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虞美人[1]

晏几道

曲阑干外天如水[2]，昨夜还曾倚。初将[3]明月比佳期，长向[4]月圆时候、望人归。

罗衣著破前香在，旧意谁教[5]改？一春离恨懒调弦，犹有两行闲泪[6]、宝筝前。

注释

[1]虞美人：原为唐教坊曲名，后用为此调。原本用于吟咏项羽宠妃虞姬，调名也由此而来。

[2]天如水、天色澄明如水。柳永《二郎神》词“乍露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玉钩遥挂。”

[3]初将：本将。

[4]长向：总是在。

[5]谁教：谁让，怎能。

[6]闲泪：消愁之泪。

赏析

此为怀人怨别词。词中以浅近而真挚的语言，回旋往复地抒写了词人心中短暂的欢乐和无法摆脱的悲哀，寄托了词人在落拓不堪的人生境遇中对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身世浮沉的深沉感慨。

上片描述女子倚栏望月、盼人归来之情。起首两句主写倚栏，而写今夕倚栏，却从“昨夜曾倚”见出，内涵容量便增加一倍不止。“天如水”，比喻夜空如水般明澈清凉，其意以天空引出明月。歇拍两句写女子对月怀人。词中写女子倚栏看月，从希望到绝望，有其独到之处。“初将”是说“本将”，这一语汇，便已含有“后却不然”的意味。下面却跳过这层意思，径写“长望”，其中自有一而再再而三反复多次的希望和失望的交替在不言之中。“初”字起，“长”字承转，两个要紧的字眼，括尽一时期以来的望月情事，从中烘托出女子的痴情和怨意。

下片进一步写盼归不得的离恨别苦。“罗衣著破”，这罗衣虽破，前香犹在，每闻此香，辄不禁回忆起往日那段温馨快乐的日子，难免伤感。“旧意谁教改”一句，发问突兀，怨意却深，这些都是造成女子内心痛苦的根源。结拍两句直接表现痛苦之深。“一春”，言时间长久。“懒调弦”，谓情意倦怠，更兼缺少知音，离愁别恨无由倾诉。筝前静坐，诸事无心，唯有两行热泪暗洒闲抛。两句词情意哀婉，具有摇荡性情的感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