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妍被问得一脸懵,在她印象中可没有这回事,但纵火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听说了一点,于是就带着疑虑反问朔业:“你是说,当年是我夫君杀了那些小乞丐?”
朔业只觉得好笑,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难道不是吗?还有谁有这等本事?”
“可我不曾听他说过此事。”陆雪妍回答得斩钉截铁,对烛龙是无条件的信任。
朔业就不这么想了,他一直都认为烛龙就是纵火的人,一直都将他当做仇敌一般,也坚定的回应了陆雪妍。“神君是何许人也,也不见得事事都会只会夫人吧。”
烛龙的秉性,陆雪妍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完全就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也不信他会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赶尽杀绝,随即便跟朔业解释了其中的原因。“那你就错了,他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做了什么事恨不得让三界尽知,更何况,杀死一群小孩子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朔业也不是陆雪研三言两语就能说动了,依然愤怒的瞪着她,像是要将对烛龙的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就他那样的人,还在乎什么名声吗?”
“恶名也是名。”陆雪妍见朔业如此固执,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望向了出境的方向。“用他的话来说,杀死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点也不痛快,反倒会让旁人轻视了他,觉得他只会欺负弱小。”
“恶名昭著,倒还挺在意别人的看法。”陆雪妍的反应很真实,不像是刻意伪装的,朔业开始动摇了。“可魔界除了他还要谁有这个本事,能让神明之火降临魔界?”
当年的事陆雪妍他们都没有在场,现在也只能从朔业的口中知晓一点点线索,便在心中梳理了一下,随后便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真的是神明之火吗?又是谁告诉你的?”
“你什么意思?”察觉到陆雪妍异样的眼神,朔业莫名的心慌,不经意间后退了半步。
而陆雪妍已经将事情的始末理清,一脸平静的回应着朔业。“还看不出来吗?赤魈为了让你为他所用可用了不少手段,让你憎恶烛龙恐怕也是他的计划之一吧!”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的~魔尊不会这么做的~”朔业的思绪瞬间就拉回了多年前,当时的他修为不高,也分辨不出火焰的性质,只是出于本能的相信了赤魈的话,而赤魈与他非亲非故,又不留余力的教导他,让他与烛龙敌对,一切都显得那么不自然。
见朔业迟疑了,陆雪妍又趁机补充道:“这也就能解释流萤为什么没来寻你,若是她看到了行凶之人,又该如何与你相认?是让你顺其自然接受赤魈的磨练,还是告知你真相,让你远离赤魈,跟她一起浪迹天涯,随时提防着魔界的追杀?”
多年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朔业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恍惚之间似乎又听到流萤甜甜的呼喊声:“朔业哥哥~”
“流萤......流萤......”他轻呼两声便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陆雪妍身上,眼神坚定的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陆雪妍也不想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了,于是就指着流萤所在的方向告知了他。“她就在城西,门口有颗大槐树,左侧还有一条溪流,很好辨识。”
知晓了流萤的住所,朔业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像离了弓的箭,喘息之间便已跑出去了数米远,脑中突然闪过赤魈的叮嘱,又立马停了下来回望陆雪妍,顿时又陷入了纠结之中。‘此去会给她造就逃出去的契机,魔尊知晓了必定饶不了我,可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流萤现在一定很危险,万一再......’
朔业不敢细想下去,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倘若这一次再失去,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眼看局势越来越混乱,四周的打杀声也从未间断过,朔业与陆雪妍在战力也不分上下,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重创对方,继续纠缠下去也不知要拖到几时了,再三纠结后,朔业还是选择了前去寻找流萤,但对陆雪妍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随即便恶狠狠的威胁道:“若是让我发现你骗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随时奉陪!”陆雪妍说的都是实情,完全不惧怕朔业的报复,更何况在这危机的关头,能尽快全身而退才是当务之急,亦是眼色坚定的注视着他。
朔业别无他法,最终踏上了寻找流萤的旅程,而陆雪妍也没有耽搁,身着黑色斗笠一路躲躲藏藏,终于顺利的来到了界碑,身形与夜色混为一体,很难让人发觉。
此时的界碑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随处可见都是尸骸残肢,浓重的血腥味早已笼罩了这个地方,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是何等激烈。
看到此情此景,陆雪妍不由得背脊发凉,又有多少鲜活的生命陨落至此,在一阵感慨中,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人影屹立于群尸之上,她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由得放慢脚步,悄悄凑了过去。
在仙门百家和六郎等人的联合围攻下,长影极其部下终是不敌,最后都丧命于界碑之下,而仙门百家同样损失惨重,德高望重的几位前辈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其中最惨烈的当属长影,他用尽了所有的技能与气力阻止仙门入侵,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刻。
当陆雪妍亲眼看到长影的惨状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只见他已被折断了四肢,周身伤痕不下百道,双目尽毁,空荡荡的衣袖在寒风中纵情摇曳,那挺拔的身姿依旧面向界碑的方向,到最后一刻都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长影!”陆雪妍不小心喊出了声,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反应过来时赶紧捂住嘴,生怕惊扰了暗处的人。
璟煜也随着她的呼喊探出了头,看到长影的惨状后他也同样难过,也小声的呼喊了一句:“长影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