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睡的熟,这个声音有些着急,“你们怎么了?听不见我说话吗?快醒醒,我好不容易用了全身的力量把你们带来这里,你们可不能一直这么睡下去。”
方炎耳边不断回响着这个声音,恍惚中只觉得半边身体被重物压的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缓缓睁开厚重的眼皮,桂花的香味淡了不少,黑漆漆的天空上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零碎的寒星就像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组成了一局无法破解的残局。
此刻他们身边的白雾已经全部散去,四周分外幽静,只有虫鸣声不断围绕在耳边。
他低下头,夏悠然正靠在他的肩头静静地熟睡着,银色的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把她整个人衬得更加温婉可爱。方炎望着她的脸庞有些入迷,克制着晃动的肩膀,舍不得打扰她的好梦。
“还是我帮你叫醒她吧。”
随着微风,夏悠然微颤的睫毛抖了几下,眼角还挂了道浅浅的泪痕,方炎看她眉头不时徐徐蹙起,慌忙中快速揉搓着指尖,待稍凉的指尖有了温度,才小心地帮她把皱起的眉毛轻轻抚平,心里暗暗说了句,“现在只有我可以保护她。她这次应该真的很害怕吧。”
夏悠然眉心有了温度,猛然坐了起来,对着方炎喊道,“我刚刚是不是又做梦了?”话音刚落,就看见脚边装着小白猫的书包。她用手蒙住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又问,“方炎,你真的在这里?不是我的幻觉?”
“我真的在这里,不是你的幻觉。”方炎抬起被压麻的胳膊,活动了几圈,“要是做梦就好了。”
夏悠然看了方炎,又往四周看了一下,“我们在哪里?”
“不知道。我也是刚睁眼。”方炎定了定神,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破旧的木屋,他指着木屋对夏悠然说,“那边有个木屋,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木屋那边安全吗?”夏悠然不安地看着木屋方向。
方炎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安不安全,只有去了才知道,你哪都别跑,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听了方炎的话,夏悠然心里变得七上八下的,陌生的环境里只有方炎在她身边,如果连方炎也丢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等会。”夏悠然拉住了他的袖口,“你一个人过去不害怕?”
从方炎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勇气还有四射的光芒,他停住了脚步,转身把手伸到夏悠然的面前,“我不害怕。你想陪我一起去吗?”
夏悠然紧握的手逐渐松开,她把手放在方炎的手上,“我觉得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恩?你是想去看看呢?还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我…哪里害怕了?”夏悠然躲闪的目光看向别处,方炎果然又一次猜中了她的心思。
“别怕。既来之,则安之。”
夏悠然羡慕地看着方炎,“你心态也太好了吧。”
方炎对着夏悠然坦然一笑,牢牢握住了她的右手,他牵起夏悠然小心谨慎地往木屋那边走,夏悠然被他强劲有力的左手牵着,局促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慰。
一路上,夏悠然只管放心地跟着他,透过月光,隐约看见方炎略红的额边凸起的青筋。
夏悠然抬起左手,轻轻挽起他的胳膊,“别紧张,我们有难同当。”
这声鼓励给足了方炎底气,他点头回了句,“嗯,谢谢你”。
快走到木屋门口的时候,方炎再三叮嘱了她,“你记住,万一碰到怪物了,我松开你的手就是给你信号,你得到信号就赶快跑,不要管我。”然后看了一眼夏悠然挽住他胳膊的手,“你抓这么紧,到时候忘了跑怎么办?”
