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沙漠:历史的发端与埃及
- 地理与世界霸权
- (英)詹姆斯·菲尔格里夫
- 7344字
- 2021-10-29 23:26:32
至此我们已经看出,从某种意义来说,历史一直受到了地理因素的控制;由于热量和水分的分布情况,地球上的某些地方可能出现生命,而其他地方则不可能出现生命。现在,我们就必须对制约了人类发展进程的其他一些地理条件发挥的影响加以考虑才是。
(一)我们必须注意到,地理条件为人类的发展和继续发展下去提供了动力。
诚然,在赤道地区,由于热量和水分充沛,因此环境可能使得某些动物极其容易维持自身的生存;可事实上,人类掌控能量的本领获得最大进步的所在地却并非赤道地区,而是在温带地区。人类不是在赤道非洲,而是在气候温和的欧洲,才出现了一种名副其实的历史。这是两种不同的地理环境导致的;而这两种环境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它们对人类的身心两方面都产生了影响。
(1)由于在赤道地区很容易生存(即像动物那样生存),因此那里没有什么诱因,不会使得动物除了获取和摄取保持生存所需的食物之外,还去付出更多的努力。在温带地区,我们距赤道地区越远,生存起来就越困难;可正因如此,要想继续生存下去,人类就必须表现出更大的能动性。赤道非洲的野蛮人不用穿衣服。可在北欧呢,连野蛮人也必须穿上某种衣物才行,哪怕只是一层兽皮。在欧洲,食物也不那么容易获得。人类必须费尽艰辛,才能获得食物。如此一来,即便是在所有种族全都处于野蛮阶段的时候,我们也有望在欧洲找到一种比非洲蛮族更高级的野蛮人;至于原因,则完全在于欧洲缺少太阳能,使得欧洲人必须进行更多的脑力活动。
(2)在赤道地区,每天的情况都非常相似,而在遥远的北方呢,每天的情况却大不相同。由于季节更替,故温带地区有夏日和冬日之分。二者之所以互不相同,或是因为能量(即热量)各不相同,或是因为水分的多寡不一。在两种情况下,肯定都会出现一个时期食物匮乏,而另一个时期食物相对充裕的现象。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比如说赤道非洲是以“天”为周期,所以整个种族和个人一样,往往都不用太过深谋远虑,只需活在当下就可以,用不着为将来做什么准备;可在温带欧洲呢,由于是以“年”为周期,故人们往往都得未雨绸缪,为将来的日子做打算。
有两类地理条件,它们就算没有代表绝大多数地理条件,也是诸多地理条件的典型;它们由于极其明显,因此有被人们熟视无睹的危险,或者被人以为它们与世界历史没有多大关系的危险。不过,正是由于这两类地理条件都在发挥作用,且就算不是很显著,它们也是持续不断而有效地对上述地区中的男女老少发挥着长期性的作用,故它们还超出了自身的范围,结合其他一些方面,说明了上述地区的历史之间的差异,说明了欧洲的进步与“黑暗大陆”(Dark Continent)[7]的愚昧落后之间的差异。
这两类地理条件的重要性就在于,在所谓的温带地区,人类若想继续生存下去,这两类条件就给人们赋予了节约能量的精神动力。通过穿着衣物,人类就阻止了身体热量的辐射,而节省下来的能量就可以用于其他目的了。处于季节变化影响之下的纬度地区,必定具有确定的播种和收获时间,必定具有确定的开花和结果时间,从而使得人类必须在食物充沛的季节到食物短缺的时节之间,节省提供能量的食物。温带地区的人与赤道地区的人一样,都会遵循阻力最小的原则;不过,在温带地区,人类具有一种差不多必须节省能量的动力,而这种动力则是创造发明之母,可赤道地区的人却没有此种动力。这样一来,由于缺乏这种思考如何节约能量的动力,所以我们完全有望在赤道地区看到比其他地区发展程度较低的种族,因为不管怎么说,很久以后,其他地区的民族都已开始发展到并非仅仅停留在像动物一样生存的水平之上了;所以我们完全有望发现,赤道地区没有出现什么进步,因而也就没有什么历史。可在温带地区呢,由于始终存在这种动力,因此我们有望看到各个民族都在不断地发展,变得越来越强大。这就为我们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世界的历史,主要就是大致位于纬度30°至60°之间的温带地区的历史。
