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山林之王

众人焦急而忐忑地等待着老头的回返,度日如年。从白天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夜晚,终于到半夜的时候,老头回来了。大伙儿连忙上前询问情况,老头却皱着眉头说:“看起来有些棘手啊,老夫一时也没摸到门路。小的们,快给我弄些吃的来,待老夫吃饱喝足,明天再去!”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老头在出发前说:“我这次去得带个人手,否则太辛苦了。谁愿意和我去啊?”

李四狗马上挤到老头跟前说:“师父,您不带我去带谁去啊?”

何奇舵一把把李四狗拉了回来:“你小子凑什么热闹,回来!四狗,我发现你最近可是有点飘啊!”

李四狗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姚五想着老头肯定要带上自己走了,于是站出来说:“师父,咱们走吧。”

没想到老头却指着卢韵竹说:“你,女娃娃,和我走一趟吧。”

卢韵竹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老头拍了拍屁股,说了句“走吧”,便背着手,慢悠悠往前走去。卢韵竹赶紧跟在后面。

姚五有些失望,一屁股坐了下来。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他宁愿跟着老头走一趟,起码还能活动活动筋骨。这时陈无影凑上来说:“五哥,你再教教我飞石绝技呗。”

为了打发时间,姚五站了起来,“走,随我走,我帮你练一练!”

话说老头带着卢韵竹,不急不慢地往碧杭山而去。卢韵竹一路上很是小心,随时警惕着,就怕被吴仕廉的人发现。老头却大大咧咧地说:“放心走吧!老夫可是比你更加小心多了。”

卢韵竹知道这老头不是凡人,听他如此说,便也放下心来,一路上和老头搭话,想要探老头的底细。

老头笑了,“小女娃娃啊,你不用试探老夫了。说起来,我和你都是同道中人啊。”

“啊?”卢韵竹很是惊奇,因为看上去,这老头根本不像是一个道人。

一边走,老头一边问起了卢韵竹:“女娃娃,你跟着你那师父都学到了什么?”

“这……”卢韵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师父陶然虽然也教过她阴阳五行,乾坤八卦什么的,然而她通通没有放在心上,根本没有好好学。可是陶然却并不在意,而是任凭她放飞自己,学与不学全凭兴趣,从不强求。卢韵竹想了半天,终于说了两个字:“功夫。”

“功夫?哦,对对对,话说回来,以你这个小娃娃来说,能有这样的功夫算是了不得了。其他的呢?”

“这个……其他的我还没学会!”卢韵竹心里发虚,嘴上却理直气壮地说道。

“是你没学会,还是你师父不行啊?仔细想想也是,若你师父但凡有点本事,又怎么会被人抓住呢?现在还要靠自己的徒弟到处班救兵,真是丢人啊!”

“不许这么说我师父!我师父想办法让我逃出来,根本就没想让我救他!”卢韵竹气鼓鼓地解释。

“哎呦,小女娃娃脾气还不小。好了好了,不提此事了。”老头赶紧休战,就怕卢韵竹脾气上来,又和自己纠缠不清。

二人安静下来,继续向碧杭山走去。眼看就要到碧杭山山脚下了,老头突然站住,拉着卢韵竹躲到一边。过了好一阵,卢韵竹才察觉前方有了细微的动静。

老头轻声说:“看来我们的这位朋友可不一般啊,你最好小心一些。”

卢韵竹一愣,还没明白老头说的是什么意思,忽然一阵风刮过,前方的动静越来越大。随着一声摄人心魄的低吼,一只雄壮的斑斓大虎从前方的草丛出现,紧盯着二人,一步步走了过来。

卢韵竹从来没有见过真的老虎,她只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场向她压迫而来。接着卢韵竹发现自己手脚僵硬,脑中一片空白。

“女娃娃啊,放松一些,不过一只大虫。”老头扭头对卢韵竹说。接着,老头向前走了几步站定了。

“我的妈啊,这是老虎啊,这是老虎!我怎么能放松呢?”卢韵竹嘴上不敢说话,心里不满地嘟哝着。

果然,老头的声音似乎激怒了老虎,老虎咧开大嘴,露出獠牙,眼睛发出寒光,加快脚步向二人奔来。

“哎呦,这位朋友个头不小,脾气也不小啊!女娃娃,你能躲最好躲一下,不要出声!我来问候问候这位朋友。”老头嘱咐卢韵竹道。

“我要是腿脚利索的话,早就逃走了!”卢韵竹心里说道。她扶着一棵大树,踉踉跄跄躲到树的后面。虽然害怕,她还是忍不住伸出头来,偷偷看着那只大虫。

那只大虫冲着老头嘶吼一声,在一股腥风之中,向老头扑来。

“这世道是怎么了?谁都这么大的火气!”老头似乎有些不满,看到这么一个庞然大虎朝自己扑来,他没有一丝慌乱,发过牢骚之后,他居然跳了起来,朝老虎迎头跃去。

老虎吃了一惊,想不到还有活物在自己面前不仅不躲不避,还如此嚣张向自己冲来。老虎咆哮着,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向老头扇去。

老虎的动作快,老头的身手更快。他足尖点地,猫下身子,向斜刺里跳去,不待老虎的巴掌落下,他便已蹿到了老虎的后面。

老虎更愤怒了,嘶吼一声,转过身子,死死盯着老头。没想到老头这时候居然和老虎聊了起来:“虎兄啊虎兄,你这是何必呢?我们就是过路之人而已,就算误入你的地盘,你也不至于对我下死手吧?你刚才那一掌能直接让我见阎王了,你知道么!”

