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刘洎联署

李景恒向来讲究程序正义,他才不学尉迟恭那种老阴人躲在背后给李世民上密奏。所以李景恒以亲历者的身份,写完弹劾太子李承乾的奏弹后,并没有派人送往华山,直接交给李世民,而是把奏弹送到了门下省。

这日,李泰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黄门侍郎韦挺正在门下省当值,结果就看到了李景恒的这封奏弹。

知道柴令武游说李景恒成功后,魏王府弹冠相庆,但韦挺从来没想过,李景恒会通过门下省的渠道弹劾李承乾。即使是当初他们的计划,让雍州长史出面弹劾,也只敢密奏李世民。

这种太子追杀宫相的丑闻,能否让天下知道,只有李世民才能做决定。不然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韦挺当年就因为差不多的事情遭了罪,被李渊流放到南方边陲好几年。

没想到李景恒竟然直接把奏弹送到门下省,公开弹劾。这样一来,李承乾的丑闻即使李世民想要强压下来也不可能了。

韦挺是李泰的忠实干将,当然乐见其成。至于李景恒会不会从此被李世民厌恶,那又不关他的事情。暗叹真是意外之喜啊,幸亏听从了柴令武建议。只是不知该说佩服李景恒呢,还是嘲笑李景恒太傻。

李景恒当然不傻,但他有着修仙者的骄傲,从始至终,李世民在他眼里也不过一蝼蚁尔。陪他玩玩封建王朝的游戏可以,但绝对不是怕了这个皇帝。

李世民但凡可能生出一点威胁他家族的心思,李景恒分分钟就能让李世民做了李渊。

所以韦挺这种宦海沉浮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并不适用于李景恒。李景恒喜欢程序正义,就直接给门下省递了奏弹。

韦挺拿着李景恒的弹劾奏疏激动得不能自已,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慢慢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今侍中空缺,魏征以特进的身份知门下省事,是现在门下省的最高官员。但是,魏征一直是支持李承乾的,韦挺有些迟疑,考虑魏征会不会有为了李承乾,先将奏弹强压下来,然后再密奏圣人通气的可能性。

所以保险起见,这封奏弹不能交给魏征,那只能让另一个黄门侍郎刘洎出面了。虽然刘洎和韦挺一样都是黄门侍郎,但刘洎这个黄门侍郎挂着参预朝政的差使,也就是事实宰相,地位比韦挺高多了。

而且刘洎平日里也对李承乾的骄奢淫逸非常不满,虽然不是他们魏王府阵营的人,但以往只要是李承乾和李泰争端,刘洎都是站在李泰这边的。

打定主意后,韦挺将李景恒的奏弹藏进袖兜,匆匆去了隔壁的政事堂。

由于侯君集和高士廉随李世民去了华山,杨师道在中书省,魏征休沐,今天政事堂是房玄龄和刘洎当值,韦挺走进政事堂,拱手道:“挺参见房相公、刘相公。”

房玄龄停下批阅的笔,问道:“韦黄门可有要事?”

韦挺本来想让刘洎借一步说话,看到房玄龄后心思又活络起来,心想要不要把李景恒弹劾李承乾的奏弹告诉房玄龄。

和刘洎一样,首相房玄龄虽然不是李泰阵营,但在李承乾和李泰之间,肯定偏向于李泰,毕竟房玄龄的二儿子房遗爱是李泰的四大金刚之一。

房玄龄见韦挺不回话,奇怪道:“你是来找思道的?”

同样在批阅公文的刘洎这时也把目光投向了韦挺。

韦挺很快下了决心,把藏在袖兜里的奏弹取了出来,先递给了地位更高的房玄龄,说道:“回禀两位相公,这是门下省刚刚收到的一封奏弹,是安陆王李景恒呈递上来的。”

“李景恒?”房玄龄接过奏弹,皱眉道:“他这是又要弹劾谁了?去了胜州转了一圈回来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不安分,我还以为他大婚后会成熟些呢。”

房玄龄打开奏折,刚刚浏览了一下开头,就吓得把奏折跌落在桌子上。

“这,这……”房玄龄猛地看向韦挺,艰难道:“李景恒这是要捅破天啊。”

本来房玄龄还想问问韦挺,李泰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李景恒这个油盐不进的人物收入魏王府了,他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房遗爱在家里也没有说过。不过看刘洎还在旁边,房玄龄只好按捺住好奇,等回家之后再找房遗爱问话。

“夏日之阳又要弹劾谁了?”刘洎瞧房玄龄像见了鬼一样,好奇地捡起房玄龄面前的奏折。

片刻后,刘洎露出和房玄龄一样的表情。

刘洎知道韦挺作为李泰的心腹肯定知道事情经过,指着李景恒的奏折问道:“韦黄门,安陆王奏弹上所述之事是真的?”

韦挺马上点头道:“确实是真的,四天前安陆王救下张玄素后,就派人去了雍州衙门报案。而太子自恃监国,无法无天,对其恶行并不遮掩,雍州法曹两天内就查明了刺杀张玄素案的真相,那些杀手都是太子豢养的死士。其中被安陆王当场杀了十二个,逃回去六个。经过辨认,被杀的杀手中有一个是多年前秦陕有名的游侠张师政,后来被太子招纳入东宫。”

刘洎重重拍案而起,怒骂道:“张玄素为人我素知之,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不堪,只因张玄素屡屡规劝,就要杀他。如此之人,与夏桀商纣何异,他日又是一个隋炀帝!”

“这封奏弹也算上刘某一个。”刘洎操起毛笔,在李景恒名字的旁边也署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着毛笔看向房玄龄。

意思很明白,希望房玄龄也参与这个弹劾。

房玄龄苦笑道:“乔就算了,思道该明白,犬子遗爱与魏王素来亲近,乔与思道不同,乔若署了这个名,只怕圣人会以为乔在帮魏王争位。”

韦挺深怕刘洎也让自己署名,连忙表示他是知魏王府事,于情于理也要避嫌。

刘洎只好作罢,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两位了,我这就去郑公宅找魏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