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莱昂哈德开始,下坡路变得异常陡峭,切开河岸高地,到处都是铺满碎石的急转弯,直到伊布斯河冲出大山,到达魏德霍芬。河岸上碎石松软,我们尽量走在路中央:后轮使我们的身体前倾,我们的屁股离开了座位,两只脚立在踏板上,向下俯冲。
在离圣莱昂哈德镇不到一英里的地方出现了第一个果园,那是一个苹果园,苹果树排列在道路两旁,风吹幼树沙沙响,老树则盘根错节纹丝不动:苹果树之间的野草已割好,堆在那里,在阳光下散发出有点令人作呕的甜味。苹果花蕾就要开花。
我们站在脚踏板上,身下的摩托车就像马儿一样飞奔。这路一会儿下坡,一会儿转弯,两边的树在我们眼前闪过,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焦躁不安的蚱蜢一下子从沟里跳出来,几只黑鹂俯冲下来,几乎要撞在一起。
这时一个女孩的辫子差不多要甩到我们——听到摩托车声音,她迅速转过头,一下子跳到路边。这是一根粗大的赤褐色辫子,长及腰,发梢在她高高的一晃一晃的屁股边甩打着,裙子被风吹得鼓鼓的,好像她的屁股更大了。碎石太松软,所以无法刹车,她的样子一闪而过——棕色的长腿,长长的手指在膝盖边紧紧抓着裙子不让它乱飞舞。等我回过头看她时,她正巧转过了脸——辫子甩到了一边,在阳光下像蛇一样舞动着,但风又把它吹了回来。我几乎要抓到这辫子了,但风把它吹回到她的肩上,她动作粗鲁地一把抓过辫子放到脸蛋旁。我看到的她就是这个样子。另外,她的一只胳膊还挎着一个洗衣袋。她使劲拉直棕色皮夹克,那动作与她抓辫子时一样粗鲁。接着,路一转弯,我们就见不到她了。
“你看见她的脸了吗,希基?”
“你也没有看见她的脸?”
“我转头看她的时候,她也正好转过头去,没看到。”
“啊。”希基说,“她可能不好意思吧。不好的征兆,格拉夫。”
在路上我真想看到更多像她那样的姑娘,仿佛扎着这样赤褐色大辫子的姑娘像苹果花蕾和蚱蜢那样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