夏悠然仰头自信的对方炎说了句,“不要小看我,或许等会我把你救了也说不定。”
“行,我不小看你。”
他们来到木屋门口,深色木质的大门上有着清晰又深刻的纹路,墙面上被雨水冲刷的裂痕透露着岁月留下的斑驳印记。
方炎把头探进窗口看了一会,“看来这个木屋已经废弃很久了,我们进去看看。”
迈过门槛,屋内空空荡荡,布满灰尘,除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什么也没有。
方炎取下粘在夏悠然头发上的木屑,“走吧,这里一点线索也没有。”
“或许附近还能找到什么。”夏悠然出了木屋,放眼朝木屋后面看去,山坡上有一片树林,好似燃烧的火焰,把那一片照的通红,“后面有个山坡。”
“走,我们去看看。”方炎牵着夏悠然就往山坡那边走。
等他们爬上山坡,站定下来,才发现山坡下,木屋的周围,稀疏种着几株桂花树。
平息了仓促的喘息声,空气中飘荡的桂花淡香和新鲜的草木清香,使得他们神清气爽,他们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心情放松了很多。
在他们的脚下,是绿油油的草地,周围全是没过脚踝的小野花,橘色,红色,蓝色,五彩缤纷,如同置身在一片花的海洋里。
两群萤火虫仿佛知道他们的到来,伴着月光从远处的树林朝他们飞来,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为他们照亮这一片天地。本是凄清的山谷,这会觉得充满了生机。
夏悠然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她松开方炎的手,跑到草地中央,“方炎,这里好美。”
“你这会不害怕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应该没有危险。”
夏悠然把书包放在草丛里,彻底将小白猫抛到脑后,耳边响起悠扬的音乐声,她情不自禁地扬起双手,垫起脚尖,先原地转了一圈,随后俯身下腰,抬腿仰望,舞姿优美,身姿轻盈,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周围的花瓣跟着流动的空气卷到了半空中,随着夏悠然的节奏翻飞飘动,如一阵从天而降的花瓣雨。
方炎望着跳舞的夏悠然,“她什么时候会跳舞了?”纳闷中,随手拾起一片花瓣,花瓣瞬间变成了粉末,“夏悠然,快停下。这里有问题。”
夏悠然没有理会,边跳边对着他笑。
“夏悠然,我让你快停下!”方炎的一声怒吼震动了那片树林。他喊完赶紧往草地中间跑,边跑边对着夏悠然继续说道,“你别乱动。”
夏悠然被方炎的叫声惊住,她愣在原地,看着跑来的方炎,“你怎么了?”
“花瓣有问题。还有,你什么时候会跳舞了?”
夏悠然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方炎,“跳舞?我不会跳舞啊。”夏悠然说完,围在她四周的花瓣随着空气飘散开来,剩下的只有不远处的一片树林。
“这是怎么回事?”
方炎从地上拿起夏悠然的书包,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小白猫,“背好书包。可能是这片树林不对劲。”
夏悠然接过书包,背在身后,跟着方炎往前走了两步,“这是枫树?”
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这个声音虽然虚弱但是也轻快了不少,“是的,枫树林。你们喜欢这里吗?”
夏悠然站的笔直,鼓足了勇气,对着树林喊道,“喜欢,很漂亮。”
方炎紧接在夏悠然后面,对着枫树林问道,“确实很美,可以告诉我们,这里是哪里吗?”
“这里是我家。”
夏悠然接着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
“可能是看我可怜吧。”
夏悠然和方炎互相看了一眼,没弄明白,他们又伸头看向树林,里面黑暗无光。
“我在这里。”
萤火虫聚集在最中间的一颗枫树旁,从枫树根部出现了一束淡红色的亮光,微弱又顽强。
“你们别怕,我现在没有力气了,走不动。你们到我这里来,我不会伤害你们。我要向你们打听个人。”
他们这才把这个声音听得清楚,那么温柔,那么悲伤,听上去还让人有点心疼。寻着音声,在光亮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这棵枫树旁。
树下坐着一个长发女子,神色疲惫,虚弱无力。她靠着枫树,痴痴地望着他们。
黑色的秀发,好似泼了墨一般洒在肩头,鹅黄色的粗布麻衣既简单又朴素。清秀的脸上,一双噙着泪珠的眼睛满含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