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观之前确为道观,供一尊铁铸的太上老君,唤作“铁君观”,香火极旺。现在观内有六个主持,本为成汉皇帝李势的侍卫,跟着荒淫无道的李势害了不少人。公元347年,桓温带兵灭了成汉,李势投降,被送往建康。这六人的家都被杀,成都待不下去,于是到山上当了土匪,仗着一身武艺,劫人钱财。公元373年,前秦派仇池国前军将军毛当等人夺得梁益二州。成汉当年没少欺负仇池国,毛当对李势的身边人,更是恨之入骨。这六人瞅准机会,带着手下抢占了铁君观,把一众道士屠戮殆尽后,伪装成僧人,在这里杀人越货。香客或借宿之人先被引到大殿,有人暗中观察女人长相、男子钱财。若有美女,直接通过地道掠来,卖给长安、建康、成都等世族大家。男人则杀了喂狗,尸骨无存。
楚骁大怒,使劲压低嗓音问:“你在此处做什么?”
胖和尚说:“好汉饶命,小的只在此看守,杀人越货的事都是他们干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望好汉高抬贵手,饶我狗命。”
楚骁又说:“少废话!大厅那边的屋里关着什么人?”
胖和尚说:“都是一个月内收拾的女子。”
楚骁把胖和尚绑了,塞住嘴,一刀柄将他砸晕。
楚骁、楚瑶二人蹑手蹑脚来到大厅。大厅内,有两个牢房,一侧有一个楼梯通往地上。两个牢房一个空荡荡,另一个横七竖八睡着十来名女子,看到有人来,都惶恐不安。
楚瑶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两人兵分两路。楚骁走上台阶探路,小心翼翼走上去,看到地面上,有几名和尚持兵械防守。在昏暗的烛光下,这几人昏昏欲睡。
楚瑶拿了胖和尚的钥匙,来到牢门前,试了几次,打开了门。楚瑶使劲一拉大门,听见楼梯响起“嘭”的一声。
原来,大门连着绳子,门被拉开后,悬在半空的铁球会砸向下面的铜盆。没想到,就是这简单的机关,暴露了骁、瑶二人。
听到声音,地面上的僧人猛然惊醒,急忙拿着刀枪下来。看到楚骁后,大吃一惊。三个人围住楚骁,一人去搬救兵。
楚骁眼疾手快,一挥手,一枚飞镖插入那搬救兵僧人的后背,那人“啊呀”一声,一个趔趄扑在台阶上。
其他三人见状,大惊失色,前来围攻楚骁。楚骁挥刀有力,斜劈横挡,转身一个回旋劈,一僧被击中肩膀,重重的摔倒在地,楚骁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楚骁再来一个“横扫千军”,两和尚的短刀被震落地。他们自知不敌,转身要跑。被楚瑶用剑戳了两下,倒在血泊之中。
楚骁带着女子,上了楼梯,地面是一个仓库,胡乱放着各种物件。推开仓库大门一看,这正是道观的后院。
楚骁刚要到院门口探个究竟,忽然听到身后生风。他下意识一躲,一只纯黑羌狗,也就是藏獒,幽灵般从背后扑了过来。一到晚上,这院子总会散开八只羌狗护院,若有外人闯入,绝难逃命。
好汉不吃眼前亏。楚骁急忙回撤,黑狗在后面紧追不舍。楚骁腾身跃起,一脚踩着假山,接势转身,来了一个“回头望月”,一刀把狗头打爆,其他羌狗一看,汪汪乱叫,吼声震天。楚骁急忙躲进仓库。
此时,院内的声音已惊动了院门口的僧人。他们吹响了哨子,一时间,哨声四起。哨声、狗叫声此起彼伏。
楚瑶说道:“从院门突围太难。如今之计,最好放火烧了仓库,带着她们转入地道,抓紧逃离。”
楚骁说:“此计甚好!”
于是,楚骁点燃了仓库,后院火势开始蔓延。他带着众女子撤到地道之中。怎奈这帮女子饿得没有力气,行动缓慢。
楚瑶说:“行动如此缓慢,恐怕一个都逃不出。”
楚骁说:“事急从权,如今只能擒贼擒王,挟持僧首以求脱身。”
两人让众女子留在地道之中,之后从一房间爬出来,无声无息地绕到后院门口。这时,后院已经聚集了三十多名僧人,有几位留发蓄胡,指挥着一众僧人,估计就是成汉李势曾经的侍卫。
骁、瑶二人趁着夜色,一起冲进人群,各劫持一名住持。众人都被震住。楚骁大喊,让众人放下武器,全部走到后院中。
突然,人群中飞来一流星锤。楚瑶迅速向侧面一闪,她劫持那人猝不及防,脑袋开了花。
原来,使用流星锤的是几人的大哥、铁君观的老大黄吉。
黄吉大喝一声:“格杀勿论!”
