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寄北[1]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2]。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解读】

此是义山脍炙人口的名篇，历代论者与一般读者无不激赏。其妙处盖在于以举重若轻之笔，述思乡之念、怀友之情，既轻灵洒脱，又缠绵悱恻，诗语回环往复而不失自然，首句“君问归期”与“未有期”是个小回环，二句与四句两“巴山夜雨”则形成大回环，而以“西窗剪烛”的遐想将今日之相思与他日之相聚、句内小回环与篇中大回环相绾结，乃造成悠长不尽、含蓄深沉的意境，令人一读即不能忘。何焯用义山诗句“水精如意玉连环”（《赠歌妓二首》之一）来命名此种句法，并说“荆公（王安石）屡仿此”（《李义山诗集辑评》）。而吴世昌先生论词中长调的章法，比较常见的有两种，都来自唐诗，一是以周邦彦《瑞龙吟》为代表的“人面桃花”型，一个便是以柳永《引驾行》为典型的“西窗剪烛”型——“从现在设想将来谈到现在”或曰“推想将来回忆到此时的情景”。（《罗音室学术论著》第二卷或《吴世昌全集》）可见义山此诗影响之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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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雨寄北：诗题一作夜雨寄内，虽一字之差，但所寄的对象却有了不同，寄内是寄给妻子，寄北则范围较宽，可以是寄给妻子，也可以是寄给其他友人。据李商隐留滞巴蜀较久而思归不得的行迹来看，诗当作于大中五年至十年在梓州幕府时，特别是后几年。而此时其妻已亡，寄内就失去了可能。

[2] 巴山：《明一统志》：“四川保宁府（今阆中县）有大巴岭，与小巴岭相接，世传九十里巴山是也。”诗中泛指巴蜀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