(二)在某些地方,这种动力因地理条件而能够发挥出全面的影响,可其他地方却不是如此。将能量化为己有并加以掌控之后,不管是在摄取食物这种原始状态下,还是在二十世纪购买煤炭的这种形式中,人类都能够通过两类方式去利用能量。人类既能够将能量用于一些方面,使之能够借以掌控更多的能量,也可以将能量浪费掉,甚至是毁掉人类利用能量的途径。在某种程度上来看,人类可能是二者兼而有之。人类可能会利用自身的能量,去攫取别人的能量。无疑,这是一个人能够掌控更多能量的一种办法,但并非整个人类掌控更多能量的方法。
显然,最有效地节约能量的方式,就是各个群体和平共处,并将群体之间的凝聚力变为团结之后,他们就能增强节约能量的本领。我们不能指望这种群体会在赤道地区率先出现。赤道地区非但没有未雨绸缪的动力,还由于这些地区的文明程度很低,而不太可能允许个人或者单个部落之间和平共处。部落可能会由于其他不属于地理范畴的控制因素而得以存在,但部落却须在其他地区才能发展成为某种更具复杂组织性的群体,而不是在赤道地区。
即便是在那些具有动力的地区,部落也必须获得保护,才能发展壮大起来。保护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形式。通过将部分能量用于防御,一个人可以保护自己,一个国家也可以自卫;不过,如果无需消耗此种能量就能获得保护,也就是说,如果可以因为地理条件而获得保护,那么这显然是一种优势,而我们也能想象出,受到了最彻底保护的那个群体、部落或者民族,将会以最快的速度摆脱野蛮状态。
不同时期和不同环境下的民族,都受到了不同地理条件的保护。虽然某个时期具有保护作用的东西,到了另一个时期可能就不再具有保护性,但不管什么时候,地理条件都是阻止其他部落或民族进行干扰的一种保护;特殊的防御屏障,就是人类无法轻易越过的地理特征,而且人类发现跨越这些地理特征的难度愈大,或者说跨越这些地理特征需要付出的能量越多,其保护作用就会越强大。
许多地理特征,都发挥出了防御屏障的作用:河流、湖泊、山脉、陡坡和沼泽,都起到了保护小型群体的作用;但那些重要的、其保护力量影响到了世界历史的地理特征,则是连绵不断的高原、沙漠和海洋,因为高原的海拔很高,气候太过寒冷,使得植物无法生长,沙漠则太过干旱,植物也无法生长,而茫茫大海之上根本就没有人类的立足之地。跨越其中的每一种,都需要消耗能量,并且这些地方都没有人类生存的基本条件。在能够成功地跨越其中的任何一处之前,人类在文明方面必定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进步;因此,这些地理特征在早期提供的保护作用是极其全面的。它们都属于陌生事物,故令人畏惧;而上述三大地理特征当中最不为人知、因而也最令人类感到畏惧的,就是海洋。
(三)我们必须指出并且说明这些制约性地理条件的作用才行。整个历史进程,包括历史的发端,都受到了一些个人与民族的独特个性的影响。这些个性当中,有些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地理制约因素的影响,其他的则无法追溯其起源,故只能视为理所当然。一方面,历史事件以及随之而来的所有结果之所以在恰当的时候发生,或者之所以确实发生了,是因为人类具有采取行动的意志力;倘若人类没有这种采取行动的意志力,那么根本就不会发生什么历史事件。但另一方面,人类的行为非但受到了人类体形的制约,还由人类所处的环境所决定;因此,大的历史趋势几乎没有受到个人独特个性的影响。从长远来看,地理条件的力量比个人的天赋更加强大,甚至要比民族的个性更加强大,除非这些民族个性是由地理制约因素导致的。正是由于地理条件所致,历史才在其发祥之处发端了。
