见仙子的人,乌压压地跪伏了一片。
细岩轻拂衣袖,恢复了徐卓然的原貌。
只是他人还处于昏昏沉沉之中。
“你的叔叔现还在观音大士莲花池内参悟,你又在这里滋事!莫非是想去给敖闰作伴吗?”细岩的声音不高,但是极严厉。
云延的手一直在局促地揉着摔痛的膝盖,却始终没看仰视细岩。
细岩翩然落下时,猛然看见了云延头顶的那一团灰云。
她伸手想去推云延一把,奈何云延误会她想教训自己,反而避开了细岩。
于是,“稀里哗啦”不知是什么东西兜头泼了云延一脑袋、一身。
随着酸臭气弥漫开来,酒楼里的主事儿低头去看角落的那个污水桶,刚才一个喝多的住客吐了半桶,还没来及让伙计倒掉,听到这桌儿有人喊“抓妖孽”就过来平事儿!
现在可好,那一桶东西一滴不剩,全部倒在了云延身上。
细岩忙掩鼻后退,又气又无奈地看着仍一脸怒气的逸姑。
逸姑指着两个伙计:“你们两个!把少爷扶椅子上坐着!”
这一次,阿诺没有激动地跑去找逸姑,而是心疼地蹲在卓然身边。
云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是呕吐物时,一声龙啸闪电般腾空而去,他是跳海洗澡去了!
苏醒的徐卓然看见逸姑和细岩,委屈的泪花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他很努力的忍住,没让眼泪落下。
即便如此,逸姑的内心也是一阵疼痛。
都怪自己当年的任性,让孩子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屈辱。
想到这里她双目一横,却被细岩及时拦住:“姐姐!不要再生事了!”
被细岩看破心事,本想追至东海继续教训云延的她,只好作罢。
要命的是,经过这一番折腾,卓然从此落下了哮喘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