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吴仕廉又来到那神秘公子的房中。那公子这些日子不好过,脸庞瘦削了许多,眼窝深陷,似有颓然之色。吴仕廉大吃一惊:“您这是怎么了?”
那公子抬头看了看他说道:“吴仕廉,你想过没有,我们可能中了别人的计。”
吴仕廉瞪大了眼睛,“您是说……”
那公子叹了一口气,似乎对吴仕廉有些失望,“我是说关于胡进山一事,我们可能中了计。”
“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您是说我们不该杀死胡进山?”吴仕廉眼珠转了转,“可是……”
“那幕后之人也许借助我们之手杀死了胡进山。他们已预料到我们会人心惶惶,所以他设计让我们自相残杀。也就是说,我们杀死胡进山,也许就是是幕后之人计划的一部分啊!”那公子说道。
吴仕廉只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一种被人掌控的恐惧正在渐渐吞噬内心。
那公子紧盯着二人,又说了句另他们感到恐惧的话:“这幕后之人也许就在内部!”
“我明白,我明白,日后我派人将其他人盯紧。”吴仕廉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和您说一下,董二不见了。”
“董二?”那公子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董逸云的侄子?”
“是,此人本来就有些神秘,和那董逸云一样,不与外人来往。可是我手下今日和我说起,董二突然不见了。不仅现在董逸云的宅子中空无一人,董逸云名下的生药铺和医馆中都没有他的踪迹。您看此事……”
“呃,你是怀疑董二有什么问题?可是那些案子发生的时候,他不是在为他的叔父守灵吗?难道你意思是他有可能也是那幕后之人中的一人?”那公子说道。
“嗯,我目前虽没发现什么,但是我觉得董二的失踪却有点不寻常。”吴仕廉小心地看着那位公子说。
那公子想了一会儿,“你说得有些道理,这种事情宁可弄错了也不可错过了。你在查找之前救助万青帮的那伙人物的同时也一起找找这个董二!还有,凡是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要细细搜查一番!”
“我明白,我明白。”吴仕廉又说道:“还有,今日差点坏了大事。”
“哦?”那公子盯着吴仕廉,“出什么事了?”
吴仕廉慢慢说道:“今日胡进山死后,那个陶然和捕头秦思广也在调查此事。他询问管家胡发前两日胡进山的动向,还要去胡进山的铺子去查看一二。那胡发糊涂至极,竟然想要遮瞒胡进山之前想要搬离苏浙府城一事。他赶在陶然去之前派人火速赶到了商铺中通气,要店中掌柜遮瞒胡进山变卖店中资产一事。好在胡发这家伙也同时派人告诉了我,我又急急忙忙赶到店铺中与陶然和秦思广见面。好在店中掌柜识得我的眼色,将实情告诉了陶然他们。若是他们暂时遮瞒住了此事,日后被陶然得知,岂不怀疑胡发知情不报另有所图?事发紧急,我事先没有请示您,不知道我做得是否妥当?”
那公子叹了口气,“你做得对。既然我们可能中计误杀了胡进山,但事已至此,我们不能漏出一丝马脚。你吩咐胡发,以后要谨慎行事。对了,自从万青帮上次意欲窥探我们后,有什么动作没有?”
“哦,据我们的内线报告,他们似乎也在寻找那伙神秘人。”吴仕廉说。
“嗯,看来那伙人果然不是万青帮的。那他们又是什么人呢?”公子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好,那我就先告退了。这两天我继续追寻那些人的下落。”说着,吴仕廉慢慢退出了门外。
严策武在空荡的屋内来回慢慢地走动着,来回看着空荡的房间,似有留恋之意。他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夫人桂氏走进来,在他面前轻轻叹了口气。
严策武看着夫人愁云不展的脸,说:“孩子刚走,你就想他了?”
桂氏说:“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好好的要将你从冀东调到苏浙,还要把我们的孩子带到京城看管着。朝廷是不是对你不放心啊?你用不用派人到京城打探打探,是不是朝廷有什么人事上的内幕呢?”
严策武一向不将公事和官场上的事告诉夫人,他笑着说:“一个东西在原处呆久了,总会沾染上尘埃。人也是一样,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会生出懈怠骄奢之心。自古以来武将调防一事并不少见,况且此次调动的武将并非我一人。你放心,这次的调动只是普通正常的调防。”
“可是,调防就调防呗,为何还要让我们的孩子上京去当人质呢?这是摆明了对你的不信任啊,难道不让人寒心吗?关键咱们的孩子刚十二岁啊,他去那么远的京师你就那么放心吗?”
严策武宽慰夫人道:“上京的孩子又不是只有我们的孩子一人,其他调防之人的子弟都要送到京师。况且让孩子去京城多读一些书,增长一些见识,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一路都有我的人护送,你就放心吧。”严策武停顿了一下,将话题引开,“我们明天就要出发去江南了,家中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桂氏还有点赌气地说:“孩子不在家中,也就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严策武说:“你看你,还怄什么气啊!你听我说,咱们去的江南可是好地方,比这里好多了。那里到处是美景,气候又好,还有各种你们女人用的脂粉,穿的衣服,都是你以前没有见过的。到时候我陪夫人到处逛一逛,你看可好?”