注意,我们对最早的文明形式必定了解不足,充其量也只能说是略有了解,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从道理上来说,人类摆脱野蛮状态之后,在漫长岁月中必然逐渐出现的那种进步,是不可能留下记录的。我们顶多可以指望找到一些遗迹;由于经历了漫长岁月之后还保存了下来,所以它们起初必定相当牢固,必定是一种相当先进的文明留下的遗迹。
我们首先要了解的那种文明业已达到的阶段,若不是经历了成千上万年的发展,根本就不可能达到,这一点是理所当然的。就像一棵树,起初的生长速度显得比后来缓慢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到了后来,树上的许多地方都可以变得枝繁叶茂。应当记住,在我们首先开始认为具有了历史意义的那个时代,一种原始的、小范围的历史业已持续发展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其实比整个历史进程余下部分所经历的时间要漫长得多。不过,我们还须记住,由于这种历史的规模很小,因此从世界历史的角度来看,这段历史的重要性也较低。
这种速度缓慢的发展,就是地理发挥制约作用的必然结果。只是因为地理条件属于制约因素而非作用力,因此它们让人类感受到其影响所需的时间,要比作用力长久得多;但从长远来看,这些制约因素的结果却很明显,其影响或许还更加有效。由于某些地理条件存在,某些其他的地理条件却不存在,所以人们发现,从长远来看,最好是用一种特定的方式来行动。虽说与由别人告知相比,一个人或一个民族需要耗费更久的时间才会发现这一点,但这样做具有一个好处:发现了这一点,人类的智力无疑就已达到了聪明地对这种发现加以利用的水平。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把一种人为的文明即一种填鸭式的文明强加于这个民族之上,从而导致弊大于利的危险。
总而言之,我们应该可以在相对较易维持生存、但不是以“天”为周期的某个地方,即人类必须为现在和将来而努力的某个地方,看到最初的文明曙光。此外,我们应该也可以在某个地方找到最早的文明民族;在这个地方,一个群体的规模应当足以大过家庭或者部落,同时还应小得足以成为一个整体,而群体中的人也能够感觉出他们是一个整体。这个群体会获得长足的保护,来对付那些破坏能力大于建设能力的敌人。而且,大家应该料想到,到我们刚开始了解这些民族的情况之时,其实自这些民族摆脱野蛮状态早已经过了漫长的岁月。
注意,我们在埃及看到了一片气候宜人的土地。虽说雨水稀少,因此两边都是沙漠,但此地其实具有水源。而且,这种水源尽管具有季节性,却是源源不断。只有理解了埃及的地理情况,我们才能解释清楚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尼罗河有两大源头,其中之一位于经年多雨的赤道地区,而在湖泊和沼泽的平衡之下,这种水源供应极其平稳,因此其流量一年到头都罕有变化。另一个源头则位于阿比西尼亚(Abyssinia)[8]高原地区,该地的降雨量具有季节性变化,因此在暮春和夏初时节,洪水会向下方的平原泛滥,然后从平原流向遥远的北方干旱地区。
埃及地处尼罗河三角洲及从尼罗河河口往北长约700英里的下尼罗河河谷上;后者是一个狭长的地带,绝大部分地方只有10英里宽,并且顺着这条大河的流向,直达海滨。此地有尼罗河提供水源,两侧还有几乎无法穿越的沙漠护卫。那种保护,甚至要比看上去的效果更为彻底。尼罗河的下游,流经一片石灰岩地区。尼罗河先是在这片石灰岩地区冲刷出了一条河谷,然后从阿比西尼亚高原而来的洪水又携带着大量的冲积土,填满了这条河谷。然而,在如今的阿斯旺(Aswan)以南,尼罗河流经的却是砂岩地区,砂岩之下则是大片大片坚硬的岩石。尼罗河在这个地区流经了很长的距离,却没有侵蚀出河谷,只有被诸多瀑布分隔而成的一道道峡谷。距河岸一两码[9]远的地方,就是空旷的沙漠,上面几乎寸草不生,没有让人类在此定居的诱因;所以,埃及的南方几乎与东、西两个方向上一样,都被彻底地封闭起来了。
