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风来到酒肆的地下室,按动机关,进入密室。密室中有专人整理情报。几排抽屉,每一排都有标记。他在“江湖”一柜中寻找,找到“用毒”一栏。认真翻阅了其中的资料。
上楼后,陶林风说道:“近年来,上庸城内有十几人无故死亡,死状与兄长的家兄如出一辙。我怀疑其中定有蹊跷,但一直没有线索。说来也巧。去年十月,太守府西侧的山上,太守刘复安排不少人搜寻一条蛇。一名兵士被蛇咬了一口,一个时辰后暴毙。我怀疑蛇与太守府有关。安排人在太守府周边探查。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发现,太守府西侧宅院中,有人豢养各类毒蛇。”
楚骁说道:“莫非这些毒蛇与命案有关?”
陶林风接着说道:“我安排的盯梢之人,一日回来后,也突然暴毙。但检查之后,身体毫无被蛇咬的痕迹。我百思不得其解。通过多方打探,房子主人叫石虺,没想到,此人还有其他身份。”
楚瑶问道:“什么身份?”
陶林风接着说道:“现为上庸太守刘复的护卫,也是本地帮派黑蝮帮的头目之一。”
“又是黑蝮帮!”楚骁心中暗道。
于是他说道:“请陶兄透露一下黑蝮帮的由来。”
陶林风道:“大哥莫急,这黑蝮帮,是一个藏得很深的帮派,帮派四个首领都姓石,分别为石蛟、石鹰、石鳌、石虺,这几年不显山不露水,财力雄厚却无所作为。我一直怀疑其有幕后金主。去年年底塞了两个人进去。据了解,这个黑蝮帮,已经成为官府的走狗,四处寻宝。”
楚骁不觉问道:“四处寻宝?寻什么宝?”
陶林风笑道:“秦时宝,藏武陵,一朝出,天下动。这童谣,荆州孩子都会。”
楚骁心中暗道:“难道日月谷的位置已经暴露?”想到这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为了掩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楚骁拱手道,“陶兄请受我一拜,我族人的身家性命与此有关。”说完,楚骁起身鞠了一躬。
楚瑶也跟着鞠了一躬。
陶林风受宠若惊,说道:“我知你二人此心光明、为人坦荡、豪气冲天,我相见恨晚!愿倾囊相助!”
楚骁说道:“现种种迹象都指向黑蝮帮。我想弄清楚黑蝮帮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陶林风说:“没有问题,两个线人送回来不少情报,我忙活别的事,一直没有研究。这样,给我两天时间。我叫来手下再问清楚,给你们一个完整准确的情况。后天一早,咱在东山紫竹亭见,怎么样?”
楚骁、楚瑶拱手:“不见不散!”
当晚邸店顶楼,六人又聚齐。
楚石说道:“我二人经过太守府,恰逢太守刘复府衙升堂,我混了进去,那太守四十岁上下,面白须长,满身戾气,眼神阴鸷,一看就不是好人。太守府依山而建,山北是武陵江,城墙紧靠武陵江修筑。我看到不少练家子在城墙根的渡口下船。进城后从一隐蔽处上山。上山之路有兵士把守,必须出凭证入内。山上树木苍郁,上面有什么无从得知。我二人分头沿江边侦察,在太守府东的芦苇荡中发现了一艘商船,船周围有卫兵把守,好像是太守府的船,我们未敢轻举妄动。”
楚匡说道:“我了解到,本地五斗米教发展迅速,和他们的教主有很大关系,据说本地入教有个条件,就是得会功夫。入教之后,非但不用供奉五斗米,还时不时的发米。我问教主是何人,他们说从未见过教主的真容,倒是有石氏兄弟主持教务。”
楚骁说:“又是石氏四兄弟!种种疑点,都围绕着太守府展开。这两天,咱们兵分三路,楚石、楚笙想办法潜入那艘船中看看,沿太守府向东查探。楚匡、楚茂沿太守府向西查探。我和楚瑶围绕太守府查探,后天晚上在此碰头。
次日,楚骁、楚瑶来到太守府。太守府西、北两侧是山,东侧有湖。
太守府戒备森严,白天难以进入。
二人来到太守府西,有几十个宅院,栉比鳞次、高房亮瓦。这里应该就是陶林风所说豢养毒蛇的地方。白天人多眼杂,也是难以查探。
二人想登上山,看到山下有卫兵巡逻,闲杂人等一律不得上山。这个难不倒二人。楚瑶略施美人计外加调虎离山计,把一卫兵引开。两人从小路悄悄上山。临近山顶,听见人声喧杂。
