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从小便在小姨夫家里念私塾,因为路途遥远,小姨给他安排了一间小卧室。为了避难,他只得在这里窝上几天,每天都要帮忙砍柴、烧水、做饭、做助教,忙碌而又充实。
一天早上,刘文丰有事,想要刘恒帮忙跑一趟城里,来到院子里,却看到刘恒早早就开始劈柴了,心中很是疑惑。思索一番后,猜测刘恒下午可能有事要出去,便想着让他顺道帮自己把事给办了,毕竟专门让他跑一趟,这小子可是要收钱的。
刘文丰假装好奇,问道:“小子,这么早劈柴,下午想去干嘛?”,
“丰哥早啊!前段时间跟刘兴约好了,今天要去帮他挑几件灵器,现在先把下午的活干了,中午我要出门,去一趟城里。”刘恒起身回了刘文丰一句,然后继续劈柴。
“哦,那这样,这柴你就别劈了,待会我叫别人弄,这里有封信,你马上帮我送到中城的寒正居,午时前必须送到啊!下午你就去会兄弟吧。”刘文丰淡淡的说道。
说完就把一封信硬塞到刘恒怀中,然后快步离开。
刘恒先是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才发现中计了,立即丢下斧子,跑去跟刘文丰要钱,他一把拉住小姨夫,说道:“喂...丰哥,那午饭钱你总得给一点吧!”
“给个机会让你那个兄弟请一餐嘛!一个富家大少爷,亏待不了你的…别再跟来了啊,看到这些淤痕了吧,没跟你翻脸就不错了,哼!”刘文丰一铁公鸡,喝退刘恒,大步离开,惹得刘恒在他后背一顿臭骂。
遇上这个抠抠搜搜的小姨夫,刘恒只得自认倒霉,好歹自己身上还有半吊钱,午饭是不愁的,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别人进城要走半天,刘恒一路小跑,速度比马车都快,一个时辰就到了下城。
......
中原西侧,有一剑鞘山脉,藏峰无数,因山脉中的高峰众多,又因高大巍峨、险要峻峭、形如利剑而得名,山脉南起玉门,北达凌江,犹如一条延绵的巨龙,横跨数千里,为中原百姓提供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西方巨魔阻隔在山外。
寒玉山地处剑鞘山脉北端,连绵数十里,峰峦起伏,最高峰名为寒玉峰,高耸入云,平日因寒雾环绕山巅,不识山顶真容,其周边地域,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在所多有,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寒玉山山阳处住着一个刘姓大家族,刘家是镇魔古族其中一支,相传在很久远的过去,中原大地陷于天劫,苍生涂炭魔障横行,上天派来一位天尊名为赤灵,在他带领下,百姓奋起搏杀,诛灭妖魔,恢复天下太平。
在赤灵弥留之际,分封诛魔有功的五族,镇守中原五座天灵圣山,到了今世其他四家早已毁于内斗或战火,只剩寒玉峰刘家因偏居苦寒之地,躲过无数纷争得以苟存于世。
刘家大城建在寒玉山正阳面,分上、中、下三城,上城基本被刘家天字辈独占,住在里面的都是战功卓著的修者,或者是一些达官贵人。
中城是刘家人字辈的天下,商业非常发达,所居住的人口众多,寒玉峰出产的寒灵灵宝,让各地商人趋之若鹜,不少商人千里迢迢跑来这里进货,因此也造就了刘家最富有的一个区域,这里地价、物价都极贵,小康之家在此难以立足,此处居住的多是富商大贾。
下城由刘家地字辈经营,是一个中转区域,上城、中城所需各种物资供给,都由这里中转配送,刘家城中平民,大多居住在此地,这里的物价相对公道,往来客商也都喜欢在此投宿饮食,因此人气鼎盛热闹非凡。
刘家大城有一条通天街,由上而下直接贯穿上、中、下三城,形状有点像倒放的喇叭,上窄下宽,通天街有个别名叫泄玉道,刘恒曾问过小姨夫,为何要取名泄玉,小姨夫只是说可能因街道形状而得名,也有可能与山势有关,上城地少路就修得窄,下城地多路就修得宽,刘恒觉得他是在糊弄自己,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刘恒正走在通天街上,赶去中城的寒正居送信办事。
事情很快就办完了,出了门一看时辰还早,便慢慢走回下城,想找一处既能吃午饭,又能听书的茶楼饭市,打发多余的时光。
来到一处繁华的街市口,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说书声,说书人应是个老者,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几分沧桑。
只听见那老者悠悠的说道:“话说上古之初,有大能之人,通彻天地,鬼神莫测…!
