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夏红捧着一个剑匣,来到厅内众人面前。
元载注意到夏红捧着剑匣进来时,面色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顿觉得奇怪。夏红和春容的武功不相上下,按理说夏红的面色应该没这么轻松才对啊。
“这里面是你画的字画吗?”王彦舒指着夏红怀里的剑匣,揶揄道:“该不会又是你自己写的一文不值的字画。”
“你自己打开就知道啦。”元载有些生气。
王彦舒这样步步紧逼,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本来就脾气火爆的元载。
然而王彦舒却没有动手,而是看向父亲王忠嗣,等父亲的示下。没有父亲的发话,他无权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王彦舒表现出的这种礼貌,在元载看来纯粹是当众卖乖,背地里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王忠嗣环顾左右,见人人脸上都是期待的神情,只得道:“彦舒你打开看一看吧。”
王韫秀听了这话望向元载,眼神充满了担忧。
元载心里被王彦舒这样一闹也没了底,但还是向王韫秀回了一个请她安心的眼神。
王彦舒上前一步,眼神扫过元载和王韫秀,然后打开了夏红捧着的剑匣。
这时,王彦舒清瘦的身形刚好挡住了元载的视线,让元载看不清剑匣到底装着什么。只好探身向左伸着脖子,从王彦舒身体一侧往剑匣里一看,登时愣住了。
“哈哈哈……还真的是一幅字画!”王彦舒手持一卷画轴,转身对着众人。
厅内众人神情各异,大多数一幅意兴阑珊的模样,还以为有好戏看呢。王忠嗣眉头紧皱,没有立刻开口镇住场面。李氏不易察觉的笑了笑,然后继续板着脸孔。
元载望向王韫秀,以为是她调换了礼品,好让自己的礼品不显得寒酸。
然而王韫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元载心里瞬间哇凉哇凉的。
“这肯定是王彦舒搞的鬼,好让我在王家族人们面前出丑。”元载苦苦思索如何圆场。
“让我们欣赏一下元公辅的大作!”王彦舒一脸戏谑的看着元载,并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画卷。
当画卷自上而下展开,一幅用行书写出的字帖映入众人眼帘。行书的落款是,陇西李邕书。
李邕是唐代的著名书法大家,他的书法堪称一绝,现任北海太守。值得一提是虽然都姓李,且来自世家大族。但是李邕出自赵郡李氏江夏房,祖上是赵国名将李牧。王忠嗣的妻子李氏出自陇西李氏姑臧房,祖上是秦国陇西郡守李崇。
世家大族是最讲究长幼排序,细论起来陇西李氏要比赵郡李氏高一丢丢。因为李崇是李牧的伯父,同时也是家中嫡长子。
再看这幅字帖的行书的书风豪挺,结体茂密,笔画雄劲,是书法中难得佳作。立刻吸引厅内不少人的目光,纷纷上前围观。
这下元载有些纳闷了,王彦舒不是要害他吗?怎么还会用李邕的字画,要知道李邕的真迹据说可是千金难求啊。
众人欣赏字帖之时,有一老者惊道:“这不是我要给王公的礼物,怎么到了元载的匣子里。”
围观的众人闻言,齐刷刷的看向元载。
元载当即愣住了。原来这就是王彦舒的恶毒计划,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啊。
王忠嗣拍案而起:“元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盗取同族的礼物,冒充是自己的礼物。”
元载转身扑通一声伏在地上,辩解道:“不是你看到这样,我想要献的礼物是一柄宝剑,并不是书法啊。宝剑是上次的陨石铸造而成,小侄觉得很珍贵打算在中秋节献给你。”
“对对对……”王韫秀连忙出面作证,“夏红刚才还偷偷对我说春容捧着剑匣时觉得很沉,一幅字画是不会那么沉。”
王忠嗣认为元载和王韫秀的话在理,面色缓和许多,并且缓缓地坐下。
“可是这幅字画的确是从元载的剑匣里当众拿出来,这还能有假。”王彦舒冷声道。
“元载和景贞一都在大厅里,一直被你挤兑。说不定就是这段时间,有人调换了剑匣里的东西。”王韫秀帮元载辩解道。
王彦舒立刻道:“那么请问夏红是从哪里带来的剑匣?!”
“这……”王韫秀被问住了,她不好说出是从自己闺房里带出来。
元载向着王忠嗣,态度诚恳地道:“承蒙阿伯不弃,不仅遵守婚约把令千金王韫秀指婚给小侄,还允许小侄在府中居住,认真念书。小侄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呢。望阿伯明察。”说完,头重重磕在地上,没有起来。
景贞一从人群出来,跪在王忠嗣面前,道:“阿兄是顽皮了一点,但从来不会偷人财物。这种偷窃行为,岂是我阿兄这种有风骨的人能做,请王公明察。”跟着磕头在地,没有起身。
王忠嗣默然不语,还在思索着这件事。
老者自述道:“这书法确实是老朽请李北海,代为书写。书法是不会假的,王公曾与李北海有一面之缘,应该认识他的书法。”
“把字帖拿过来,让我过目。”
王忠嗣伸手接过王彦舒递来的字帖,仔细一看,确实是出自李邕之手。
“女儿你告诉为父,剑匣是从哪里带来?”王忠嗣一脸严肃的望着王韫秀。
王韫秀知道事关元载的清誉,一个不小心,不仅自己和元载的婚事告吹,元载也会背着窃贼的污名苟活于世。
“回阿爷的话,这剑匣是女儿命春容在早上的时候从元载手中接过,然后送到女儿闺房。”王韫秀面朝着王忠嗣,如实道:“女儿因担心元载送不起好的礼物,把剑匣放在闺房后,再换了一份礼物冒充元载送的礼物交给司仪。”
王彦舒等王韫秀把话说完,立刻道:“父亲你们看一看,礼物一直都放在阿妹的房中,根本没人能够调换,除非是阿妹自己的人。我相信阿妹不会做这种事,所以肯定是元载干的。”
元载闻言身体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