众人蜂拥而上,一起围攻骁、瑶二人。
二人在阵中辗转腾挪,楚骁的黑铁刀威力无敌,楚瑶剑露寒光,一边防守,一边后撤。
不到一刻钟,就有七八名和尚被撂倒。
黄吉见状,挥动流星锤偷袭。楚骁躲避不及,连忙用黑铁刀护住面部,刀锤相撞,霎时间铮铮作响、火花四溅,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楚骁卖了个破绽,低头一躲避,来了个旋风杀,一刀划中黄吉小腿。黄吉惨叫一声,身体侧倾,就在快要摔倒之际,猛地一锤,砸开了后院的大门。瞬时,院里的狗狂奔出来。
这些羌狗,平日最听黄吉的话,食人骨肉、嗜血如命。刚才看到为首的黑狗爆头,又经大火炙烤,已陷入癫狂,成为疯狗。它们力大无穷,见人就咬。
黄吉指挥它们攻击楚骁、楚瑶。但疯狗已经不听使唤,一只疯狗扑向他,拼命撕扯。黄吉惨叫连连,连声喊道:“快放白猿!快放白猿!”。
其余疯狗见人就咬,僧人四散奔逃,大部分非死即伤。
楚云、楚瑶奋力后退,连杀两只疯狗后,来到前院,进了地道之中躲避。
约莫两个时辰后,楚骁怕夜长梦多,不敢再耽搁,拖着众女子走出地道。这时疯狗散去,不知所踪,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
走出地道一看,不得了!整个道观都被烧毁,一地残垣断壁。原来,昨夜起风,火借助风势,吞没了整个道观。
楚骁说:“也好,烧出一片清静。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速速离去!”
刚走出道观,犹豫往哪走之际。忽然听到“呜—呜—”的低吼声,众人定睛一看。两只全身通白的猿猴,从庙旁的树上跳下来,朝众人袭来。
众人呆若木鸡。楚骁脑子里突然闪过,去年偶然看到名相张华的《博物志》,其中记载:“蜀山南高山上,有物如猕猴。长七尺,能人行,健走,名曰猴玃,一名马化,或曰猳玃。伺行道妇女有好者,辄盗之以去”。莫非,这就是猴玃?也太倒霉了吧!楚骁心中暗暗叫苦。
楚骁、楚瑶急忙上前,各自挡住一只白猿。他俩虽持兵器,却奈何猿猴腰部、四肢都有铁罩,可抵御兵刃。
猿猴动作极快,难以对付。
楚瑶逐渐难以招架,朝山脚下退去。白猿动作凌厉,抓破了楚瑶的衣袖,小腿也被抓出血痕。楚瑶的剑锋愈加无力。待退到山脚下,已经退无可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山上传来一声嘶吼。那只带着孩子的大熊猫来了!
大熊猫从山上跳了出来,扑向白猿,与它滚作一团。前日看着行动缓慢的大熊猫,此刻好似变身上古神兽,呲着牙,挥利爪,疯狂地攻击白猿。白猿一挥铁臂,熊猫被打掉几颗牙。大熊猫彻底被激怒,两个锋利的前爪左右开弓,打得白猿无还手之力。白猿一跃腾空而起,自上而下攻击熊猫。熊猫顺势躺下,退使劲一蹬。后爪撕开了白猿脐下的血肉。白猿疼得用爪捂住那里,朝天哀嚎,看着十分痛苦。熊猫趁机扑上去,咬住白猿的咽喉,白猿一命呜呼。楚瑶看到了,突然悟到什么,朝着楚骁大喊:“快攻击肚脐下面!快攻击肚脐下面!”
楚瑶猜的不错,白猿虽然遍体硬铁,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脐下数寸的地方。
楚骁听到后,扔掉黑铁刀,捡起地上的竹竿。只见楚骁向前一个翻滚,待白猿跳上来追时,反手一个“回马枪”,竹竿尖处直插白猿肚脐下方。白猿一声哀嚎,逃跑数百步后,倒地死亡。
原来,白猿为黄吉所养。几年前,他偶然捕获一公一母两只白猿,豢养在后院,只听他一人使唤。平日困在铁笼之中,在喂食时混入当地一种致幻毒菌。一旦出笼,遇人就攻击,为黄吉干了不少坏事。昨晚跑掉那僧人,放出白猿害人,自己反倒先被白猿咬死。
楚骁为楚瑶处理了伤口后,上山带老妇人下来,母女相认,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楚骁带众女子来到官府门前,让他们自行报官。楚瑶、楚骁又踏上了金牛道。待过了武连、梓潼、巴西、万安等地,成都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