埃及的北面就是大海;而在人类还不了解大海的那个时代,海洋与沙漠一样,也形成了一种重要的屏障。我们在其他地区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条件,而这些条件却异常适于培育出一种早期的文明。
从我们能够了解埃及以前那段漫长历史的第一批零星资料中,我们就会看到,生活在此地的那个民族,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个最低等的野蛮民族。然而,最终他们似乎又被另一个文明程度无疑更高的民族所取代了;可对于后者的情况,我们差不多一无所知。这些人在尼罗河流域和平安宁地生活了大约2000年之后,我们所称的古埃及人才开始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接下来,待到古埃及人在公元前4500年左右开始统治这片土地之后,他们便吸收了被统治民族的文明,并且相对迅速地将这种文明发展到了一种更高的水平;因此,到了公元前3700年,即埃及第四王朝诸王统治着从第一瀑布直到大海的整个国家时,埃及文明便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而古埃及人也达到了一种很高的组织程度,使得他们能够建造出那一座座最宏伟壮观的金字塔了。
接下来,古埃及就开始走上一段明显的下坡路,而所有国家的历史也大抵如此。埃及的行政机制似乎开始过时,因此在数个王朝时期,中央政府的权力都变得软弱无力;狭长的尼罗河流域自然分割而成的数个“省”或者侯国里,各路诸侯开始以牺牲国王的利益为代价而势力日大,全国日益开始处于无政府状态,从而影响到了整个国家的发展。但很有可能的是,发展虽说速度缓慢,却在相当平稳地继续进行,尤其是形式独特的埃及文明,而这种文明形式的发展所依赖的,就是灌溉方法上的进步。在这些较早的时代,古埃及中央政府的所在地往往都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顶端,因此待某个较小的侯国通过染指邻近诸国而变得势力日大之后,古埃及中央政府对这个新兴政权的控制变得鞭长莫及,就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情了。
此后,到了公元前2500年左右,当埃及在第十二王朝诸王的统治下再次获得辉煌地位的时候,古埃及人的生活中心就变成了底比斯(Thebes),而不是埃拉克雷奥波利斯(Herakleopolis)或者孟斐斯(Memphis)了。在这些国王的治理之下,古埃及变得日益繁荣起来;该国完成了许多与灌溉有关的大型工程,整个国家都变得极其富裕,因此在这一时期,古埃及的某些方面达到了发展的巅峰。
此后,中央政府的统治再次衰弱下去了,最终还在没有出现任何正式入侵现象的情况下,政权就落入了希克索斯人(Hyksos)的手中;这些部落要么是被尼罗河三角洲的优裕生活吸引过去的,要么就是为其他原因所迫,到这里来寻找一个躲开敌人的避难所。这些部落大多吸收了当地的文明,并且被周围的民族同化了。随后,底比斯的历任诸侯就成了全国的老大,将希克索斯统治者赶下了台,并将一些人驱离了埃及这片土地;至于原因,仍与以前一样,部分就在于它们都远离尼罗河三角洲上希克索斯政权的所在地。
于是,埃及历史上就首次出现了入侵者被逐出此地的现象,尽管这些入侵者是和平地来到这片土地上的;而到了公元前1600年左右,在第十八王朝的图特摩斯(Thotmes)与阿蒙霍特普(Amenheteps)诸王的统治下,古埃及也首次开始了对外征服的大业,且这种征服一直持续到古埃及政权向北扩张到了亚美尼亚(Armenia)的山区,才停下来。古埃及在历史上,有三次达到了出类拔萃、可以称之为“黄金时代”的程度;之所以如此,不仅是因为在这几个时期,古埃及文明当中那种渐进式的进步较为显著,也是因为这种进步当中还增添了一个方面,那就是政府的集权化节省了能量,而这种节省,又是由其他方面的迅速进步部分地导致的。在物质财富和繁荣方面,第三个“黄金时代”标志着古埃及文明达到了巅峰状态。此后,尽管还会出现拉美西斯(Rameses)时代的那种盛况,但古埃及的势力,甚至是古埃及的文明,就都开始走上一条下坡路了。期间出现了一些别的条件,当中有些并非属于地理条件,它们都削弱了此前一直极其有效的地理条件所产生的那种控制作用。其他一些地理条件也开始发挥出它们的制约作用了。西拿基立(Sennacherib)[10]打败埃及诸王,不过是开了多次入侵、使得古埃及臣服于不同民族统治之下的先河罢了;这些民族,有古亚述人、古巴比伦人、古波斯人、古希腊人、古罗马人、阿拉伯人、土耳其人和英国人。从公元前330年起,古埃及就再也没有独立过。
