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两个月,我还在林浩的魔爪下苦苦挣扎,而林浩对谢莉的整蛊永不厌倦,隔三差五地去找谢莉麻烦,除了起花名扔纸球,在谢莉课本上涂鸦的行为,林浩的行为越来越让人发指,想要什么就到谢莉那拿。
一个清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今天要考期中考,开考前,林浩痞里痞气地走到谢莉那:狗,我笔不见了,借你的笔来用一下。
谢莉还没作答林浩就擅自从笔盒里拿了一支黑色圆珠笔,哼着小歌悠然离去。
谢莉深知多说无谓,默默地放好笔盒,她的同桌用可怜的目光看着谢莉,谢莉若无其事地做自己的事。
林浩回来后随手把圆珠笔甩进课桌,这事林浩不是第一次干,他的课桌里已有从谢莉手中夺来的七支笔。这些笔林浩从不数数,每隔几天放学人不多是,我都偷偷拿一支笔还到谢莉课桌里。
我是个胆小鬼,能为谢莉做的只有这件事。
考完期中考,成绩出来后,我的三科成绩简直惨不忍睹,三科都不合格,再看林浩的,可以说惨无人道,每科成绩不超过三十分。
考试完毕吴老师宣布调位,我欣喜若狂,在我看来,只要调位林浩就控制不了我,我也重获自由,谢莉也不用被扔小纸球了。
新的坐位分布表写在破旧的黑板上,字写得很潦草,不过还好,我勉强认出我的名字。我搬到第四组后座,谢莉在第三组前座,而林浩在第一组后座。
林浩的坐位离我很远我很开心,我表现得很淡然,我看着林浩像不在乎似的。
搬离林浩后,我本以为不用再做他的奴隶,事实上是我想法太天真了。一个人觉得你好欺负,若是不逃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无论去到哪也只有被他欺负的份。
我仍然是林浩的奴隶,谢莉离他再远还是被他找麻烦,一切如旧,这里对我而言还是那个天堂中的地狱。
教室内,我在写作业,窗户正敞开着,从窗户吹来的风像股热流,炎热的天气热得我心燥,我边写便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
林浩拿着作业本走过来,我眼睛斜斜瞭过,祈求不是来找我。
林浩把作本甩到我桌面上:把它抄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热得心烦,捏着林浩的作业本冲他的背影不满地喊:你自己不会做一次啊?
林浩听了,立即停下来斜着身子微微回头:你有意见?
我态度一下软了:今天作业这么多,我做不来,你多少也做一点嘛。
林浩怀着笑意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作业多啊?做不来啊?
我害怕地点点头,谁知他一巴掌打我脸上,并且大喊:我什么时候看过你脸色,做不来你的作业就不要交了。
班上有不少人在,这一巴掌引起全班的注意,班上的人都在看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就连谢莉也看着。
林浩打了我,我却不敢反击,我已没面目见人。
我低头躲避众人的目光,恍恍惚惚间我看到崔海彬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若是别人倒没什么,偏偏是崔海彬这个名声大差的坏小子,被这么看着反让我有更不好的预感。
接下的两节课我都低着头,几个朋友来关心我,我支支吾吾地应付过去了。
放学后,我迟迟不走,值日生扫完地吩咐我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我不语只点点头。
我趴在课桌上空灵地望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橙光,心想活得这么痛苦,不如死了算了,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就不用再听老爸老妈吵架,死了就不用被欺负了,死了还可以找承欢了。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走廊,跳起来撑在走廊的墙壁上看了下五楼离地面的高度。
五楼的高度说高不算高,说低不算低,我撑着在护栏上想到要从这里跳下去顿时吓得手软摔在走廊上。
我暗骂,真是废物,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喂!身后忽然有人在喊,我失意地回头,是崔海彬。
崔海彬慵懒地靠在墙上,黄昏的橙光照在他身上使我看他有点耀眼。
干嘛!我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每天被林浩这么欺负,为什么不告诉你爸妈?
我被这个问题问难倒了,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难以启口。
我不言,傻站了很久。
崔海彬见我不言,不耐烦冲我吼:喂,你哑巴吗?问你话不会回答啊?
他这么一吼,我被吓得不敢无视他,或许以前太崇拜谢莉了,现在回答别人这种问题是还有谢莉的影子。
我微微低头:总因为一些小事大吵大闹的大人,我不知指望他们能救我于水生火热中!
….
跟我混吧,以后我罩着你。
啊!我脑子笨,崔海彬这话让我脑子转不过来。
崔海彬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我说以后我罩着你。
我想他大概没钱花了,想问我要点保护费。
我胆怯地说:可我没钱啊!
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崔海彬骂骂咧咧的,随后对我说:你的保护费有人给了。
我想,给了?谁给的啊?
以后我跟着你,你会让做作业买东西吗?
会,不过我保证比你现在的处境要好。
我问他不怕林浩吗?
崔海彬不屑地笑了笑:林浩那个欺软怕硬的废物除了你怕他谁怕他,班上的坏孩子除了他哪个没背景,他平时也只能装拽而已。真正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叫也不敢叫一声。
不知为何,崔海彬的话有种魔力,让我糊里糊涂地答应跟他混的事。
离开时,崔海彬让我明天和他一起找吴老师把我们调在一桌。
他先行离开,我还要锁门,他还没走远,我想起一件事,追过去叫住他。
崔海彬。
崔海彬微微回头:干嘛?
我弱弱地说:你能不能也罩住谢莉,那个人给你多少钱,我可以凑给你。
五百一个学期,有吗?
五百一个学期,那时还没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五百一个学期比学校收一个学期的学费还高很多。
我被这个数目吓到了,我说变得有些吞吞吐吐的:可…不可以赊着,过新年的时候我一定可以给你。
白痴,有钱帮别人还不如拿钱去搞好坏孩子的关系。
崔海彬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夕阳耀得我刺眼,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教室收拾东西,把前后门锁好便回家了。
晚上,我在放漫画的抽屉中抽出几本多啦A梦的漫画书,一本本翻开拿出里面的私房钱,总共三十二块五毛一厘,一厘钱在那时也是很稀有,这一厘钱当初是外公给我玩的,其余的钱多数是一块,最大张是十块。
我把这些钱放进口袋,又爬上床翻开竹席子,又找到二十三块钱,现在总数是五十五块五毛一厘。
我愁眉不展地反复数着这些钱,数目不变,可我希望我之前数错,那怕多一块钱也好。
我叹叹气坐在书桌前,从书包拿出作业本,我照着今天做好的作业抄在林浩的作业本上,写时一字一怨,我想好了,若是崔海彬真的罩得住我就当给林浩做最后一次作业,若是崔海彬罩不住我也算为自己留条后路。
作业做到一半,老妈忽然走进来,吓得我立即把我的作业本放在课本下死死压住。
老妈走到我身旁:写作业啊?
恩!我装作若无其事,想下笔时却发现我是在做填空题,题目都没抄完怎么做!
本来还想让你出来做一下家务,你要写作业那我不打扰你了。
哦!我不由松了一口气。
老妈出去后,我把门锁好,免得老妈又进来吓我一跳。
我把作业抄好后出去看电视,老妈明天还要上班所以早睡了,电视上放着动画片,不知不觉看了两个小时。
临睡前,我辗转反侧,不知崔海彬是否能罩着我,以后是否会平凡地过下去?我的担忧在我脑中无休止地单曲循环,这样的状态大概维持了一个多小时才沉沉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