桂氏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意,嘴里却还是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放心不下孩子。”
严策武说:“孩子大了,总得让他出去锻炼锻炼。再说他此去京城,还有我手下的高手看护陪着,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第二天一早,陶然便和卢韵竹奔赴赵吉泰的家中,继续调查赵吉泰的死。官府留着陶然的时间只有两天了,若是这两天内还是弄不清楚赵吉泰的死因,恐怕以后陶然他们的行动会更加地被动。他们赶到赵府之后,捕头秦思广正在门口等着他们。陶然上前打了个招呼,“秦长官啊,我还以为你留在胡进山家中调查呢。”
秦思广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眼眶发黑,不住打着阿欠。他看到陶然和卢韵竹来了,振作了一番精神,迎上前说,“先生啊,别提了。昨晚我在胡家折腾到了半夜,该查的都查了,该问的都问了,什么线索都没查出来。我知道我们知府大人要您在五天内查清赵吉泰的死因,所以我一定要赶来这里帮您。”
陶然听秦思广如此说,心里挺暖的。卢韵竹也说:“就是,与其同时办两个案子,不如集中精力办好一件案子。师父,你有什么想法,和我们说说。”
陶然说:“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不过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将赵府中的人再过一遍,挨个询问他们。我们要特别注意察言观色,不要放过一丝的疑点。即使最后我们问不出什么,至少也可以排除一些可能性。秦长官,你看这样如何?”
秦思广想了想,“目前来看只能如此了。先生稍等,我这就去安排进行此事。”自从昨天听过陶然的一番话之后,不知为什么,秦思广突然信任起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道人。他原先还对陶然有些质疑之意,然而在陶然独特气质和魅力的感染下也消失无踪了。
于是在秦思广的安排之下,赵府中几乎所有人又接受了一番陶然和官府之人的询问。期间,陶然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细细思索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遗憾的事,事情还是正如陶然所料想的那样,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看来赵府中的人对赵吉泰之死真的毫不知情。其间,陶然又去停放赵吉泰尸体的殓房细细检查了一次赵吉泰已经发臭的尸体。一番忙碌下来,已是午后时分了。陶然和秦思广等人早已疲惫不堪,他们不得不到一间房中休息。
秦思广看着陶然说:“先生啊,看来我们这样查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陶然一手托着额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陶然说:“秦长官,你吩咐你的兄弟们都停下调查,好好歇一歇吧。”
“先生,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秦思广问陶然。
陶然轻声说:“秦长官,你忙前忙后一直没停,也赶快睡一觉去吧。我和我的徒儿出去一趟。”
秦思广点点头,他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道别之后,陶然带着卢韵竹出了赵府。案件没有进展,卢韵竹也愀然不乐。她问陶然说:“师父,咱们要去哪里呢?”
陶然说:“既然咱们此案毫无进展,再耗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咱们不如换换脑筋,去万青帮夏帮主那里,看他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二人一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古常镖局,见到了夏震龙夏帮主。打过招呼之后,陶然首先将这两日发生的胡进山一案和夏震龙述说了一遍。
夏震龙听完之后一脸的严肃,半晌不说话。之后,他一脸严肃地说:“先生,不瞒你说,就在胡进山死的那天夜里,我们也发现了一桩怪事,正百思不得其解。”
“哦?”陶然来了兴致,“不知夏帮主发现了什么事?”
“先生稍等。”夏震龙站起身走出书房。不久,他带着马舵主和镖头李彪进来。“你们坐下。李彪啊,你将那日之事和先生说一遍。”夏震龙吩咐李彪道。
“是,帮主。”接着李彪转向陶然说:“前日夜里我们奉帮主之命去吴仕廉家中打探。我们悄然接近吴府,正欲行动时,有三个武功高强之人进入了吴府。这三个人身手不一般,我们不敢大意。等了好久,我们绕到吴府的东墙外,想要从那里潜入吴府打探一番。我们留下两个兄弟在外接应,其余六人翻墙进入了吴府。可是我们刚进入吴府,就被一伙武功高强之人发现了。这些人真的不一般啊,他们迅速就朝我们围了过来。我知道行动已经败露,马上吩咐兄弟们撤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我们往外逃的过程中与他们交上了手,有三个弟兄被他们抓住了,剩下的我们三个人也都挂了彩。我们好不容易翻墙逃出,却有另外一伙神秘的人在外等着我们。好在这伙人没有为难我们,否则我们兄弟几个都交代在那里了。此时吴府的人追出来,被这伙人拦住了。我们不敢久留,于是和剩下的兄弟们趁乱撤离了。后来我也不知道那两伙人怎样了。不过帮我们阻拦吴府那些人的神秘人物十分厉害,武功比我们可是高强多了,一看也是不一般的人物。”
“哦,搭救你们的那伙神秘的人有多少人,李镖头可记住了他们?”陶然问。
“他们当时好像有六个人,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躲在暗处没有现身的。当时这些人除了一个脑袋特别大的大汉之外都蒙着面。不过当时天黑,加上我们着急逃走,所以也没有看清那大汉的容貌。”
这是怎么回事?陶然知道吴仕廉府中藏有一伙神秘的人物,没想到又冒出来另一伙更神秘的人。陶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由得看向了夏震龙。
夏震龙说:“我这两天也调集了人手,调查这伙神秘人物,但是目前还没有结果。看来近几年我也老了,万青帮也是太松懈了,有这样多的厉害人物在苏浙府城中活动我们都不知道。”说着,夏震龙面露落寞之意。“这次行动,我们暴露了,吴仕廉一定知道了我们针对他们的活动。以后他也一定会有所对策。说实话,我没有想到吴仕廉居然暗中增强到了如此的实力。”
陶然听闻此言,默然不语。他知道他不该介入到这些事情之中,他只是想找到徒弟吴瑜而已。但是怕什么来什么,事情发展地似乎更加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