老头说的话并未阻止老虎的攻击,那老虎嘶吼了一声,又朝老头扑来。这次老头依旧弯腰低头,似乎又要从老虎的眼前蹿过去。老虎站定了,立起上肢,抡起两个巴掌向老头扇来。没想到老头虚晃一枪,整个身体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向后跃去,躲开了老虎的攻击。

落地之后,老头板起了脸,对老虎说道:“有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四啊!莫要其人太甚,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老头说话的时候充满了威严,底气十足,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声音传到卢韵竹耳朵里,震得脑壳嗡嗡作响。

很明显,老虎也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场。它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老头,眼神似乎缓和了许多。

“这就对了!大家伙,过来,来我这里!”老头冲老虎喝道。

那老虎似乎听懂了人言,迟疑了一下,朝老头缓步走去。老虎到了老头面前后,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老虎居然慢慢抬起一只虎爪,就像大猫一般打起了招呼。老头也抬起手,拍了拍虎爪,犹如击掌一般。接着老虎靠近了老头,嗅了嗅老头的身上的味道。老头没有一点害怕之意,丝毫没有躲闪。

“好了,我们打过招呼了,算是认识了。我们还要赶路,暂且告别吧!”老头对老虎轻声说道。

老虎又看了看老头,转过身慢慢离开。等那大虫消失在丛林中后,心有余悸的卢韵竹走了过来,对老头竖起了大拇指,“您可真有一套!您真的是神仙吗?”

老头笑了一下说:“万物皆有灵,大虫也一样,精得很呢!首先它知道我们对它没有恶意后,戒心便放下了一半。但畜牲毕竟是畜牲,它仍是欺软怕硬的主,所以仍想欺负欺负我们。但当它知道它没有打倒我们的实力之后,便审时度势地放弃了攻击,与我们握手言和。这家伙和我们人类不同的一点就在于它很讲信用,一旦它决定不攻击我们,就不会再变卦。因此我们大可放心,不必担心这家伙再攻击我们。”

卢韵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老头所说对她来说真是打开眼界,她从未想到还能如此对付一只凶猛的大虫。

老头站定眯上眼仔细听了听,说道:“刚才的动静估计惊动了其他人,有人正向此处赶来了。我们快走吧。”

卢韵竹不敢大意,紧跟着老头快步离开此处。走着走着,卢韵竹忽然想起了什么,“老神仙,刚才咱们遇到的那只老虎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老头笑着说:“你这个女娃娃倒是心地善良。你放心吧,那家伙精得很呢,察觉来的人多时,它便会远远避开的。”

卢韵竹松了一口气,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

二人不多时便到达了碧杭山,接着从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了山。老人昨天走过一遭,因此带着卢韵竹轻车熟路,一路之上都很平静,没有遇到什么情况。

二人走着走着,山路越来越难走,并且开始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卢韵竹开始觉得有些吃力了,然而那老头却依旧背着手,闲庭信步一般,悠闲地前行。随着山势的陡峭,卢韵竹走得越来越慢。而且一路上林草茂密,卢韵竹施展不开功夫,只有手脚并用,才能勉强跟上那老头。

到了一小处平地之后,老头停了下来,“好了,咱们歇一会儿吧!”

卢韵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用手帕扇着风,一边喘着粗气。

老头开口问卢韵竹:“女娃娃,你觉得这碧杭山怎么样?”

卢韵竹毫不迟疑张嘴就说:“此山明显是一处风水宝地。你看此山前方开阔,左右还有两山,共同环抱中间的活水;而左右两山为青龙白虎,山势雄奇,呈龙蟠虎踞之势;而碧杭山与左右两山不同,俊美柔和,明显是被左右两山所守护,因此此山是一处风水宝地。”

老头不以为然地说:“你说的这些谁都能看出来。那么你可知道这处风水宝地究竟好在哪里呢?”

卢韵竹回忆了回忆说:“此处的水集而不聚,纳福而不生垢;此处的山势较低,凝结精华而不满盈。因此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算是有些见解。”

卢韵竹赶紧说道:“这些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她迫不及待想提高自己的师父在这老头心中的地位。

“哦?关于这风水之说,你师父还告诉了你什么?”那老头淡淡地问。

“这风水之说,可信可不信。若是相信,则可能起作用,若是不信,对人也没有什么影响。说到底,都是人心在作祟。”卢韵竹有些骄傲地说道,她以为师父的这番话,依旧能获得这老神仙的认同。

谁知那老头却叹了口气说:“看来你师父并非死读书的迂腐之人,有些自己的见识,然而这见识终究还是太短了。你师父仅仅想到了人心对物的感受,却没研究物对人的影响。万物皆有灵,虽然对人的作用可能很小,有时甚至感觉不到,但天地万物确确实实对人产生了影响。飓风起于毫末,石穿源于水滴。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这些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这些仅仅只从人心的角度考虑,会不会有些偏颇了?说到底,你师父对世间万物的奥秘还是探寻的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