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裂变

她和罗西交换了一个眼神，蹲下身藏在了书架后面。他们透过书架的缝隙朝外看去，闯进去的是几个能力者。

“人呢？”一个人问道。

“你确定他们就在这里吗？”另一人也问道。

“这可是乐园主人说的。只要找到那一男一女，我们就能在乐园里活下去了。”第三人说道。

乐园主人……是路晨！是他把他们的位置告诉了那些人！

“这里这么大，要找到什么时候去？”那人粗暴的推倒了身边的书架，书本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一本飞到罗西脚边，他低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以路晨开给他们的条件来看，抓到他们就能留在乐园，这些人不找到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应战是他们唯一的方案。罗西手放在骨刃上，大步走了过去。“你们几个，别动这里的东西。”他说道。

那些人一开始还有一些戒备之色，但看清他的脸之后，他们的脸上浮现出谑色。“这不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吗？”

罗西的眸色沉沉。

“女的在这里。”另一个能力者说道。

叶沁反手给了那个摸到自己身后的偷袭者重重一击。“罗西，一起吧。”她说道。

那些能力者发现在他们那里讨不到便宜，最终以把手环交给他们为条件，让叶沁放过他们。进乐园以来，叶沁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罗西的进步超乎她的想象，她不禁称赞起这位能力者中的‘明日之星’。

“罗西，你越来越厉害了！打败这些虾兵蟹将都已经不在话下……”叶沁转过头，发现罗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垂着头，叶沁看不到他的表情。“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叶沁朝他走了过去。

罗西猛地抬起头。他的神情极度痛苦，额头青筋暴起，他用骨刃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而他的眼睛里有金色的流光飞速滑过。

“罗西？！”叶沁试图靠近他，罗西突然抬起头。

“别过来！！！”他朝叶沁大喊，剧烈的情绪撕扯着他的五官，他看起来很可怕，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叶沁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罗西终于再度抬起头。他的脸色灰白，令叶沁想到了被笼罩的死亡。

“叶沁，我想起来了……原来，我见过大海。乐园……不是我的家。”说完，他向后倒了下去。

四周暗了下去。图书馆里没有灯光，勉强还能看出那一排排书架的剪影。上空的倒计时，一秒一秒在倒流。时间如此冷酷，并不因为有人受伤而改变什么。叶沁守在罗西身边，将背包垫在他的头下面，让他能枕的舒服一点。

触碰到罗西时——那种讨厌的感觉又来了。叶沁揉了揉眉心，每次都是这样。她不禁想起罗西此前说的代价，还有他昏迷前说的话。他想起什么了吗？但就如他表现出来的，如果他真的想起来了什么，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痛苦糟糕的回忆，糟糕到让他的笑容都消失殆尽。这样想着，叶沁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脸，那里一片湿润。这是汗……还是？

目光向上，她对上罗西睁开的眼睛。她要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那里就像一口深井，拉着人往下坠。“罗西，罗西，我是叶沁。”她轻声唤他。叶沁很不安，这一天下来，罗西每一次睁开眼睛，都好像变了一个人。还有，她绝对不会看错，那时他的眼睛里出现了金色，那是异变的征兆！叶沁想到可能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但没想到那一天来的如此快。

像是没有听见叶沁的话，罗西站起身，带着他的武器，默不作声的朝外面走去。

“罗西，你要去哪？”叶沁追上去，挡在他的面前。不对劲……很不对劲。一个强烈的信号告诉叶沁，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罗西一语不发，目光淡漠的扫过叶沁的脸，最终又落在了很远的地方。“罗西，你不认识我了吗？”叶沁小心的问道。

沉默。

“罗西，你说过的，你是我的向导……在我们没结束合约之前，你不能丢下我！当，当然了，你如果有想做的事，中途改变目的地也是没有关系的。但你要先和我商量，如果合理，我会答应的……”叶沁的话说的磕磕绊绊，不知道罗西能不能明白，她想说的，其实很简单，只是希望他不要擅自离开。他的状态很糟糕，如果放任他这么下去，他很可能……就会像失乐者一样……想到这，叶沁浑身一震，上前拉住他的衣摆，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罗西！你这样说走就走，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要去找他。”罗西打断了叶沁的话。他的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找谁？”

“路晨。”

“找他做什么……”

“击败他。”他的回答很轻很轻，却如一记重锤落在叶沁的心上。“叶沁，现在起，不要跟着我了。没法再当你的向导，抱歉。”说完，他转身离开。

叶沁追了上去。她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罗西。如果他要去找路晨，以他现在的实力，很难以一己之力对抗路晨操控的那些怪物。再加上他身上已经出现异变的征兆……如果放任他滥用能力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离开图书馆前，罗西转进一条地下通道。甬道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底。叶沁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身后，始终和他保持着七八米的距离。

昏暗的油灯在头顶摇晃着，四处无规则散落着工具箱，油布……空气里漂浮着粉尘，叶沁下意识的捂住口鼻。这里看上去是过去和平年代的矿道，越往前走，空气中刺鼻的气味就越明显。他们走了多远？一公里？还是两公里？

叶沁逐渐失去了判断，只感觉自己走了很远的路，而通道像是没有尽头，还在无止境的向前延伸。转过一个拐角，罗西不见了。眼前两条岔道：左边那条一眼望过去黑咕隆咚，没有半点透明；右边的路能看清四周的环境，却不见罗西的踪影。叶沁踟躇半天，决定往左边那天找过去。

手电筒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背包里只翻出一盒火柴来。叶沁盯着那盒危险品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冒这个险——她朝左边那条路小心的探出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