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花木把她当作一个漂亮的瓷器,小心翼翼。
大一点,花木基本上就只对哥哥和弟弟好了,连看都不怎么看花雾。
即使偶尔看上一眼,花木也会拧着眉头快速转来视线,就像他见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花雾看着父子三人在一起,低着头没有说话,慢慢后退,最后扭头离开。
她挣扎过,得到的依旧是无视,后来她……沉默了……长久放弃,间歇性期待。
花雾多看了一眼。
一朵盛开在别的树木上的花朵。
这种花特别厉害,据说一旦被缠绕上,久而久之就能自己分尸,然后死死种在被它缠绕的植物上。
“是不是我也要把自己分开……才能让他们接受我?”
这种花摸起来特别冰冷。
似乎怎么都捂不热,却能够被冻死,晒死……
如果,她有捂热一株花的决心,是否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花英一眼就看到离开的花雾。
花沉木讷一些,只看到一截离开的裙摆。
花木背对着,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花雾也有喜欢的东西……
晚上,花雾做一些针绣活。
门外发出异响。
出门。
门口放着一株花。
是那种捂不热的花。
花雾把花捧在手心。
最后又把花放进被窝里。
过了一会。
门上又多了一束花。
花雾不知道。
她只知道第二天。
被窝里的花死了。
冰冷冷的似乎没有沾染上一点温度,好像变得更冷了。
推开门。
门口的花也死了。
一夜之间。
两朵花都死了。
花雾弯下腰把地上的花捡起来:“都死了。”
“好脆弱。”
花雾把花种在花盆里,日日悉心照顾。
到最后……
结局没有任何改变。
“靠近温暖和远离温暖都会死呀。”
鸦黑的睫毛慢慢垂了下去。
花雾翻动泥土把花埋进土里。
她真是疯了,怎么会去捂一棵捂不热的花?
除了这副容貌,她怎么会有人真心喜欢?
花雾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铁石,让见过她的人无法避免地喜欢她。
然而,有时候美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原罪。
似乎一切的不美好,都是从那一件事情开始……
昨夜狂风骤雨。
翌日天朗气清。
花木一早起来,忧心忡忡:“这雨天……唉……又打不到猎物了。”
“庄稼怕是要被涝死了。”
他们呀靠天吃饭。
花木叉着腰皱着眉头一回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屋檐下的一只手。
从此,他的目光就想被铁爪抓住了一样,再难移动。
手指纤细白皙,长期的营养不良让手像一朵连手指尖都抛弃了浅浅的粉色只剩下白净的玉白。
雨滴砸在青瓦上汇聚起来凄凄冷冷流下了,在屋檐上藏着闪烁跳动的光滴坠下来。
光芒汇聚到最大,猛然一闪。
花木的心也跟着闪烁了一下,就像夜晚过后只剩下暗火的火堆里突然爆出一个火星子,那一瞬间烫人得很。
光落到指尖像一条柔软的小溪依次流过掌心和脆弱的手腕,带起一股痒痒麻麻的触觉,然后俏皮地钻进了袖子里。
花雾只听见耳边一声叹息,立刻抬起头来。
一双小鹿般清澈稚嫩的眸子正流淌着眼泪。
十来年,花木都没怎么看过花雾了。
如今一看,更有一种乍然惊心动魄的美感。
花木心中大恸,扭头就走。
不该看的。
不该看。
她比以前更好看了。
无论如何,他都是她的……
花木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嘴里都尝到了血的味道。
那些美好的景象被痛觉一瞬间驱散,却又在下一瞬间犹如凶猛的潮水扑了上来,
花雾站在花木的背后,望着花木仓皇逃窜的背影,神色清明,迟疑着:“父亲……还是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