古埃及这个国家之所以取得进步,并不是因为古埃及诸民族天生优秀。尽管这片土地受到了极大的保护,但我们还发现,曾经有两个独立的民族(就算不是有三个),在有史以来的两个时代相继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其中的每一个民族,都拥有一种从他们生活的那个时代来看水平很高的文明,而生活水平也达到了远远高于同时代其他各地民族的程度。
正是前面已经提及的那些地理条件,尤其是古埃及受到了极大保护的状态,才让古埃及能够发展起来。虽然这里受到了外族的入侵,但我们必须注意到,这个时期极其漫长,而外族入侵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很有可能,在4000年的漫长岁月里,或者说比我们从中分离出来的那个时期还要多1500年的光阴里,古埃及人当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大量的入侵民族。除了其间一段长约几百年的时间,古埃及都是由当地的国王统治着。只是到了公元前2500年之后,当地的君主政体才开始出现衰落之势,因而暂时地被外族统治者所取代;待这些外族统治者被上埃及(Upper Egypt)[11]那些只承认其宗主政权、又没有被废黜的本地诸侯逐出埃及之后,古埃及帝国又持续了1000年的时间,才最终臣服于其他文明;而在这些文明诞生的过程当中,古埃及起初也为它们提供了一种巨大的动力。
我们不妨想一想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历史。没有哪一个国家,曾经存续了达古埃及历史一半的时间之久,而没有受到外族的入侵。古埃及之所以存续得如此长久,就是由于那里没有受到入侵,或者说那里没有受到外族入侵的可能性;而之所以没有或者不可能受到入侵,又在于沙漠为古埃及提供了保护。在漫长的岁月中,这种保护既让文明能够以不同的形式缓慢而自然地发展起来,又使得这些文明形式在过渡时期不会因外来干扰而受到不利影响。
待古埃及从其引以为傲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后,地理条件却仍在对古埃及的历史发挥着制约作用,而其中最重要的条件依然是沙漠的保护作用,因为在古埃及与世隔绝的那4000年中,古埃及人已经学会了极度依赖于此种保护,以至于他们再也无力去抵挡敌人。当其他地理条件导致更先进的文明出现之后,古埃及实际上就变成了那位具有远见卓识的希伯来(Hebrew)先知所称的“压伤的苇杖”[12]。
属于古埃及之典型的那些特殊文明形式,也最清晰地表明了地理制约因素带来的影响。自然,生活在尼罗河流域的人应当学会了通过灌溉来节省能量的方法;可受到地理制约因素影响的,并非只是物质生活这个方面。用另一种方式,或许能够更加充分地说明古埃及人的精神状态,因为重要的是,替将来早做打算这种新观念因为季节更替而变得极其深入人心,以至于他们身后留下来的主要纪念物就是神庙和坟墓;所谓的神庙,实质上就是在世者借以搞清何时会有洪水和干旱、何时可以播种和收获的一种手段,而他们短暂易灭的尸身,或许可以在坟墓中保存无数个世代。同时,古埃及那部伟大的文学史诗竟然是《死亡之书》(Book of the Dead)[13],这也说明古埃及人是一个考虑到了未来生活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