刘恒寻声找人,发现了一家名为景丰楼酒肆,二楼上站着一个老头,须发皆白,面容清庸,看上去竟有几分鹤骨仙风,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让人看一眼便有了几分敬意。
打定主意,刘恒便上了此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碗素面和一盘盐炒花生米,边吃边听书。
此时刚到饭点,楼下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楼上很快便坐满了。
坐定后,刘恒才发现台上说书之人是个盲佬,双眼中镶着一对假眼珠子,若是走近细看,会十分渗人,盲佬身边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妮子,身上似有隐疾,一脸菜色,样子十分柔弱,却很是懂事乖巧,勤快的替盲佬递茶擦汗,看着惹人怜爱。
“修灵道者,实乃修天地之气也,借太虚之能,集于体内化为寒、风、火、土、雷五灵,对应黑、翠、赤、黄、紫五色。”
“修灵者有五道坎,灵者、真者、至者、圣者、贤者,每飞升一道坎都要经历筑基、飞升、玄化三阶,对应地阶、天阶、玄阶,每阶又有九重障碍,晋升之路堪比登天!”
饭市正点,热闹之时,台下一片嘈杂,根本没几个人认真听书,台上的盲佬也适时的说一些人尽皆知的常事,反正此时众人的心思都在吃喝上,也没心听他说道。
“修灵者能将灵气在体外凝聚成形,常人无色无形、灵者可观色、真者能聚形、至者化液、圣者凝脂、贤者如玉。”
“详考之,灵者地阶灵光若有若无,天阶淡薄,玄阶轻彩;真者地阶如轻烟,天阶如浓雾,玄阶如重霾;至者地阶如清泉,天阶如浓汤,玄阶如蜜浆;圣者地阶如胶,天阶如糕,玄阶如脂;贤者地阶单玉,天阶双玉,玄阶三玉…”
盲佬说得完全入了神,不顾台下的嘈杂,自顾自的说道。
刘恒汤面已下肚,用手抓了几颗花生慢慢品着味道,等老者进入正题。
“老头,别讲这段了,换我们没听过的!”
“讲斗魔的!”
“对…”一些人已吃饱喝足,有人开始嚷嚷着要换故事,台下一片附和声。
“行,这就换!话说在这寒玉峰背后有一片巨魔森林,此地魔兽横行凶险异常,百魔之首便是那甲魔,刀枪不入五灵不侵,蛇魔钩链便是一种甲魔,大者身长十数丈,全身披甲有倒刺,尾部有分叉,捕食时用尾巴钩夹猎物。那日我们师徒三人误打误撞进了这畜生的领地…”
盲佬讲得引人入胜,说到紧张处还会比划出各种灵能招式,魔兽的描述也颇为出彩,让听众犹如身临其境一般,台下不断传出阵阵热烈的掌声。
盲佬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步伐、手势、身法都非常到位,刘恒觉得他应是个修灵强者,但奇怪的是,在他的身上却找不到丝毫灵光。
细看之下,才发现此人全身肌肉枯槁,皮肤就像树皮一般,脸上还有许多暗沉的瘀斑,像极了灵府破损的修者,刘恒心中暗暗叹息,这盲佬究竟经历了何事,竟沦落到此地步,要靠说书讨生活。
“说来也是凑巧了,一只突然闯入的紫蜥,帮我们挡了一阵子,我们才逃了出来,可怜我那只左眼就丢在那里了,唉…”
故事临近尾声,老者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
听了盲佬的故事,众人心有余悸,纷纷议论道:“诶哟,好险啊!亏你们逃得快,那甲魔钩链真是厉害得打紧,话说这畜生若真住在这寒玉山的背面,要是它闯到这里来,不知要害了多少人!”
“莫怕莫怕!这寒玉山上有寒玉宫,里面藏着镇魔寒玉,众君难道看不见那白色寒雾,一直萦绕在寒玉峰顶上,终年不散,使寒玉宫隐于其中,让世人未能见其真貌。此城在寒玉山山阳处,有阳气向上托升,让那寒雾未能下山。但在山阴处,那寒气甚烈,靠近山脚就会被冻僵,若想顺着坚冰往上飞攀,不到半山,便会变成一坨冰雕,坠下高崖!只要有镇魔寒玉守护,巨魔森林里的魔兽就别想翻过这寒玉山!”
盲佬赶紧解释,众人为之释然。
故事讲完,众人往台上丢了几个赏钱,便纷纷离桌散席,刘恒把最后几颗花生一并扔入口中,也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店中伙计拿了一包点心交给盲佬,刘恒远远看到纸包里的馒头、包子都已干瘪,心知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吃剩下的,狠心的老板竟拿这些东西,搪塞卖力说书的盲佬,刘恒见此心中十分不快,顿时对这景丰楼没了好感。
盲佬带着女童鞠躬致谢,女童搀扶着盲佬缓缓走下楼梯,刘恒连忙起身结账,打算跟上盲佬,尽微薄之力资助两人。
不巧的是茶楼伙计都在忙着算账收钱,等刘恒好不容易付了钱,追出店门之外,才发现盲佬早就走得没影了,刘恒心中一阵失落,事已至此只得有缘再见了。
与刘兴约见的时间也已近了,刘恒便顺着通天街往中城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