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睚眦必报的云延

为什么不喜欢云延,徐卓然也说不清楚。

就是听他说话时的感觉,以及他说话时的神态让人不舒服。

完全不像和李州交谈时,那种一见如故,一言一行都那么合拍的愉悦的感觉。

老农说渡口有很多家客店,只要不和云延住在一家客店,两人失之交臂从此就天各一方再无想见的机缘了。

因此,他走得很慢。

卫子也似乎洞察了主人的心思,它索性倚老卖老,走走停停不说,见到肥嫩的水草,干脆来个驴打滚。

难得见卫子这样放松,卓然看得眉开眼笑。

阿诺指着卫子:“死驴,别滚了,看这一地的驴牙。”

阿诺的性格真的和逸姑太像了,他们都善于用语言攻击来掩饰自己内心欢快的情绪。

说好听点,是刀子嘴豆腐心;说难听点,就是鸭子到死嘴都是硬的。

磨蹭到太阳西斜,徐卓然才不紧不慢地来到渡口。

出乎意料的是,云延居然一直等在路口。

“年兄也太慢了吧?”云延的不快写在脸上。

卓然一笑,并不解释,:“云延兄先请!”

云延指着渡口中间那栋雕梁画栋的酒楼说:“我刚才来转了一圈儿,咱们就住在物华楼里吧!”

一路上,尽管逐渐俭省,银子已经花去了一半。

目前还不知到峨眉山后是否还要徒步返回京城,所以渐渐学会持家的卓然变得精打细算。

“年兄,看这酒楼金碧辉煌,一定很贵吧?”卓然一点虚荣心也无。

云延大大咧咧地说:“不贵,晚上连酒水、歌舞都在内才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住一夜,一定不含卫子的饲料!够住普通客店十夜的,假如真的遇到暴风数日不得成行,岂不是要抛洒几十两银子?

“年兄,弟家境清贫,我就住在路边那家好再来客店吧,牌子上写了住宿只需一百五十文。”徐卓然说完拱手牵着卫子就走。

一丝微寒袭上了云延的脸。

只是那么一瞬,他又笑:“年兄,这点住店的钱,年兄替你出了!”

同样的一丝不悦也挂在卓然的脸上:“无功不受禄!”

见徐卓然丝毫没有回心转意的可能,他只好讪笑:“好,那么晚上请年兄一定过来,愚兄为年兄接风!”

卓然也觉得再决绝确实有伤和气,就笑着点头同意了。

看卫子打滚儿时,卓然和阿诺议论过云延。

阿诺说云延周身隐隐有灰云出没,估计是什么精怪,绝对不是会是上仙。

“我和逸姑这一万多年,也没少干让那些神仙魔怪们堵心的事儿,所以得罪了谁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一看这个云延心里就特别不舒服,证明和他交往得不甚愉快!”阿诺厚颜无耻地说。

看它和逸姑平时的做派,捉弄人之类的事情没少干,处处树敌是他们的共同的本事。

简单洗漱完毕,徐卓然躺在床上和阿诺说起晚上云延的接风宴。

阿诺说:“到时候您听我的就行,切记,酒是一口也不要喝。”

说话间,“好再来”的伙计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徐少爷住在这件屋,您请!”

随着话音,云延笑嘻嘻地进门了:“年兄,我特来请您赴宴啊!”

徐卓然腰间的竹编刀鞘,让云延想起了一件非常痛苦的往事。

在他被罚做锦鲤时,被一个小仙姑和一只松鼠装在篮子晒太阳。

每一次的呼吸,都意味着向死亡接近了一步。

那种痛苦,他刻骨铭心。

尽管三叔西海龙王雷击了他们,但是三叔至今还被罚做黑鱼在观音大士的莲花池内历劫。

他不能确定那个刀鞘一定是逸姑编的,但是那第一无二的编制技巧令他一看就口干舌燥。

那件事情之后,他在仙魔聚会上见过逸姑两次。

每一次二人都怒目而视,只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彼此还顾着颜面。

看逸姑的仙阶,也知道那一次的剔除半根仙骨和雷击令她阶品很低,而且介乎与仙魔之间。

但是,当时如果不是自己吐出了父亲给自己的告急“如意珠”,恐怕自己早就魂飞魄散了。

他告诫自己,即便这个徐卓然真是逸姑的亲侄子,也不能害他的性命。

但是,捉弄他是必须的。

最好他也向逸姑求救,那样.......

荆楚大地山清水秀,历来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处;也是达官贵人附庸风雅之所。

云延一住下,就和两个来自淮南东路的富家子熟络起来。

云延热情地向卓然介绍:“这位是袁公子,这位是唐公子。”

两位身着华服的公子见卓然衣着简朴,且又未住在“物华楼”,心里不是很想结交他。

碍于云延这个东道主,他们只点头一笑,至于云延介绍的“徐公子”来自京城,他们根本不屑一听。

这几年,白眼、冷遇,卓然早习以为常。

坐下之后,他只喝水,不喝酒,说是自己一直在服药不能饮酒。

两个富家公子本就无视他,自然无所谓他是否喝酒。

而此时的云延也似乎忘记了徐卓然是自己极力请来的客人,也不再与之寒暄。

三个人只当徐卓然是空气,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之后,阿诺说:“大少,回吧,就说身体不舒服。”

见到主人被那三个家伙冷淡忽视,阿诺替卓然不爽。

一两银子一坛的好酒下肚后,云延眯着眼睛看卓然:“年兄晚上睡觉时是仰面而卧,还是伏卧呢?”

徐卓然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云延这是想嘲笑自己背后的那一团肉。

虽不知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有如此巨大的转变,他并不想知道。

卓然淡淡一笑,起身拱手:“你们尽情地喝吧,我先告退了。”

两个富家子忍着笑:“徐公子自便。”

云延却不依不饶地说:“年兄因何不回答我的问题呢?估计是侧卧吧,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

富家子面面相觑,尽管不屑于结交徐卓然,却也不愿意那样去羞辱一个身有残疾的人。

所以,这一次他们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