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把自己被举荐的事跟两个阿姨说了,两人大喜,夸奖刘恒有出息,同意帮刘恒出面说服刘母。
傍晚,四人来到刘恒家门口,却都不敢第一个进门,相互推脱之下,刘恒自然成了肉盾,被顶到最前面。
刘文丰觉得,必须让刘母先抽上几鞭出出气,面子上过得去了,三人再上前劝说,才会有效果,刘恒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开了门,把脑袋探进屋内搜寻了一番,却没发现刘母的踪迹。
四人像做贼一般溜进了屋内,用木凳压住虚掩的大门,等一下若是被打得狠了,还可以快速逃到门外去。
家里一片寂静,似乎没人在家,屋内大堂上,并没有看到气势汹汹的刘母,厨房里那锅米还泡在冷水中,没被人动过,刘母房间里也没有人,她似乎还在外面办事,料想的事情没发生,四人长舒了一口气。
刘恒心情放松了许多,想烧水给三人沏茶,就在此时,大堂外突然传来了关门声,四人心中一紧,赶紧往大门处瞧去,竟看到一张脸怒容,正向他们走来。刘母已反锁了家门,大门旁边的柴房门原来是紧闭的,此时却已被人打开了!
刘母手持藤条,脸上挂着决然的冷怒,缓缓走向四人,刘恒被打过多次,却从未见过母亲这幅凶神恶煞模样,心中泛起阵阵寒意,害怕之下,成了缩头乌龟,瑟瑟发抖的躲到了三人身后。
刘文丰也是怕极了,赶紧把自己老婆推到前面,想着大姐至少会念及手足之情,不会太过为难两个妹妹。
看到姐姐杀气腾腾的走过来,两个妹妹早被吓得魂不附体,身体直哆嗦,母亲走得早,大姐便成了家中主事之人,连父亲见了她,都要让着三分,以前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都不敢闯祸,就是因为害怕大姐的鞭子。
“姐…姐,你先放下这打人的家伙,有话好好说嘛!”二姨先开了口,身体却非常诚实的缓缓后退,生怕被大姐的藤条给打了。
“住口!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插手,赶紧闪一边去,我今天要替他爹执行家法,好好教训这不孝的逆子”刘母大声斥责道。
看到儿子搬来了救兵,她心中的怒火已被彻底点燃,眼睛瞪得狰圆,像要吃人一般,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看到躲在自己小妹身后的刘文丰,刘母狠狠的说道:“你还有胆子来给他撑场面!好啊,我这次把你一并收拾了!省得再跑一趟”
刘文丰没见过这般气势的妇人,脸都吓白了。
等母亲走近了,刘恒这才看清,她手中的藤条,便是那根双龙藤鞭,藤身浸泡过桐油,坚韧耐磨,抽打起来虎虎生风,每一下都能把人打得皮开肉绽,母亲以前常用此物来吓唬他,却从未用它打过自己,想必此时她已是气极了,才会动用此物,执行家法!
“啪…”藤条抽在四人面前的一张松木桌上,一条清晰的藤印留在了桌上,“还要护着他是吧,那就莫怪我无情了!”
刘母发出了最后的警告,举着藤条就抽了过来。
“嗖!”藤条带着尖啸声落在两个妇人中间,两人被其声势吓倒,赶紧伸手护脸,迅速转身向两边逃开,躲在两人身后的两个男人,立即暴露在刘母的藤条下。
刘母瞅准时机挥起藤条一阵猛抽,藤身化作无数残影,犹如疾风暴雨一般,招呼到两人身上。
“哇…!吖…!喔…“刘文丰发出杀猪般的哀嚎,一边逃窜,一边举手格挡,确保脸面不要受损,“疼死了...大姐求你别打了,娘子快救我..救我啊!”
