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毒酒

且说大汉提起剑来,正欲在酒肆中大打出手,却被云梅拦住了:“大叔,我可急着去空桑山,你这一打,我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啦。我刚刚看了你的剑,就我看来,你学这‘鸠羽香’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鸠羽香’是让武器挥砍劈刺中带上鸠羽之毒的法门,你手中这样一把大剑,想必不是很灵活,鸠羽之毒打不出去,飘在空中,怕是你自己反而先要中毒。就算打出去,吃你这一大剑,怕是对手还没中毒,已经先被砸成肉饼啦。”

那老头捋着胡子,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我就是担心会如此,才不传他鸠羽香。吾等空桑弟子,就算不慎中了鸠羽之毒,也有一万钟法子解了。可他铸剑山庄只知道打铁和做木工活,我又怎么敢把鸠羽香传他?”

那大汉摸摸脑袋:“我还想着剑威猛凌厉,毒杀人无形,阴阳互补,岂不威风?听女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可我这‘鬼斧刨’,难道就白白没了不成?”

只听云梅娓娓说道:“铸剑山庄有八种剑法,从‘十二路鱼肠刺剑’至‘湛卢剑法’,各以八种历史名剑为名,却不知大叔你擅长哪种剑法?”

大汉听云梅对铸剑山庄的武功如数家珍,心中好奇,回答道:“是‘巨阙千钧剑’”

“巨阙千钧剑攻人胸背。既然如此,那空桑派的‘透骨切剖法’,倒是正好能增加巨阙千钧剑的威力,我教你便是。”

大汉从未听说过“透骨切剖法”的名字。但观云梅先前所言所为,似是对天下武功即为了解,当下点头道:“好,既然女侠这么说,那你教我透骨切剖法,我就不与那药王为难!”

然而云梅的话在那老头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需知“鸠羽香”是空桑派最为粗浅的功法,会的门功法的弟子极多,有许多甚至不是空桑派的正式弟子,其中有人将功法透露给外人,倒也不足为奇。但云梅提到的“透骨切剖法”却是空桑派的不传之秘。他心中不快,口中却说道:“既然小姑娘说你会‘透骨切剖法’,那倒写来试试?”

云梅再度提笔,一书而就。老头提起一看,不是“透骨切剖法”却又是什么?他心中盘算,这小姑娘刚刚给了我“大手印”的秘籍,要是我不允这‘透骨切剖法’外传,等会儿她要是问我讨回‘大手印’,那我倒是亏了。然而云梅随意外泄空桑派的功法,不给个她个教训也是不行。打定主意,他“嘿嘿”笑道:“小姑娘见识甚广,怪老头佩服,想敬你一杯,还望小姑娘给怪老头一个面子。”

那大汉在一旁听着,知事有异,喝到:“药王!空桑派上至掌门,下至药童,均不喝酒。你却又是在盘算什么?”

“老头普通的酒不喝,自制的‘酒’却还是常喝的。”那老头嘿嘿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将其中液体倒入杯中,递到云梅面前,“小姑娘,请。”

那大汉在旁边一望,但见那液体浑浊不堪,里面冒出一股腐臭,不由得骂道:“药王,这明明是毒,哪里是酒了?”

“庄主,你见识也甚是短浅,这不是酒却又是什么?”那老头将杯子递到自己嘴边,竟一仰头喝了进去,然后又倒了一杯递到云梅面前,又是‘嘿嘿’一笑:“小姑娘不会不给老头面子吧?”

“既然怪老头你喝了下去,那一定是可以喝的东西了。”云梅说着,接过杯子,学着那老头的样一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好,好,好,怪老头再敬你一杯。”说着,那老头又掏出一个瓶子,从瓶中倒出的液体清冽无比,上方冒着寒气,显是即为阴寒。那老头自己仰头喝了,又把杯子倒满递到云梅眼前,“小姑娘,请吧?”

