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女服务员走过来给他们加茶水,不小心把杨花的水杯子斟过头了,浅绿色的茶水一股儿流出来,往杨花那一边跑,很快顺着光滑桌面落到她的裙子上。
“神经病!你没长眼睛呀?!”杨花狠拍桌子,冲着服务员破口大骂,旁边吃饭的顾客突然变的鸦雀无声,好像身边爆炸一个地雷。
“我不小心的,为什么骂人?”
“妈的,还这么说,你什么态度呀?”杨花越说越气,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服务员的鼻子,说,“你的老板在哪?叫他过来,叫他过来!”
“杨花,别闹了,人家是不小心啊,又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梁山看到不对劲,赶紧劝杨花。
“她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总是帮着别人不帮我?难道我杨花真的不值得你替我说句话吗?”
杨花不但没熄火,还抬高嗓门对着梁山喊,把春河,依依,田园看得目瞪口呆。
自打他们中学在一起玩,有时他们这几对情侣打打闹闹的,但很少看见杨花在人多地方这么顶撞过梁山的。
梁山的脾气暴躁且强悍,哪个男生敢对他吼,保证就被梁山一拳把鼻梁打断。
“我让你别像狗一样乱咬人,闭上你的臭嘴,听到没有,闭上你的臭嘴!”
梁山黑起脸对杨花大声怒喝,好像要杀人一样。
杨花不敢发脾气了,白了服务员一眼,然后坐下来,嘴里悻悻地说,“傻B,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靠,我靠。”
服务员得幸脱身,恨不得马上变成一只小鸟儿插翅逃跑。
有个穿着餐馆工作服的女的急跑过来,有点忙乱地跟杨花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一把拽着那个服务员的手走开了。
她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周围鼎沸的人声之中。
一顿饭本来有说有笑吃得开开心心的,被杨花那么一闹,大家都没心情吃饭了。
走出餐馆后,他们几个人稀稀拉拉,一前一后的走,好像鸟兽散。
杨花仰着头走在最前面,好像一只不认输的好斗公鸡,鼻子里不时哼哼几声。
后面是依依,她垂着头,默默往前走,春河望着她的娇弱身影在夜色中显的非常单薄,非常孤单。
他觉得很心疼,想过去拉住她柔软洁白的手。
他放心不下梁山,他很了解梁山的性格,今晚的事儿一定很伤他的面子,他可能还在生气,较劲。
所以他一边看着依依在前面走,一边在梁山的耳边说“梁山啊,保证回去别跟杨花再吵哦”,又说“女生都多少有点娇气,有时发发脾气,撒撒娇,哄一哄很快就过去啦”,又说“杨花只是三分钟脾气,过一会就好了,千万别较真啊”……
田园也在一边对梁山说了一堆杨花的好话,但看到梁山那双紧闭的嘴唇,他还是觉得惴惴不安的。
他们一路缓缓走过去,朝着公寓的方向。
天空中已挂起半个清凉的月亮,周围白色的云团无声迅速飘动,月亮也是移动的。
街道上有些行色匆匆的陌生路人,应该和他们一样,就像秋夜里南归途中一批接一批的候鸟,随着时节一站一站地迁移,奋力飞翔,却看不到终点。
将到小区的路上,经过一个公园的门口,依依走着走着,忽然往右一拐,不见人影。
春河好像看到鬼一样惊叫一声,顾不上跟梁山和田园多说,紧跟着依依的步履一口气跑进公园里面。
他们五个人一起租住的房子就在一个有凉亭和假山上种很多桃花的小区里,站在宽阔的阳台上远望,除了看到一片低矮的楼群,还有一个有青草绿树和大片平静湖面的公园,早上的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几只白鹭绕着湖面飞一圈,春河看着不禁觉得心旷神怡。
他奇怪诺大的烟尘滚滚的城市,竟然还有这么一块美丽安静的地方。
但自从来到广州后,每天心思都放在做简历找工作的事儿上,几乎没有闲暇出去好好游玩一回呢。
“莫非经常在阳台上看到的公园,就是这里了么?”
春河心里想,不过他没心多想闲情逸致的事儿,依依披散一头秀发,穿着白色长裙,在黑夜里默默行走的孤单背影,占据他的脑海。
“究竟出了什么事了,到无法沟通的程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