刘恒毕竟是习武之人,身法自然了得,一开始被狠抽了几下,便机灵的躲到了刘文丰的身后,刘文丰一个文士,身形笨拙得很,被夹在两人中间吃尽了苦头,很快就藤痕累累了,脸上也中了招,额头上还多了一条拇指粗的紫痕,眼看已是破了相。
小姨抄起一只木盆,赶过去救丈夫,木盆被抽得“咔咔”作响,好似就要散架了一般,却防下了刘母的藤鞭,两人趁机逃脱。
众人见木盆凑效,便纷纷找了身边的东西用来防身,刘母打不到人便更气了,举着藤条紧追不舍,将四人撵得四处乱窜。
“砰…”“哐啷…”“啪…”“轰隆…”屋内各种家具锅碗瓢盆纷纷被踢翻、撞飞、砸烂,大堂内已是杯盘狼藉。
“杏林家遭贼了,快去打锣喊人!”邻家被那惊人的声势吓到了,以为隔壁有贼进屋,赶紧出门敲锣,召集村民过来帮忙。
“哐哐哐…”屋外传来一阵急速的铜锣声,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盛,很快刘恒就看到家门被人踢了几脚,却因为门被反锁了,踢不开。
刘恒心中一喜,想赶去把门打开,让邻居先把母亲制住,刚跑出几步,却被母亲追了上来,用藤条一阵招呼,刘恒赶紧左避右闪,还是被抽中了两下,疼得龇牙咧嘴的,赶紧躲回刘文丰身后。
屋外有人搬来了梯子,一个壮年男子攀上院墙跳入屋内,反身打开了屋门,邻居们手持扁担、锄头、木铲一窝蜂的冲进屋内。看到眼前一幕,众人是哭笑不得,村长一声令下,几个壮硕的大婶上前把刘母拉住了,还夺下了她手中的藤条。
刘母被制住情绪开始失控,嘶吼道:“我要打死这逆子…竟敢瞒着我去修灵,还弄了什么保帖,想要去什么凌台府寻富贵,把他爹临死前的话当耳旁风…”
村长一脸惊讶的问道:“什么,你家刘恒进了凌台府复试!?”
众人见刘母已泣不成声,只得向刘恒求证,刘恒赶紧递上了那本金子保帖,村长看了里面的内容,大喜道:“诶唷...你小子可以啊!给村里长脸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杏林你该摆个十几桌庆贺一下,在这里闹腾什么呀?”
村长被刘母的举动弄糊涂了,众村民们也都觉得村长说得在理,纷纷点头称是。
见众人都倒向刘恒,刘母悲愤难抑,本来就已经气血攻心,再一急,便红了眼,怒吼道:“这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都给我出去!你们马上放开手,莫要拦我教训这不孝子…”
刘母开始推搡身边的妇人,场面再度失控。
“村长,不能再刺激她了,杏林嫂眼都急红了,万一血气冲脑犯了头风,不死也会变废人的!”村中土郎中见势不妙,赶紧提醒村长。
“三婆你们几个跟杏林平时聊得来,留下劝劝她,其他人都散了,马上给我退到屋外去,还有刘恒和你小姨夫也出去,别再惹你娘了,快!”在村长的严令下,众人迅速退到屋外,很快就都散了,屋内只留下几个与平时与刘母相好的妇人,安抚、规劝刘母。
过了许久小姨走出门外,吩咐刘文丰带刘恒到他们家暂住,小姨要留在继续劝慰刘母,此时刘母情绪仍然非常激动,两个小妹都怕她出事。
无奈之下刘恒只得接受有家难回的事实,到小姨夫家暂避风头。
“哎呀!...”刚出村口,刘恒就被小姨夫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这让他非常诧异,“丰哥,你干嘛打我!?”
“你看看我身上这些紫痕,都是拜你所赐!我一个细皮嫩肉的书生,被你用来当肉盾使,现在站好了!我打回够本...”刘文丰受了一顿毒打,越想越气,伸手就揍了刘恒,觉得过瘾,想再打几下消消心火,刘恒也不是傻子,撒腿就跑,”诶…臭子小子你还敢跑,追上你就知死。”
刘文丰一路紧追,却怎么也追不上,气急败坏之下,便脱下靴子,瞄准刘恒身后,用力一掷。
“诶呦!”刘恒被一只飞靴砸中后脑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刘文丰见自己一击得手,便哈哈大笑起来。
刘恒气愤异常,一把拾起小姨夫的靴子,转身就跑,还不时用靴子在头顶甩上几圈,以示挑衅。
刘文丰心中怒火再次被挑起,立即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诶哟喂,疼、疼、疼…”刘文丰被路上的石子搁到脚了,尝到了没有靴子的苦处,心中懊悔不已。
刘文丰的怒到了极点,大吼道:“臭小子马上把靴子还我!”
见刘恒不理他,便一路吼叫着继续向刘恒追去,还不时捡起石块,奋力砸向刘恒,却因为力气小,被拉开的距离又太远,石块全都落在了刘恒身后。
看到刘恒已跑远了,自己光着脚,被路上的石子弄得很疼,刘文丰只好收起怒骂,转而以言语威胁道:“信不信今晚我让你露宿街头!快把靴子还我...”
“谁怂逼,谁就是个娘们!你承认自己是个娘们,我就把鞋还你!”刘恒在远处吼了一嗓子,这后脑勺不能被白打了。
刘文丰再次被激怒,又追了上去,可没跑了多久,他的体力再次透支了,喘着大气哀求道“兄弟,别闹了,给点面子…哎哟!”
刘恒是个倔脾气,不达目的绝不收手,他想趁机把小姨夫折腾到没脾气,要不然那记仇的家伙,会不依不饶的找他麻烦的。
“赶紧给我停下来!我的脚都被割出血了,你这没良心的…”刘文丰斗不过刘恒,只得自叹倒霉了。