走上一看,山顶竟然是平的,有一个校场,旁边是兵营,几百人在上面操练。这些人服装不整,所持兵刃也各不相同,更像是一帮绿林好汉。不时有人过来报到。校场边上,一长杆挂着一面黑旗,旗子上有一蝮蛇图案。这无疑是黑蝮帮所在。
入夜,两人穿了夜行衣,飞檐走壁,潜入太守府。太守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十分森严。他们在屋顶观察之时,看到太守书房,一白面书生模样的官员,正在和几个人密谋什么,身旁四名随从寸步不离。四名护卫个个鹰视狼顾、挥臂有力、步伐矫捷。这应该就是太守和石氏四兄弟。楚骁看到对方高手众多,并未有所行动,带着楚瑶离开了太守府。
随后,两人又潜入太守府西侧的院落,挨个院子探查。在查看第九个院子的时候,发现几个房间灯火通明。两人从屋顶掀开瓦片,一股腥臭的气味冲来。他们从缝中偷窥,看到房间内有数十只木笼,笼内豢养长短粗细、花纹各异的蛇,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有一黄发多须的胡人,熟练的取出一条毒蛇,将蛇头至于瓷皿边缘,引诱蛇咬住后,蛇毒源源流出。这条毒蛇,通身发黑透亮,只有头部纯白。
楚瑶张着嘴说话,只见嘴唇动,不见有声音。
楚骁知道,她在说“白头蛇”,赞同地点了一下头。
二人一直趴在屋顶盯着,半个时辰后,有一人进入,一身黑衣,身形矫健,脖颈有一长疤。腰上左别短刀、右挂铜箫。
进来之后,这人问道:“今日如何?”
另一人答道:“今日出毒甚多。”
楚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楚骁摇了摇头。
之后,两人又对其他院子进行了查探,下半夜才悄然离去。
回去的路上,楚瑶说道:“有疤那人,应该就是太守的护卫,石氏兄弟之一,为何不杀掉他?”
楚骁说道:“可引蛇出洞,别打草惊蛇。我怀疑背后还有更大阴谋。”
次日晚上,邸店顶楼,六人再次聚齐,各有收获。
楚石说道:“那商船依旧有人严守,楚笙引开了几名守卫,我潜水到船边,偷偷上了船。船内十分豪华,但东西不多。我看到了渔夫的斗笠、蓑衣等,还有一些兵器。在船上找了半天,在其中一个暗格内,发现了几张揉碎的纸张。我用衣物包好,带回来之后,拼接一番,竟有重大发现!”
说着,楚石拿出几张拼接好的藤纸,递给楚骁。
楚骁一看,吃了一惊,说道:“这不是进入桃花源的路线吗?”。
确实是,不仅有路线图,还有鲟鱼嘴、百渚荡的图形,其中百渚荡的图反复涂抹过,标出了可能的路线。
楚骁倒吸一口凉气,看了情况比想象严重得多。很显然,桃花源已经完全暴露。
楚瑶等人也大吃一惊,楚墨的门徒都知道,日月谷是隐秘之地,楚墨内部知道的人也是极少部分。如今怎么轻易被外人掌握?
楚骁又问楚匡情况。
楚匡说道:“这二日,我们对一些河道港汊进行了排查,昨夜一夜未眠,划船四处搜寻。待到子时,我二人乘船进入城西铜石河谷,发现这里已经戒严。我二人潜水进入,发现山体中有一大洞,洞中停着数十艘楼船、无数斗舰,似乎是藏兵的基地。”
楚骁道:“这么多船,可以装备不少人马,除了那个太守,恐怕没人有这个实力。但既然是官军,为何藏在那里掩人耳目?必是另有所图。”
楚瑶说道:“从我们这两天的了解来看,陶林风果然有一说一,情报可信。希望明日能给我们揭晓答案。”
楚骁说道:“楚墨在荆州以守为主,力量薄弱,有些好手也安排出去盯着战事了。这么多年来,对江湖动态关注太少。人家都成立帮派四处寻宝,我们竟然灯下黑,什么都不知道,这实在不应该啊!这是我们今后必须改进之处。陶林风这次愿意分享情报,对我们帮助极大啊!我等今后当投桃报李、守望相助。”
众人允诺。
这一夜,楚骁失眠了,辗转反侧,一直在做各种推测。后来,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无数白头蛇,游荡在水面上,缠着楚瑶,他想救却无能为力。又梦见这些蛇奔向桃花源,把桃源中的百姓全部杀死......
莫道少年无心事,少年心事如繁云。看似潇洒的背后,是重重压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悲喜自渡,他人难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