云梅看老头喝了,也学着样喝了下去,说道:“比刚刚那个倒好喝一些。”

那老头脸上显现诧异之色,又掏出一个瓶子,这次倒出的与其说是液体,倒不如说是一杯紫色的气体。老头微微皱了皱眉,仰头喝了,又将杯子递给云梅,云梅如先前一样一口咽了下去。这一喝,不只是老头,就连那大汉也发出了“咦”的一声,显是即为惊讶。

那老头显是不服,又掏出一个瓶子,这一次,瓶中液体竟在大雪天中如沸水般翻滚。老头将这杯子递到云梅跟前,问道:“小姑娘,这一杯酒,你可敢喝?”

云梅也没多想,一口喝了一半,又把杯子递到老头面前:“怪老头,你不喝么?”

那老头露出苦笑,连连摆手:“这杯酒,怪老头可不敢喝。太吾,老头这下是服了你啦!”

原来药王刚刚给云梅喝的,先后是四杯毒药,按药性,分别为腐毒、寒毒、幻毒、烈毒。需知武林中高手,虽可运内力抗毒,然天下内力分五行,天下毒药分六钟,不同内力对不同类型的毒药抗性也各不相同:“金刚伏魔,楼至破秽”,金刚内力擅长抵抗烈毒,但却受不了赤毒;“纯阳烈火,赤子不惑”,纯阳内力能够抵抗赤毒,但对寒毒却没有抗性;“玄阴冰寒,鲲隐北溟”,玄阴内力对抗寒毒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却吃不消腐毒;“紫气东来,七元度厄”,紫霞内力能够抵御腐毒,但对烈毒又没了抗性。药王为空桑派高手,内力属性为归元,“归元化蕴,承天载物”,这归元内力,对寒毒、腐毒有着极强的抗性,是以药王先以这两毒敬云梅,是想给云梅一个教训。云梅全部喝下,药王这才换了归元内力稍有抗性的幻毒,谁想云梅眼都不眨就直接喝了。至于最后这烈毒,归元内力最弱烈毒,药王是说什么也不敢喝的了。

原来,历代太吾,其内力都是随着太吾信物伏虞剑代代相传。每代太吾所修内力均不相同,传到云梅这一代,各种属性的内力在云梅体内相生相克,已是天人一体、混元一气的境界。那混元内力,虽无特别擅长抵抗的毒,但无法抵抗的毒却也同样没有。加上太吾云梅内力深厚,吃下和药王相同量的寒毒、腐毒,却也不至于立时就发作。

且说药王喊出“太吾”二字,那大汉一拍脑袋,也随即想通,对着云梅行了一礼:“是我愚笨,当今天下,内力如此深厚,又这精通各派武学的,不是太吾又是何人?近年相枢为祸,我数着太吾也是该出山了。可太吾你既已出山,不来咱铸剑山庄,让宗匠为你铸造一两把神兵利器,却去空桑那疯人院作甚?”

药王笑道:“太吾要要来空桑山,想是要学吾派的九色玉蝉法,好去降服相枢,是也不是?”

云梅看着药王,问道:“怪老头,听着你好像是空桑派的头头,你会九色玉蝉法么?”

“可惜,这九色玉蝉法,在有空桑派只有掌门才会。可空桑掌门数月前受相枢蛊惑,相枢化魔,我加上几个长老尽全力才将其制服,目前用铁链锁在大殿咧。太吾要学这九色玉蝉法,可得先费力将他唤醒才行。”

“那倒容易。你将我带上空桑山就是了。”

那铸剑山庄的庄主闻言,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她虽然是太吾,总还是个小姑娘,一个人去你那空桑疯人院太过危险。你要带她去,我也得跟去不可。”

药王沉吟片刻:“也罢,太吾在这里,想你也不敢在空桑派乱来。不过今天天色已晚,咱们在此休息一夜,明天再上空桑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