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再没有到达目的地,我就松手逃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我身上还穿着做饭的工作服,这也比病服看上去要好得多。至少他们以为我是一个厨子,而不是一个精神病人。
这一片荒无人烟,是一个大山沟,真是无比的偏远。我不敢走公路,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多,他们一定是发现我不在了,从而现在满世界的找我。不知道老田会不会暴露我的行踪,不过那也不重要了,我只要逃出来,没人会找到我的。
我隐匿在山中,绿树给我做掩护。在这片树林中,我总共走了两天,终于走出来了。出来后,我的衣服都脏了。看样子,我应该更像一个流浪汉。像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我能回家。
等我找到了一辆远途公交车,因为身上没有钱,我只能顺手牵羊的从身边的姑娘兜里“借”一些钱。这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做得违法的事情,一共是五十七元钱,应该可以维持我到家里。
长途汽车是三十七,回去打车的话,是二十元,差不多了。我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
车开了,带着我的期望,终于往前走了,离家又近了几分。我的双眼放出了希冀的光芒,梦里都做了很多回相同的事情,这回终于是梦想成真了。
是我该喜极而泣呢,还是该无奈,这本是常人,可以轻而易举办到的事情,轮到我却像要跨过刀山火海一样困难。
一个小时的车程,直到我的脚真正的踏上这片土地,我的心才开始踏实下来。我顺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把在心中默念了很多遍的家的位置告诉给了他。
小车载着我回来了,在一个熟悉的胡同里车停了下来。这个与高速发展不想匹配的贫民区,就是我的家。这里是城中村,左右一圈都是高楼林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踩在熟悉的青砖土路上,那种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不再像浮萍一样随风飘荡。
当我走到了记忆中的那道门前,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直到我看到了家门,但是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门缝处赫然有两条白封条,上面写着BS市晋安区刑侦大队封。
看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封条不是那都能贴的。我预感的要出事,还真的出事了,是那些关着我的人干的吗?我的心躁动不安起来,整颗揪在了一起。脑袋剧烈疼痛起来,从记忆的缝隙中挤出来,几个画面。
我看到了满屋子的血、看到了熟悉的人躺在了血泊之中、看到了那幽怨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我……我像一个溺水的人,呼吸变得困难。
而就在这时,胡同里开始有脚步声,我连忙双手撑起了两边的围墙,连忙脚步轻快的翻过墙,越到了我家的院子里。
“哎,你怎么这么晚来接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点责怪的意味从这胡同中响了出来。
“啊,对不起,晚上单位加班。”男人连忙口吻缓和,讨好似的认错。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凶宅,前不久男人把他老婆给杀了。你还敢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走回去。”女人的声音更加的生气,抱怨的声音喋喋不休。男人就是一味的道歉。
可是他们不知道在一门之隔的院子里,还有一个人,他正好把这两个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丈夫把妻子杀死了?”我捂着头,一遍遍的重复着刚才他们说出的话。
不,不,我看来真是疯了,为什么要介意他们的话,为什么要对号入座,我那么爱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杀她。可是外面门上的封条,我无法不这样去想。我紧紧的握住拳头,算了,一不做二不休,我要进房子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时我就知道真正的情况。
想到做了这个决定,知道一定要去面对,便没有了别的退路。我清楚的记得钥匙就让我放在了院墙一处活动的砖头里面,我走过去轻易的找到了那块砖头,取出了备用钥匙。
我把门打开,已经不管门上还有没有贴着封条。刚一打开房门,迎面就扑过来一股腥臭的味道,我不禁捂住了鼻子,这种味道更加的让我不安起来。可是除了这些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往里走,房子里摆放的一些陈旧的家具、电器,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这些东西再告诉我房子已经空了一段时间了。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围绕在我的心中。我往里走,确定了不会有人,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几件,换掉了身上的衣服,又把我攒的钱拿走了。
桌子上有一张照片摆台,是我和妻子陈雪的合影,看到这张照片我的心如刀搅一般,真的很想念她。我把照片装进了随身的背包里。
整理完这些,我想继续找一下其他的踪迹,想看看妻子究竟去了哪里。
衣柜里都是整齐的叠放着她和我的衣服,家中的鞋也没有缺少,也就证明她没有离开这里。接着整个屋子我都检查了一遍,我发现了抽屉里有一把储藏箱的钥匙,上面还写这编号“017”,这是哪里的,为什么还能把钥匙拿回了家里。 我暂时没有弄明白,就把钥匙先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突然想起刚才胡同中那两个人的对话,身体像被雷击中了一般,感觉浑身麻木。那两个人说的会是我家吗?难道就如他们说的那样,丈夫把妻子给杀了,这话好像是一个魔咒禁锢着我。
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没去找了,那就是地下室。我走到了地窖的入口,有些踯躅,犹豫是否要掀起这一层盖板。越是贴近现实,就会更加的恐惧。我在害怕那些他们的议论话题,是否是真实的。
手都已经碰到了盖在地下室的板子上,只要一使劲,可能这一切都了然了。可是我的手放在上面,却感觉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再往下压,那一层木板居然有几千斤重,我居然没有勇气去打开。
就在这时院子里有响动,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我,立刻就听了出来。有人进入了院子里了,我心中一惊,马上拎起收拾好的包裹从通往后院的窗户中跳出去。
“哎,真是的,都怪那些精神病院的医生,这人都看不住吗?大晚上的还折腾我们也跑一趟。”
“好了,胖子,谁叫我们是底层的片警了,干的就是这样琐碎的活,吃的就是这样操心的饭。”民警大刘说道。
“也不知道现在这人跑到了哪,你说如果你是他,你还会回来吗?”胖子一边说,一边从外院的大门走进来。
“说不准啊,这疯子的想法谁能明白,如果正常人是不能回来了,犯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回来等着爱抓吗?”大刘跟着胖子一起走了进来。
当两个人走进了院子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半掩着的房门,心中一惊,两个人知道是有人来了。大概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胖子和大刘,没有配枪,他们的级别还不到,只得拿出别在腰间的电棍。两人打开了手电,一前一后的谨慎进入了房间里。
等他们在房间里搜索的时候,我已经逃出了城中村。在夜色的掩护下,我犹如一只过街老鼠,什么时候也这样的狼狈?
现在不只是精神病医院,还有警察都在找我。我知道,暂时无法在这个城市待下去了,我要去另外一个城市避避风头。可是要去哪里呢?我有些迟疑,我不记得还有什么亲人在这个世上了,走在大街上,似乎感觉自己活着很尴尬一时对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这个世上好像除了妻子,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突然我脑海里有了另一个想法,我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证明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机会再打开自己家的地窖了,那么现在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找到自己的老婆。那是最有力的证据,证明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